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楚樂瑤看著食指上被針戳破，流的血珠，有些神情恍惚。
她嘆了一聲，將手裡繡了一半的荷包放下。
看著外頭院子裡忙碌的宮人，她視線不知飄向哪裡。
寧筠走了有九日了。
據說已經和海匪進行了第二次激烈的博弈。
“怎麼了，心神不寧的？手扎著了？”戚嫣走過來，瞧見楚樂瑤手指上幹了的血，立時眉頭緊皺起來，“雙歡——”
“沒事，就這點小口子，換了是你會緊張嗎？”楚樂瑤無奈地看著表姐戚嫣，笑笑搖頭，“我就是心不在焉，不小心扎著手了。”
但是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擔心寧筠那邊出事了。
聞言，戚嫣默了會，“我們不一樣。”
她是武將之女，打小受傷都習慣了，秋秋可是大家寵著長大的。
“怎麼不一樣，我也習武。你忘啦？”
楚樂瑤哭笑不得地睨了一眼大驚小怪的戚嫣。
戚嫣一想，也是，她倒是忘了，秋秋也習武的。
“你現在穿著夜國王族的服飾，一時忘了，從前我們也一起切磋過武藝的。”
這話一出，楚樂瑤也是笑著頗為唏噓地搖頭。
“你都會被我這外表欺騙，那些躲在背地裡的人，豈不是也覺得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她簡單地拿了帕子裹住手指，拭去上面的血漬。
“那又有什麼用？”戚嫣拿了旁邊的蘋果，咬了口，冷豔的臉上滿是不甘，“還不是要困在這破王宮裡，做個養尊處優的王子妃，哎，要是蕭禹是王子，我決計不會選他了。”
“咳。”
沒想到會從她嘴裡聽到這麼突兀的一句，楚樂瑤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她很是無語地斜睨了一眼戚嫣。
“蕭禹要是聽到你這話，怕是要難過死。”
“他？最近不知道忙些什麼，估計我進宮陪你，他是樂見其成吧！”
一聽這口吻，楚樂瑤就覺出關鍵所在了。
原來是生氣蕭禹最近不來找她啊。
楚樂瑤一下將憂心寧筠的心思暫且放一邊，安心寬撫戚嫣。
“你也說了，他是在忙，又不是故意不找你。再說了，他是外男，怎可時常往我這永寧殿跑？他表兄不在，他更要避嫌了。”
說著，楚樂瑤起身，伸手挽著戚嫣的胳膊。
“還有啊，他也要為你的名聲考慮，不是麼？”
在她看來，蕭禹看著風流肆意，面上笑得和善內地城府深，但對戚嫣，卻是極好的。
他會考慮戚嫣吃不吃得習慣驛館的菜，專門為她釣魚做好了送去；還知道戚嫣喜歡兵器，就帶著她在城裡的鐵匠鋪四處逛，鍛造兵刃給她玩耍……
知曉戚嫣想家，他便專程為她用他百曉生的勢力，給她傳遞家書，讓她能在不遠千里之外，還能一月收到兩封家書。
這般的細緻用心，他不曾攤開說出來博誰的嘉獎讚美，只是默默安排好。
由此可見，他待戚嫣是極為上心的。
“好吧，我就是那麼一說，我也不需要他粘著，他有事做才好呢。”
將蘋果吃完，蘋果核扔進一旁的痰盂中。
動作瀟灑又乾淨。
一如她這個人。
有時候楚樂瑤還挺羨慕戚嫣這種性子的，做任何事不拖泥帶水的，所以她的人生也過得很瀟灑利落。
敢愛敢恨，不拘泥小節。
人生在世，尤其身為女子，能有幾個做到這般呢？
太難得，所以連她都想守護這份肆意，更何況蕭禹那樣揹負過血海深仇以及那樣不堪的過往的人呢？
“你若是無事，今日可以出宮去看看他。我這裡又沒有什麼事，不需要你整日陪著守著的。”
想著，楚樂瑤便出聲勸戚嫣。
“不成，我答應過妹夫，要保護你。”
楚樂瑤啼笑皆非，“你是武功比羽姨高，還是探查本事比小青強？”
這話一落下，就見戚嫣神色窘迫了下。
“什麼啊，我當然不能和姨父為你培養的暗衛厲害了，但我形影不離地守著你，你總不會寂寞。”
