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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歪打正著,私生女嗎

“你說的話怎麼可信?深雲可是萬里挑一的美人兒,又是大當家故交。難保不會金屋藏嬌,若不交出人來,賠銀錢也使得。總之,今日不給我一個說法,我柳一梅也不會罷休。”

柳一梅惡狠狠地瞪著那一套一套說辭的管家。他說得越多,她就越疑心地覺得是人是藏在了鳳府。

“放肆,快給我把這些刁民統統轟出去。別擾了大當家和公子用膳。”管家明顯氣的不輕,絡腮鬍子一顫一顫的。

他話音落,大門也隨即開了,站出來許多家丁,作勢要趕柳一梅等人離開,轉眼劍拔弩張的態勢,險些一觸即發。

“若是在下說沒有呢,不知道在柳老闆看來是否有可信度?”

低沉得磁性聲線,冷不丁從嘈雜中傳出來。若不是人多眼雜,深雲真想探頭瞧瞧這聲音的主人,是何許人。

只可惜,猥瑣地蹲在這裡好大一會兒,她的腿腳都開始痠軟發麻,再這麼僵持下去。她敢發誓,她可以在這裡睡一晚。

深雲一面仔細留意著他們的對話,一面伸手小幅度地捶著無處安放的雙腿。

見著來人,管家微怔著讓了路,沒等他回個明白,鳳崇若已然開口道:“我鳳崇若說話一言九鼎,既然放了話,那麼也不是誰都可以在這裡撒野。柳老闆若不方便,鳳某可以讓下人代為報官。”

“這……”

柳一梅遲疑不決。旁邊的大鬍子一個勁兒地向她使用眼神也不見回應,要知道鳳家從前可是皇商,連他們都督都要給幾分面子。

“大當家,那深雲和你有交情是怎麼回事?若沒有藏在鳳府,你也敢保證沒有幫助她逃跑嗎?”

“你言語放尊重些——”

鳳府是什麼地方,怎麼輪到一個青樓女子在這裡叫囂,胡攪蠻纏?管家暗自思忖,話音未落卻已被鳳崇若的手勢打斷。

“鳳家三當家素來有‘呆霸王’的諢名,劉老板不會不知道吧,至於什麼深雲更是聞所未聞。”

鳳崇若似笑非笑地轉身,並沒有繼續唇槍舌戰的意思,轉身那一刻又道:“管家,拿些銀子就當請都督府的眾位大人吃酒。”

“是。”

管家咽了一口火氣,不動聲色地向身後的眾人罷了罷手,讓著關門。而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風崇若臨走前示意的角落。

鬧了一晚上沒見著個人影兒,柳一梅一肚子的火氣不知道哪裡洩,連著管家給的一百兩銀票也扔給了大鬍子。

好一會兒深雲才隱約感覺人群的步子已然走遠,靠在石獅底座上,雖然寒意入骨,她卻已經困得不行。

“姑娘,我們大當家要見你。”

深雲舒舒服服地打了一個呵欠,卻劈頭蓋臉地聽見有人說話。聲源太近,腿腳又麻木,嚇得她癱軟在地。

目瞪口呆地直直定睛望著說話的人,明亮的宮燈照得他一張微皺的抹布似得臉,忽然詭異一笑。

只單單聽見一句‘帶走’,深雲就已經被架著往鳳家大門裡進。

蜿蜒曲折的遊廊,紫藤架下掛著鳥籠,假山旁是月亮門,上面懸著六角飛鳥宮燈。典型的江南園林,縱然是夜晚也看得深雲流連。

“姑娘就在這裡侯著吧。”

管家神情古怪地反覆打量著深雲,像看怪物一般地試探,若不是深雲瞪著他狠狠懟回去,他還看不完了呢。

管家灰頭土臉,一臉沮喪地退出來。一面搞不清楚狀況,一面心裡又詫異得慌。

他總覺得書房裡的姑娘,他好像在哪裡見過,可是又怎麼也想不起來。

“管家,你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月亮門處迎面過來的人,瞅著愁眉苦臉的管家,打了一個呵欠,有趣地問。

見他不答只顧著愣神,覺得沒勁兒。剛剛一直在守歲,現在他可是困得很。

“少爺,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管家眼前一亮,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地拉住了鳳於棲的袖子。

鳳於棲哪曉得他想起了什麼鬼,總之他現在只想要睡覺。苦於管家一直拉著他的袖子,他只能不走心地問著想起了什麼。

“那位姑娘,就是大當家掛在書房裡的那幅畫的本人,雖然皮膚黑了點兒,但眉眼間的確是十分相像。”

管家越想越覺得該是如此無疑,不然三當家也不會認錯人。

提起書房裡的那幅畫,鳳於棲的睡意頓時散了不少,反而精神抖擻,因為他也知道那幅畫。

從小到大他父親隔三差五就會臨摹同一幅畫,同一個女子。父親收藏的字畫不少,而掛在書房裡的永遠只有那一幅人像。

可是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若是現在再如何風韻猶存,也該是半老徐娘,怎還會是‘姑娘’?

