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楚世安看著妹妹這理直氣壯的嘴臉,只能斜睨一眼,將茶杯放下,頗為感慨地搖了搖頭,“果真是嫁出去的妹妹,潑出去的水。”
說著,一副大為內心受傷的模樣。
楚樂瑤見狀,心虛地清了下嗓子,然後又理直氣壯道,“哥哥,這可是為民除害,你不是救死扶傷的活菩薩嘛,再說了,我就你一個哥哥,我不找你還能找誰幫我啊。”
楚世安:別以為油嘴滑舌就能對他管用!
“好……”
好吧,就是管用。
一旁的戚嫣順勢給他戴高帽子,“你這身份尊貴,最適合拿喬給人甩臉色看了。”
楚世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這話,是打算不跟我回去了?表姨和表姨夫那邊,你想好怎麼解釋了?”
這帶著表姐給妹妹送嫁,結果回去時,表姐也搭進去了。
楚世安自己都覺得滑稽又頭疼。
“咳,所以勞煩表弟將家書送去我爹孃手上,順道幫我……說說情。”
戚嫣抬起手抵著額角,也開始犯頭疼。
就她爹那個性子,估計會急著帶著兵馬來夜國抓她回去吧。
孃親那邊還好說點,畢竟做不出混不吝的事來。
所以,戚嫣將希望寄託在楚世安身上了。
“你就說,我怕秋秋一人在夜國寂寞,想多陪陪她。”
被當做工具人的楚樂瑤,但笑不語。
楚世安嘴角扯了扯,“我會如實以告——表姐在夜國有了心儀的郎君,為……”
“安哥兒。”
戚嫣笑眯眯地喚了他一聲,楚世安便不做聲了。
“戚嫣,別總用這招。”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戚嫣捧起茶盞,笑意加深,看著楚世安這吃癟的表情,就心情很是不錯。
楚世安扶額,好吧,這招的確是制勝法寶。
至少,目前這招在他這,真沒有失手過。
“成。”
一個字吐出來彷彿千難萬難一樣,楚世安起身,抖了抖衣襟,看著這對表姐妹,忽然就覺著,自己一人回北國也是好事。
最令他頭疼的兩姐妹就這麼留在夜國禍害貴胄,也算是他為北國謀福了。
抱著這種玩笑心裡,他卻開始琢磨,如何將自己“物盡其用”地替姐妹倆鋪路了。
百里家,終究是妹妹要面臨的最大隱患。
北國世子要帶著送親隊伍回北國,夜國便籌辦了一場宮宴,為表達兩國邦交友好情誼,夜梟嚴謹又慎重地吩咐下去,要好好操辦。
百里凝霜都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親自打理這次宮宴來。
結果卻發現,銀錢賬目對不上。
她不禁冷沉地拉下了臉來,“春香,這怎麼回事?”
她將賬本甩到大宮女春香面前,“本宮分明記著,才入賬了一筆銀兩,怎麼又沒了!”
按了下眼角,這些年她把持著後宮大權,又暗中操控國庫進出,但也只能是暗地裡操作,明面上是不能被發現端倪的,要不然說不過去。
但這次要辦宮宴,卻發現拿不出銀兩來……
她只好問問平日裡負責賬務的大宮女。
春香聞言,立即戰戰兢兢地跪下了。
“娘娘息怒,奴婢,奴婢也不知……”
“你不知?你若是不知,難道只有本宮知道了嗎?”
百里凝霜立時震怒。
嚇得春香立馬搖頭,“這,娘娘息怒,奴婢與劉嬤嬤一同掌管的賬務,但奴婢只負責記載這銀兩出入數目,但庫房鑰匙是在劉嬤嬤那保管,每筆銀錢最終具體去往何處,奴婢也不能確定屬實的。”
話音落,百里凝霜就砸了個茶盞下來。
“混賬東西!本宮信任你,才將這麼重要的差事交給你,你居然同本宮說,你不能確定屬實?那要你何用?來人,叫劉嬤嬤進來!”
