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楚世安直接冷笑了一聲。
“你連自己都保護不好，拿什麼保護她？”
他覺得戚嫣有些不自量力。
戚嫣少見地沒有反駁和生氣，只是抿了抿唇，低垂了眼睫，瞧著還有些沮喪。
楚世安見慣了這小表姐高冷孤傲不饒人的一面，難得見她這樣，以為是自己說話重了，想到她一個大小姐離家出走這麼久，擔驚受怕又受傷的，他身為親人，還這般說她，想必是不好受的。
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又道，“你們倆都給我乖乖回京城，這事沒得商量。”
說完，他抄著手出去了。
一宿沒休息，他要沐浴休整下，再做回京城的打算。
楚樂瑤撇了下唇，可憐巴巴地看向寧筠。
“寧哥哥……”
這一聲撒嬌意味的稱呼一出來，戚嫣就彷彿受不了似的摸了摸手臂，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寧筠沉吟，“秋秋，你哥是為你的安危著想——孟不斐和徐青染的下落我已經命花萼去查了，至於誘餌一事，我們可以找人易容成你引鬼煞上鉤。”
楚樂瑤聞言，愣了下，似是沒想到這點，隨後卻道，“可是，你確定能瞞天過海嗎？”
她不認為鬼煞是個好糊弄的人，昨晚，她明明戴著人皮面具，但對方卻盯著她的眼睛，像是一下就記住了她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
“不能也一定能。”
寧筠鄭重地回著，總比她冒險得好。
楚樂瑤嘆了聲，“那，好吧。”
見她總算聽了話，寧筠神色柔和下來，“你還虛著，先回去休息休息，這些事有我們。”
他希望她就當個快快樂樂的小郡主，被大家寵著，不用操心這些爾虞我詐的江湖事。
楚樂瑤還要說什麼，戚嫣便掩面打了個呵欠，“是啊，秋秋，陪我去休息會吧。”
主動拉著楚樂瑤，走了。
很明顯，這個叫寧筠的，還有事要處理，想支開她們呢。
儘管不知道是什麼事，但戚嫣覺著，拉走小表妹是對的，不然呢，留著她和他打情罵俏？
她只是出走一陣，沒想到軟乎乎可愛的小表妹，就有了心儀物件了。
真是……世事變幻無窮啊。
等楚樂瑤一走，寧筠又和手下交代了幾句，便出了客棧。
他沿途循著天音教獨有的標記，來到城外破廟。
“姑姑。”
“你還知道我是你姑姑？”
天音一襲黑紗，正盤腿坐在草堆上，雙手微微鬆開，睜開眼，結束了調息。
她面紗下的神情不明，但一雙眼卻透著徹骨的寒意和陰沉。
“我以為，你為了兒女私情，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她揮退了教眾，只和寧筠二人在佛像前對話。
聞言，寧筠波瀾不驚的眸子眨了一下。
“寧筠不敢。”
他從未忘記過自己的身份，和揹負的東西。
天音聽他這麼回答，神色稍霽，但還是不大愉悅的模樣。
她起身，走到他身前，負手。
“那就做你該做之事——楚樂瑤，端親王之女，卻會失傳已久的御獸決……”
她玩味地說著這話，語氣裡帶著詭譎的冷笑。
“十多年前，端親王夫婦離京，據說是除了海外仙島，看來，那老東西的藏身之處，可以透過這個楚樂瑤……”
她的話叫寧筠一怔，顯然他不清楚為什麼姑姑要找御獸決背後的主人，但他明白，姑姑是想利用秋秋。
他立時道，“姑姑，這和她沒關係，你要找人，我可以替你查……”
“替我？”
天音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很是激動和生氣地道，“你若有心替我，為何她會御獸決的事，不肯上報？你還說你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
我看你分明就是被那楚樂瑤迷暈了頭腦！好了，這事不用你管，既然你不忍心，姑姑替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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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御獸決，寧筠不明白為何會讓鬼煞，讓他的姑姑這般執著，不就是一個稍微厲害點的武功？
在他看來，御獸，還不如自己修習武功，提升功力來得穩妥。
但顯然，鬼煞只想得到御獸決，姑姑卻更像是要找到教會秋秋御獸決的師父。
他心下盤算了不少，但面上不顯。
只覺著，這事愈發波雲詭譎了起來。
“寧筠。”天音看不透這個侄子的眼神，但不妨礙她試探他，“你和姑姑是最親的，對麼？姑姑知道你喜歡那個小姑娘，沒關係，姑姑不會傷她，姑姑只是想知道教她御獸決的人的下落……如果你能幫姑姑問出來，那便最好不過了。
這樣，姑姑也不會親自出馬，傷及無辜，對麼？”
她說著，伸手輕輕地理了理他肩膀上披風的褶皺，瞧著多像一位溫柔細心的長輩。
可她的話卻充滿了威脅，叫人不寒而慄。
寧筠抿了下唇角。
“姑姑，她是我的底線。”
“哈，哈哈，你才認識她多久？我們相伴了多久？你卻對我說，她是你的底線？那姑姑呢？那你孃親呢？那這些年我們忍辱負重所做的一切呢！”
天音忽然暴躁起來，她伸手恨不得打寧筠似的，但還是在寧筠冷靜的眉眼下，停了手。
她轉過身去，胸口起伏著，聲音沙啞。
“可是姑姑，忘記初心的是您。”寧筠也不忍心氣她，但看她愈發偏執和易怒不受控，他只覺得憂心和無奈，“我們明明說好的報仇，回去，為何要牽扯到御獸決和北國朝廷？”
他不明白，或許姑姑從來就沒有對他說過實話，要不然，怎麼會好端端的，這麼激動地要找秋秋的師父？
“你懂什麼！”
天音忽然轉過身來，眼睛通紅，像是魔怔了一般，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充血之感。
她甩了下袖子，神情不受控地道，“就是她的師父，毀了我！是他，當年是他見死不救，是他害得我和……是他讓我被人……我這輩子都好不了！我不殺他，我這輩子都好不了了。”
寧筠見她情緒激動，忙上前扶著她，伸手想要試她的脈象，卻被天音警覺地甩開。
“你若是不肯幫我，便不必說了，你走，我就當白養了你這麼多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