鳳於棲這麼想,忙不讓管家走,偏生要問個仔細。

子時一到,許多人家都按時燃了煙花爆竹,頓時夜空中璀璨一片。鳳於棲正趴在門框上聽著房裡的對話,被爆竹聲驚得跳腳。

“哎呦。誰開的門,不知道本公子——”

才收回受驚的思緒,門卻不知怎的開了。落了空的鳳於棲直直撲在了地上,瞥見靴子時,要出口的話生生咽在喉嚨。

“你在外面聽夠了?”風崇若冷著聲,俯視著四仰八叉的鳳於棲問。

鳳於棲心虛地從地上趴了起來,低著頭不敢去看風崇若,聲音小得和蚊子似地說:“我只是路過而已,沒有偷聽。”

深雲在鳳崇若的身後,視線剛好被擋住。處於好奇,她稍微斜了斜身形,側目便見著一個著了品紅深衣的少年。

青絲如墨, 膚如凝雪,低垂的眼瞼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一般。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個美嬌娘。深雲覺得面前此人竟似容澈一樣妖孽。

她只顧看得出神,對面的少年也彷彿察覺到了,微微抬起頭向鳳崇若身後,急急瞧了一眼又垂下頭去。

估計是念著大年初一,鳳崇若也沒有怎麼說他,只是讓他回自己屋裡去。鳳於棲得了好,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他就是鳳於棲?”深雲小聲地問,被鳳崇若方才的嚴肅嚇住了。

“正是。”鳳崇若微微頷首,面色又一如和深雲說話前,十分柔和。見深雲愣著,也沒有多說什麼讓她先休息,明天再說。

深雲不敢過多地問自己一肚子的問題,只得隨了丫鬟先去休息,此時此刻,空中的煙火已然消失殆盡。

戰戰兢兢,神經緊繃了一晚上。深雲一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起來。

然而,有的人夢裡好眠,便有的人寢食難安。深雲的突然出現,像朝風平浪靜的鳳家拋進一塊巨石。

注視著面前的畫像,畫裡那個淺笑嫣然,只簪了梅花簪的女子一點兒也沒有變。而他,已經蒼老了很多。

若不是手裡折斷的梅花簪子又出現在眼前,那些被時間掩蓋起來的往事,不會再如潮水一般湧上他的心頭。

他想起初次在上官家見到溫如雪的情景,也是這樣下雪的天氣,她懷抱著幾株梅花和宛兒要在雪地裡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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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養在上官家的那十多年大概是他平生最難能可貴的日子。如今想來,只可惜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得太突然。

他回到了鳳家,宛兒入宮為妃,與如雪也從此斷了聯絡。

鳳崇若忽然感慨。如今如雪的女兒帶著她死亡的秘密前來,他更是五味雜陳。因為他對雲卿所說並不是全然不知,這才讓你彷徨。

書房裡的燈一刻沒有熄滅,外面閣樓上的人就一刻沒有離開。

鳳於棲拿著千里眼見他老爹悵然若失的樣子,之前的睡意早沒有了,吹著冷風,他此刻清醒得很。

“陟釐,你上次說那幅畫是我爹心裡很重要的一個人。如果我告訴你,我今天見著那個女子了,你會如何?”

陟釐環著雙臂,像聽一個笑話一樣介面道:“那不可能,她都已經走了十多年,怎麼可能還活著。”

除非真是見鬼了……

鳳於棲忽然挑眉,得意地看向一票否決的陟釐,繞有趣味地道:“我就知道你是知情的,虧我對你那麼好,那麼多次問你你都不說。”

哼,就沒見過這樣的兄弟。仗著比自己大幾歲,就老糊弄他。嘴上稱兄道弟,連這樣的事都不肯告訴他。

鳳於棲很生氣,眼睛裡都要噴出火來。陟釐有些無奈,很明顯他又被套路了。

為了某大少爺能消氣,他只得把自己所知道的關於鳳家大當家和畫像女子的故事,囫圇地講了一通。

“按照你的所見所聞,那個姑娘應該是畫像女子的女兒無疑。至於為什麼突然出現,我就不曉得了。”

聽完之後,鳳於棲除了替他老爹可惜,還糾結了另一樁事,不覺幽怨起來。

“陟釐,你說我該叫她姐姐還是妹妹呢?她皮膚黑黑的,一點兒都不好看。”

畫中的女子像天仙一樣,他老爹也是英俊倜儻,怎麼生出來的女兒會黑得像個碳球似的。難道她是假的,是要來爭奪家產?

不不,他一定要告訴他爹。不能讓他受騙了,輕易把家產給了別人生的女兒,那不是枉作嫁衣裳嗎?

鳳於棲越想越可怕。他算是知道不僅美人蛇蠍,醜女城府也頗深啊。

陟釐不懂他的意思,和姐姐妹妹有什麼關係,倒是提醒了鳳於棲,大當家的已經歇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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