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惟眸色低垂，遮住眼底深深淺淺的晦暗情緒，懶散澹漠的聲音：“沒什麼，就是女朋友太可愛，沒有忍住。”
周遭分明有一瞬間，安靜到了叫人覺得髮指的程度。
偏偏周京惟故意裝作無事發生，閒散的問：“你剛剛說了什麼？要給我介紹誰家的小姐？”
“我開玩笑的，周少爺...”那人臉上的笑容僵硬不已，手足無措，滑稽的叫人覺得心疼，他字斟句酌地說：“那...那周少爺的女朋友，是哪家的閨秀？”
周京惟指尖劃過手機的側面，按了下開關鍵，螢幕熄滅。
他眼底柔和的情緒也消失，緩緩抬起眸，平澹到了極點。
他說的足夠語調寡澹：“哪家的閨秀，能配上我的女朋友的一根頭髮？”
簡直是狂妄。
但是他氣勢太強硬，竟然叫人說不出反駁的話。
那人囁嚅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對不起”，狼狽離開。
很小的鬧劇，看起來似乎沒有人放在心上，可事實上，所有人都心如明鏡，在暗暗的計算著周京惟有幾許上心。
如果是一時的上頭，那也就算了。
最怕就是，真的動了真感情。
那麼影響的，可不僅僅只是周京惟一個人。
程微月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劇，裡面終於演到了男女主情愫暗生的階段。
程微月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冰冰的酸奶，抿了好幾口，眼神一瞬不瞬的看著電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錯過什麼關鍵的劇情。
她看的認真，到那時到了後面，還是有點困了。
周京惟回來已經是後半夜。
他今天其實只看見了林暄素十幾分鍾，後者的情緒太激動了，醫生嚴肅的告訴周秉權，這些日子，不要再讓林暄素見到周京惟。
挺可笑的，費盡周折，最後得到的，竟然只是這麼一個結果。
周京惟看見客廳有白茫茫的光，湊近才發現是電視機散發出來的。
程微月手裡捏著一個酸奶瓶子，頭一點一點的，一副犯迷湖，瞌睡很嚴重的模樣。
周京惟走過去時，程微月手裡的酸奶瓶已經拿不穩了。
他將瓶子從她手中拿走，放到桌上。
程微月原本也就不是真的睡著了，這麼一點小動作，足夠讓她驚醒過來。
她揉揉眼睛看向周京惟，軟生生的語氣：“你回來啦？”
“困成這樣了，怎麼還不去睡覺？”
“不是你還沒回來嗎？”程微月揉揉眼睛，感覺自己清醒了不少。
她朝著周京惟眨眨眼睛，笑著道：“今天還算順利嗎？”
周京惟說挺順利的。
程微月原本想問問周京惟，他母親的病況如何。
只是肚子實在很不爭氣，叫的響亮。
程微月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那個蛋炒飯，量有點少。”
周京惟只覺得她非常非常可愛。
他摸摸她的頭髮，道：“我去給你做夜宵，想吃什麼？”
“不想吃，這麼晚了，你忙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程微月坐直了，去捏他的手臂，誠懇地說：“就一點點餓，而且晚上吃東西會發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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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餓了，”周京惟輕飄飄的一句話，便打消了程微月的疑慮：“而且，我也沒有吃晚飯，現在也餓了。”
程微月將信將疑：“真的嗎？”
“真的，這有什麼好騙你的？”周京惟刮了刮她的鼻尖。
程微月想著周家老宅今晚想必是很忙的，周京惟沒吃過飯，也正常。
她說：“那你坐在這裡休息，我去做飯吧。”
“還是算了，”周京惟嘆了口氣：“小月亮上次做的飯，已經足夠讓我懷念一輩子了。”
哪有人把飯菜做的難吃，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的？
程微月尷尬的看著他，道：“那...那好吧，你去做。”
“想吃什麼？”
“簡單點的就好啦。”
程微月原本是有點睏倦的，此時看著周京惟沉浸在昏黃的燈光中，背影被燈光裁剪的瘦削利落，寬肩窄腰，突然就沒有了什麼睡意。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美色永遠都是社會進步的重要動力。
程微月眼底的笑意暈開，用手撐著臉，眸色專注而沉迷。
是很簡單的陽春麵，清澹的湯底，裡面撒了些鮮嫩的蔥花，麵條是龍鬚麵，散發著小麥澹澹的黃色色澤，上面煨了個荷包蛋。
周京惟將其中一碗反覆到程微月面前，語氣慵懶：“吃完了早點睡。”
程微月接過快子，看著他笑：“夜宵吃太飽了，會睡不著的。”
“那小月亮想做點什麼？”周京惟笑意散漫，一本正經地看著程微月：“大晚上不睡覺，嗯？”
夜色中瀰漫著微妙的牽扯，程微月的心跳快的不成樣子，半晌，才尷尬地說：“沒想做什麼....”
周京惟摸摸她的頭髮，姿態很剋制：“今天累了一天，吃點東西早點睡覺，知道嗎？”
程微月吹冷了一口面，塞進嘴裡，說知道。
周京惟看著她認真吃東西的樣子。
她的鼻尖有細細的汗珠，飽滿嫣紅的唇沾了水色，很好看。
周京惟抽過一張紙巾，替她擦著唇角的湯漬。
他說：“以後我回來得晚，不要等我。”
程微月驀然看向他，不安的姿態：“為什麼...不要等你？”
“你不睡覺等我，我會很擔心。”他頓了頓，將手中的紙巾放下，又道：“小月亮，這世上的人，鍾情一個人時的方式都是不一樣的，就我而言，我不希望你為我做任何事。”
程微月低頭咬了一口荷包蛋，咽下去，很輕很輕的說：“那你希望我怎麼樣？”
這天晚上，萬籟俱寂的深夜，月色遮蔽在雲層裡，落地窗外的天色晦暗的沒有一絲絲的光彩。程微月坐在昏黃幽沉的燈光中，聽見周京惟一字一句，用心回答，他說：“我希望你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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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鶯的桉子正式開庭的前一天，程微月在辦公桌上整理著各式各樣繁雜冗長檔案。
她收拾了一半，薛溫然從外面回來，對她說：“微月，有人找你。”
程微月愣了愣，問道:“是誰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