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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9動手,親使北國父子相見

“陛下,行李已經替你收拾好了,護衛也挑選了,您看幾時啟程為好?”

百里凝霜直入寢殿,都沒讓人通傳,見夜梟還在那看奏摺,不禁從身後宮女手中接過了托盤,將茶遞上,平聲問。

夜梟將手裡的奏摺放下,微微抖了抖袖子,往上攏了攏。

“還有什麼好問的,王后安排得如此周到縝密,不若直接替孤定下日程好了。”

明知他在諷刺,百里凝霜卻還是接了這話茬,“好啊,陛下不介意的話,臣妾覺著,明日便可以啟程了。”

明日?

夜梟冷笑了一聲,沒有看她,只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袖子。

多餘的眼神都不給百里凝霜。

百里凝霜想著和大哥商量的事,再看他此時這冷漠無視的表情,不禁掐了掐手心,狠了狠心腸。

“好,陛下既沒有異議,那,臣妾就去安排出發事宜了。”

說完,她又深深地看了眼夜梟,後者還是沒有看她,百里凝霜眼眸紅了紅。

忽然衝到他面前,伸手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處。

“夜梟!我這麼大一個活人,站在你面前,你是沒有眼睛沒有心的嗎,看不見也感受不到?”她說著,嗓音含著哭腔,“徐若寧死了這麼多年,你念著她,愛著她,甚至為了她把你自己的心都封鎖起來——

可是不管你怎麼念著她,她都死了十多年了,天上地下,你們都不可能再遇到了。唯有我,唯有我啊,是可以陪著你的啊……”

夜梟覺得百里凝霜簡直腦子有病,作惡多端把持朝政想要架空他的是她,對他身邊至親至愛趕盡殺絕的是她,如今口口聲聲說愛他的也是她。

簡直可笑至極。

“王后,你失態了。”

夜梟微微一擰眉心,便將自己的手掙脫出來,背在身後。

他看起來就是一潭死水,完全不會為她的所言所行起波瀾,任憑她歇斯底里,還是端莊優雅,在他面前,她還不如死人,這樣的丈夫,讓她如何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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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梟,你會後悔的。”

百里凝霜眨了眨眼睫,一滴眼淚落下後,她抬手,緩慢而優雅地將淚痕拭去,隨後轉身便走。

出了寢殿,嬤嬤想要寬慰她。

百里凝霜卻高昂著頭,挺直了腰桿地走下臺階。

“起風了,是時候了。”

她望著沉悶的夜空,聲音裡含著偏執瘋狂,壓抑地笑了兩聲,如是道。

夜國君主夜梟,在次日清晨,整裝出發,前往北國。

百里凝霜站在城牆上送行,她穿著明黃的鳳袍,帶著一雙兒女站在那,風吹得她的鳳冠上的金葉子颯颯作響,她抬手,似是勾勒了下那個坐上鑾駕的身影。

“母後,您既不放心,為何不下去送送父王?”

這話是百里凝霜的小女兒夜皎月說的,她看了眼百里凝霜的神色,再看了眼城牆下,已經出發了的隊伍,輕聲詢問著。

夜皎月如今十七,卻還未婚配,當然,在夜國,女子十五六定親,十八才出嫁是習俗,加上夜皎月是唯一的公主,百里凝霜很寵她,千挑萬選後,還是不滿意這些兒郎,就給她留到了十七歲。

至於夜皎月本人,她長得有些像夜梟,所以她的樣貌要比百里凝霜還有夜晟好上許多,夜梟年輕時便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夜皎月有了父親六分的美,又有母親四分的麗,原也是個清麗英氣的美人……

但她看著過分白皙孱弱,顯得有幾分病美人,失了英氣。

偏生這打扮也是偏向柔弱秀氣的小家碧玉,好在父母眉眼都有皇家的傲氣,不至於讓她看起來小家子氣。

聞言,百里凝霜只是側過身,替夜皎月將披風攏了攏,“這裡風大,回去吧。”

沒有答夜皎月的問題。

夜皎月也聰明,沒有多問。

夜晟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然後伸展了下手臂,百里凝霜回頭便瞧見他這懶惰的樣子,頓時不喜。

“晟兒,你父王這一去,短則半月,長則數月,你莫要荒廢了這時日,今早接手朝堂政務,別叫本宮和你舅舅失望才好。”

又來了……

夜晟覺得自己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不禁敷衍地低著頭,抬手拱了拱,“是,母後。”

他心裡卻不以為然,父王都走了,沒人看他不順眼了,再說了,朝堂不都在舅舅的把持下嗎?他還需要接手什麼?只等哪天父王退位,他直接上任便是了。

夜皎月扶著百里凝霜,兄妹倆將她送回寢宮,才出來。

“王兄。”

見夜晟舉步便是回他的寢宮,夜皎月輕聲叫住了他。

夜晟頓時不耐煩地轉過身來,“又怎麼了?”

他和夜皎月倒也沒有多親厚,畢竟夜晟喜歡漂亮有生命張力的美人,像他妹妹這樣,弱不禁風的,他還真不喜歡。

但畢竟是一母同胞,母后又寵她,他還是讓著些的。

夜皎月往前走了幾步,待沒有百里凝霜的宮人候著之處,才低聲問,“父王緣何忽然去北國?是不是你……又闖禍了?”