她眉眼一凜,春香便嚇得花容失色,跪地求饒。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求娘娘饒恕。”
不多時,劉嬤嬤也進來了,她覷了眼春香,待看見她旁邊破碎的茶盞時,內心便多了幾分考慮。
她誠惶誠恐地跪拜行禮,但不待她開口,百里凝霜便直接問她,“劉嬤嬤,你也是本宮身邊的老人了,有些事情不用本宮說得那麼清楚。這庫房銀錢為何對不上數,你給本宮從實招來,要不然——”
百里凝霜一拍桌案,剩下的話都不用她說出來,跪在地上的二人都能想象得出的。
娘娘最是容不得一點錯的,如果她們還敢撒謊,那就等著被逐出宮去吧……
逐出去還是事小,要是因此丟了腦袋,那才是得不償失的。
是以,劉嬤嬤分析利害過後,便立馬從實地向百里凝霜招了。
“什麼?”百里凝霜聽著聽著,卻站了起來,面色一變,“你說,是殿下找你要的錢?”
她口中的殿下,自然指的是夜晟。
“回娘娘,千真萬確……”
劉嬤嬤頭低得更甚,不敢抬頭看百里凝霜此時的臉色,不用猜,肯定難看得緊。
畢竟,娘娘這是千防萬防,到頭來家賊難防。
到時候對著親生骨肉不好懲處,但對著她們這些奴婢,就不好說了。
怕被遷怒的不只劉嬤嬤,還有春香,她雙肩不自覺地抖了抖,頭低得能抵著胸前了。
她們都不吭聲,百里凝霜默默調整了情緒,從震怒和驚訝中回過神後,便只剩下怒其不爭的悲哀。
但她只有夜晟這一個兒子,他寄託著她和整個百里家的希望,他是也必須是下一任王上。
所以不管他有多少叫她無法忍受和頭疼的缺點,她都會幫他收拾爛攤子,替他善後。
直到他登上王位,那時,她是攝政太后,到那時再去糾正把控也不遲。
眼下,最重要的是將他扶上那個位子。
按了按酸脹的額頭,綿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百里凝霜面上只剩下倦怠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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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本宮名下的銀兩先補上去,記住,別叫人抓住把柄。然後用這筆銀子操辦這次宮宴。”
她冷靜地吩咐下去,而後再看劉嬤嬤,便沉聲命令道,“往後,就算殿下拿著刀架在你脖子上,都不能再用國庫的銀子支給他,知道了嗎?”
聽著她聲音冷沉的命令,劉嬤嬤忙不迭地叩頭表示知道了。
等二人退下,百里凝霜又聽見外頭通傳,說是夜皎月來請安。
她緩了下臉色,“請公主進來。”
近來,為了前陣子蕭禹那事,百里凝霜對夜皎月的態度可謂是極好。
表面的關懷都多了不少。
夜皎月進來前,剛好和劉嬤嬤還有春香擦肩錯開。
她看見二人一個憂一個苦的臉色,心下微微琢磨了下,便明白百里凝霜在為什麼事情煩心了。
這二人,管的是母后的賬房。
想著,夜皎月乖順地入內,行了禮,然後在百里凝霜請她坐下後,她溫聲乖巧地道,“母後,兒臣聽聞北國世子要回去了,父王將宮宴的事交給您來操持……不知兒臣可有能幫母後分憂的地方?”