戚嫣臉上微微泛紅，不知是羞惱的還是氣的。
楚樂瑤立時安撫她，“好好好，我的好表姐，我知道你是怕我一個人孤單無聊，但這不還有雙歡和雙喜陪著麼？雙喜那丫頭話多的很，誰和她待在一處，都不會覺得無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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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嫣：“……”
好吧，這麼一聽，好像她是沒有什麼留下來的作用了？
“那……”
她只是起了個頭，沒有繼續說下去，楚樂瑤就知道她這是心動了。
不能因為自家相公出遠門辦正事了，她就拘著表姐也不能見喜歡的人吧。
楚樂瑤便善解人意地催促道，“快去吧，天還亮著，宵禁前出宮，你還能和他一道吃頓晚膳再回。”
“那，我就出去半日，吃過晚膳就回你這。”
被楚樂瑤說動了，戚嫣琢磨了下，自己出去半日就回宮裡來，這樣也不會耽擱。
知道她已經想出宮玩了，楚樂瑤忙不迭地點頭，“嗯，快去吧，將小青帶上吧，安全點。”
“她是你的暗衛，不用了，再說，我有什麼不安全的。”
楚樂瑤目光直直地望著她，戚嫣敗下陣來。
“好吧，帶，帶，帶。我帶著還不行麼？”
於是，小青自後面走出來，她走路悄無聲息的，戚嫣回頭看見她，嚇一跳。
拍了拍胸口，還別說，小青作為暗衛，當探子是挺成功的，這就算是站在太陽底下，都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存在。
“快去吧，天黑前回，免得我擔心。”
楚樂瑤還有些事要問探子，便催著戚嫣出去。
戚嫣走後，她收起面上的笑，無聲嘆了一下。
“羽姨，我心中總是不寧的，我擔心寧筠出事了。”
她和阿羽走到暗處，看著外頭忙碌的宮人，這裡頭，有幾個是百里凝霜不死心又塞進來的眼線，但她也不急著拔除——
放在眼皮子底下知曉來歷的眼線，總好過不知何時又要被安插進來的要強得多。
至少，她知道剛防著誰，該信任誰。
好在從北國帶來的親信夠多，不至於掣肘於百里凝霜。
阿羽聞言，見她眉宇縈繞著擔憂，很是強烈。
不禁安撫她，“小姐放心，姑爺本事那般高，不會有事的。再者，咱們的人還沒傳來具體訊息，應是無虞。”
“正是還沒有收到訊息，我這心裡才難安。”
楚樂瑤搖頭，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覺，今日醒來開始，她就心下焦慮，七上八下的，她不想將情緒傳染給戚嫣，所以勸說她出去散散心。
畢竟，這是她的私事，不能將戚嫣再牽扯進來了。
“那，屬下再去聯絡底下人？”
“不必，我已讓小青出去，想必，蕭禹看到小青，會給她說些訊息吧。”
楚樂瑤搖頭，比起她的人，現在，消息來源更快的，恐怕只有蕭禹了。
尤其是連戚嫣都說蕭禹最近在忙，想必是寧筠給了他什麼秘密任務，或許，透過蕭禹，她能知道些寧筠的動向近況。
只盼望著，這次剿海匪一事順利。
切莫出什麼差池才好。
“原來如此。”
阿羽點頭，若有所思地道。
怪不得小姐要派小青保護表小姐。
“我也不是只為了探查訊息才讓小青跟著的，如今寧筠不在，多事之秋，我怕表姐在這人生不地不熟的，會成為百里凝霜對付永寧殿的筏子。萬事，還是小心為上。”
聞言，阿羽嘴角噙著笑，很是欣慰地道，“小姐嫁了人後，似是一夜之間長大了。如今做事愈發沉穩小心了。”
很有當年夫人的風範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