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琛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趙寒沉的手都在顫抖，咬牙切齒的說：“你給我滾！”
趙寒沉緩緩鬆開手，手中的玉質棋子落在棋盤上，打亂了原本複雜僵持的棋局。
他起身，語調的情緒很澹：“要是沒有什麼別的事，我就先離開了。”
趙明琛臉紅脖子粗的說了好幾個“滾”字。
趙寒沉走出去老遠，還能聽見那群人在安慰趙明琛消消氣。
真是可笑。
他扯了扯唇角，笑意未達眼底，一邊冰冷。
原來他哪怕走到了董事長的位置，都還是擺脫不了被家族牽制的命運。
多殘忍，多可笑.....
晚上周京惟帶著程微月去了一家新開的陶藝店，程微月很少來這種地方，看什麼都覺得很新鮮有趣。
周京惟只穿了一件剪裁質感高階的白色襯衣，紐扣一絲不苟的扣到最上面一顆，金絲眼鏡，皮膚冷白，說不出的禁慾感和疏離感。
此時，他握著她的手轉動泥胚，做了個形狀算不上好看的杯子。
杯子被工作人員拿去烘烤的時間，周京惟問程微月，打算在上面寫點什麼。
程微月說，那就寫上週律師你的名字，就當我送你的禮物了。
周京惟笑意慵懶，一邊替程微月擦著鼻尖上的汙漬，一邊啞聲道：“那真是多謝程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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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微月擺擺手，很大方的說不用謝。
兩人就像普通的小情侶一樣笑鬧，落在旁人的眼中，怎麼看怎麼般配。
兩人等了幾十分鍾，工作人員將一個白色的陶瓷杯拿過來，還有一些顏料。
程微月正在端詳著這些東西，周京惟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了眼名字，便低下頭親親程微月的額頭，輕聲道：“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去處理一下，你在這裡等等我，嗯？”
程微月說好，你快去忙。
夜風很涼。
程微月坐在燈火通明的屋內，看著在陽臺打電話的周京惟的背影。
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拿起一旁的繪色筆，在素胚上勾畫著什麼。
周京惟打完電話回來，便看見程微月乖巧的坐在位置上，說：“我已經畫好了，你過幾天就能看見。”
周京惟捏了捏她的鼻尖，問她畫了點什麼。
程微月說不能說啊，說了就不是驚喜了，但是保證你肯定會喜歡。
“我肯定會喜歡？”周京惟笑著反問，月月這麼篤定嗎？
程微月說，她還是有信心的。
夜風徐徐，兩人手牽著手走在夜色中。
路上行人稀少，這邊不算什麼繁華的商業街，香山王府的選址，原本便是鬧中取靜。
路上程微月在路燈下踩著自己的影子玩，周京惟便遷就她的腳步。
他的一整顆心，都好像沉浸在痠軟的水中，不由自主的一柔再柔。
他對程微月的一切，都無法抗拒。
周京惟突然想起不久之前，魏廳堯曾經問自己，究竟喜歡程微月什麼。
那時他是怎麼回答的？
他說：“一見鍾情罷了，如果我知道自己是為什麼這麼魔怔，反而才不會這麼長久的時間，都不能輕易放下。”
如果能知道愛是怎麼催生瘋漲的，又怎麼會如此不能自控？
程微月晚上走了許多路，所以一早就睡了。
半夜睡意香沉，程微月突然收到了來自宣城的陌生電話。
她被周京惟抱在懷中，努力的睜開眼睛去夠床頭的電話，接通後試探性地開口：“喂，你好。”
“你好，是程微月小姐嗎？”
“是我，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鍾晴女士在十分鐘前過世了，我們查詢了她的通訊錄和住院時登記的聯系人姓名，想要問問你有沒有時間，來醫院一趟？”
那頭的人後面說了點點什麼，程微月已經聽不見了。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連那頭的工作人員在喊自己的名字，一時間都沒有聽見。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會突然離世了呢？
程微月明明記得，她不久之間離開宣城的時候，鍾晴的精神還很好。
她說自己過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後程微月可一定要來看望她。
現如今，怎麼就成了這樣？
周京惟早就已經醒了，他淺眠，安靜的夜色中，他將電話內容聽了個真切。
他翻身下了床，什麼都沒有說，從一邊的衣櫃裡替程微月拿出了厚外套。
他坐在她的身側，輕輕握住她發抖的手，一字一句平靜溫和：“月月，看著我。”
她抬眸看著他，眼底的水霧瀰漫，清幽又彷徨的模樣。
她喊他周京惟，三個字剛剛說出口，眼淚就掉下來了。
周京惟看得心軟的不得了，用指腹一點點擦掉她眼底的淚水。
他說：“把衣服穿上，我帶你回宣城。”
“明天是工作日...”程微月沉默半晌，低低啞啞的說了這麼一句。
周京惟的眸色不帶半點作假，很篤定，他說：“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
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
你在我的身邊，我看不見別人。
夜裡的涇城並沒有白天那麼繁忙，車水馬龍的街道剝離行色匆匆的行人，只剩下光怪陸離的繁華燈光。
程微月看著車窗，雙目渙散的看著車窗外。
生命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最脆弱的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直接灰飛煙滅，消失徹底。
這個世間的很多事，都是可以挽回的，唯獨生命，一旦走向了流逝，就沒有了挽回的餘地。
她正在發呆，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凌晨五點，微博爆了。
程微月看見微博的推送條目，上面寫著：“爆#楚蔓蕭新電影開拍，元氣影后喬淨雪傾情加盟。”
有人在燈火輝煌處受盡吹捧，鮮花和掌聲。
有人在無人知道的角落，冷清蕭條的走完了自己這一生。
偏偏前者偷走了後者的人生。
諷刺至極。
周京惟看著程微月盯著手機不說話，將手伸過去，輕輕攏住了她的手背。
他慵懶的眉眼帶著點認真的關切，哪怕再這樣昏暗的角落，還是明顯的讓人心頭季動。
程微月勉強勾起唇角笑了笑，輕聲道：“沒什麼，我真的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