她聲音壓低,輕柔細語的,但面容一副蒼白之色,夜晟又憐惜了一二,便只咳嗽了聲,別過眼,“我跟你說,你可別往外說啊,這事,沒幾個人知道內情……”

夜皎月聞言,眉心幾不可察地蹙過,一瞬便展開。

她抿了下薄唇,面上與嘴上都是如出一轍的乖順,“好。”

對她這態度很滿意,夜晟便附耳低聲將玉璽的事給說了。

夜皎月眉心狠狠地一跳,“你!你怎麼這麼糊塗!玉……那能是隨手弄丟的物件嗎?那父王此去……”

她忽然想到剛剛城牆上母後那諱莫如深的冷漠表情,心下一緊。

加上前夜,聽聞舅舅連夜進宮過。

夜皎月覺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大秘密。

她便及時止住了話頭,看夜晟的眼神有些複雜,從小到大,夜晟闖禍無數,但因為他是男兒身,是母后的嫡長子,便可以胡作非為,無法無天,反正,不管他做錯了什麼,母后都會為他收拾爛攤子。

只是不想,如今就連傳國玉璽這樣大的漏子,他也敢捅出來,母後更是直接將父王送去填補這個窟窿。

看來,母后與舅舅私底下應當是有了算計,想要扶持這個草包王兄上位了。

夜皎月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高興麼?也還好。悲傷嗎?那也沒有。

父王不喜母後,不喜王兄,待她只稍加了幾分好顏色。

但她知道,她本不該出生的,是母后算計父王才有的她,所以父王對她才會只有幾分好顏色,沒有絕對的寵愛。

而母後呢……

她的寵愛不過像是給小貓小狗似的打發,她心中永遠以王兄為先為重,她不過是排在王兄之後的次要。

永遠如此,哪怕她明明比王兄優秀,不管是學識還是見識還是品性。

只可惜,就敗在了她是女兒身上。

“怎麼了你這麼激動?皎月,皎月?”

夜晟還想著宮裡的美人呢,沒有什麼心思陪妹妹在這聊國家大事,但見夜皎月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又只好耐著性子,問了句。

夜皎月忙回過神來,搖搖頭,“我乏了,先回去歇著了,王兄早點歇息。”

“成,去吧去吧。”

巴不得她趕緊走的夜晟立即露出了笑臉來,擺手轉頭就走。

而夜皎月沒有立即離去,只是望著他這瀟灑快活的背影,將袖中的手掐得通紅。

再說夜梟一行,行了幾日水路,下了船,好不容易趕上陸路。

“小泉子,到哪了。”

夜梟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一直在趕路,他歲數也不小,自然會有些疲憊的。

泉公公上前來,給他端了一盞提神的茶,恭敬回道,“回稟陛下,前頭就是北國邊界了。再走個十日,便能到北國京城。”

北國啊……

夜梟掀開簾子,看了眼遠處鬱鬱蔥蔥的山巒。

一時陷入了回憶中。

年輕時,他還未登基時,尚自由,走南闖北,那時便覺北國真是大好風光,讓人流連忘返。

再然後,他便遇到了一生難忘懷的摯愛。

徐若寧這三個字,是他念起,都會痛徹心扉的柔軟之處。

他愛她的美貌,也愛她的溫婉才情,更愛她的善良體貼。

只是到最後,他的愛,卻成了殺向她的刀。

若寧,我又回到北國,你的故土了。

只是,物是人非,我上天入地天宮黃泉,怕是都難尋見你身影了。

斯人已逝,生者何其悲。

“陛下。”

這時,泉公公忽然神秘地給夜梟遞上一張字條。

夜梟微微疑惑,但還是接過了,展開一閱,頓時眼中大喜。

“當……當真?”

他按捺住激動,伸出頭,四下尋著人,卻一無所獲。

然後收回視線,回到鑾駕內,“他也來了?”

但此時,他將喜悅壓下,卻是有些不放心和擔憂,好不容易將夜國佈局好,故意給百里家一個大膽“出手”的機會,這孩子卻又跟著他回了北國……

這萬一有個什麼變故,該如何是好。

“是啊,陛下,一會在驛站歇息時,殿下便會自來尋你的。”

見夜梟因為找不到寧筠而有些失落,泉公公忙溫聲寬慰著道。

夜梟點點頭,沉下心思來,他知道人多眼雜,這隊伍中,大半都是百里凝霜安排的親信,他不能叫人知道,他找回了他和若寧的親生骨肉,並且這孩子就在他身邊。

夜半時分,夜梟的門開了,外頭的守衛被藥倒了,寧筠戴著面具穿著夜行衣前來,見到夜梟也只是站在門口位置遙遙對望了眼。

沒有什麼表現,只冷淡地道,“帶你去祭拜姑姑。”

就這麼沒有溫度的幾個字,便是他們父子分離多年後的第一句對白。

夜梟激動地站起來,卻不怪他的冷漠,只是走上前,手顫慄地伸出,想要摸一摸他,想要摘下他的面具,看一眼若寧給他生的孩子,到底長什麼樣……

但寧筠卻冷漠地往一側避開了他的手。

“走了。”

只拽住夜梟,下一瞬攔腰將人提起,泉公公開啟窗戶,他便帶著夜梟,從窗戶飛出,很快就消失不見。

而屋內,付餘生懶洋洋地戴上人皮面具,往床上一躺,泉公公大為驚歎地關了窗戶,看著這和陛下幾乎一模一樣的人。

殿下的手下都是能人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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