她乖巧懂事,還體貼,看著她,百里凝霜有時候不禁想,要是兩個孩子的性子轉換一下就好了。
不怕晟兒文弱,就怕他莽撞闖禍,遲早自己會兜不住。
如果他像月兒這樣,多懂事點,知道體恤她多一點的話,她也不至於每天這麼汲汲營營地為他算計,為他籌謀和善後了。
收起心底複雜的情緒,百里凝霜溫和地道,“你身子弱,這些事太繁瑣,哪裡需要你一個公主來幫忙的。母后忙得過來,你就安心養身子。”
“可,宮宴定是要花費的,兒臣雖手上沒有多寬裕,但總歸是這些年攢了不少父王母後賞賜的物件和銀兩……兒臣也用不上這些身外物,想著,交給母後用來打點上下更好。”
沒想到她來就為了說這個,短暫的感動過後,百里凝霜卻是心底一緊。
皎月怎麼知道她缺錢?
她不禁想到剛剛出去的春香和劉嬤嬤,便心底一沉。
這孩子心思倒是細,只是看她宮裡出去倆奴婢,便能揣測出自己為什麼煩憂。
想到這,百里凝霜又一度遺憾倆孩子的性子為何不調轉下。
但隨即,便是拉下臉,故作無事地搖搖頭。
“你這傻孩子,母後操辦宮宴,自有國庫支銀兩,哪裡需要用你公主的用度來填補什麼。”
見百里凝霜拉了臉色,夜皎月絞了下手裡的帕子,咬了咬下唇。
心下沉了沉。
知道自己揣摩母後心思,惹她不喜了。
但她又感到可笑,若是夜晟這般說,母后會如何呢?
哦,她定是會歡喜,覺著兒子長大了懂事了知道體恤她了,然後稱讚他有擔當大任的風範了。
想想就覺著可悲。
只因為她是公主,便處處不如夜晟,哪怕夜晟只會闖禍,腦子裡只有酒色。
母后的偏心,叫她怎能不恨?
“好了,你身子弱,就別心思重了,你年紀也不小了,等母后忙完宮宴,便要著手為你選夫婿了。”
似是意識到自己的話會傷著夜皎月,百里凝霜忙轉了口風,將話題引到了給她選夫家上來。
但這話反倒是戳中了夜皎月的痛處。
她才為楚世安就要回北國這事感到心煩意亂,正愁怎麼才能將人留下——不是,是怎麼將自己和楚世安綁在一塊,成了這樁婚事,好逃離夜國這個令她窒息的牢籠。
此時聽百里凝霜說要給她選夫婿,她便忙起身,臉白得嚇人。
“母後……兒臣還。還不想嫁人,還是先給王兄選王子妃要緊,畢竟,畢竟大王兄那邊娶了北國的公主,咱們也要給王兄選門好的親事,能夠助他一臂之力……”
原先聽著前面的話,百里凝霜很是不悅,猜到她心思,不是不想嫁,而是不願嫁自己給她選的夫婿。
但後面的話,卻叫百里凝霜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
是啊,徐若寧那賤人的孩子,運氣可真好,娶了北國的公主,得了北國這麼一大靠山,但那又如何呢,在朝臣心中,一位娶了異國皇室女的王子,從一開始就不被看好成為王儲。
這個時候,她的確要先緊著給晟兒娶妃。
家世要好,要有實權在握,這樣才能保證晟兒的位置更穩固。
性情也要好,要端莊聽話的,不能給晟兒拖後腿,更不能讓晟兒沉迷女色。
這麼想,她就思緒發散,腦子裡開始蒐羅貴女人選了。
夜皎月抬頭看了眼,便咬著下唇,心底冷笑開來。
看吧,只要提及夜晟,母后就完全撇開她的事不再過問。
也好,她還不想成為她為夜晟鋪路的工具,嫁給她物色的權臣。
在這之前,她必須快點謀劃了。
只是……
楚世安太難接近了,她想不到,怎麼才能將自己和他捆綁在一起的法子。
畢竟,**對他這樣的神醫來說無用。
夜皎月帶著滿肚子的思慮離開了鳴鳳宮。
或許,她應該出宮一趟。
趕在宮宴之前,接近楚世安,博取他的好感。
她不信,堂堂公主放下身段討好他,他還會無動於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