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祭之後,封印休假。
整個朝堂,停擺。
從臘月二十五,到正月十五,是年假朝休期。
所有的政務,有條不紊地進行,各地方該呈交的奏摺,除軍務外不必加急。
一切,都要等到正月十六,皇帝影印開朝,才算是真正開始上班。
年下,整個金陵城,充滿了和諧的氣氛。
方覺是坐不住的,年下正是各方走動的時間,很多客人到方家莊拜訪。
大多都是衝著老閣主來的。
帝尊閣的老閣主,如今就住在京城方家莊,這件事情早已傳開。
平日裡,有禁軍與巡防營維護方家莊,許多人怕被忌憚,也不敢輕易拜訪。
但年假朝休期間,就不必過於在意,各府相互走動實在是正常。
這段時間裡,可以看到奇觀。
譬如,前些日子還在朝堂上針鋒相對的兩個人,已經聚在一起飲酒作樂。
御史都不會不開眼,在這個時節隨意上奏。
過年,總是大夏人最在意的一日,誰敢找不痛快,便是與所有人都過不去。
再十惡不赦的人,也不會在這段時間被處決,不過京兆府衙的地牢,已經關滿了雞鳴狗盜之輩。
這些日子,最多的就是這些事情,過年期間出行的人都帶不少錢,給了賊人便利。
但巡防營也不是好惹的,抓來的諸多賊盜,甚至塞了一些去禁衛獄。
“少爺,咱不要輕易出門,路上人太多了,便於刺客藏身。”馬車上,典一勸道。
方覺笑了笑:“又不下馬車。”
今日出來採買,本打算去一趟懸劍司,瞧瞧葉紅衣,但懸劍司府衙緊閉。
除了懸劍司,方覺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不知道去哪裡找葉紅衣。
便讓人去查,等明日大年夜,怎麼也要見一面。
“少爺,咱們買得差不多了,後面的車都裝不下了。”典一開心地道,他買了一些冶煉兵器的材料,打算自己鑄造一些兵器暗器。
這段時間以來,為了保護方覺,典一消耗了不少兵器,得趁著這段日子補充。
“那就回去。”方覺躺下睡覺。
……
馬車搖搖晃晃,出了城去,突然一陣金石碰撞的鏘鏘聲,將方覺驚醒。
“怎麼了?”方覺噌一下起身。
典一已經拔劍:“少爺,有刺客!”
“大過年地行刺我?”
方覺瞅見,馬車四壁,都插滿了箭頭。
這馬車改裝過,加了鐵板與水泥,能擊穿馬車得需要小型車弩以上的兵器。
說明是軍方有人參合了進來。
“為何行刺?”方覺在馬車中怒吼,沒有露頭,他知道四面都有強弩,露頭就完犢子。
典一已經殺出去了,他留在馬車上是靶子。
馬車沒辦法行走了,留在原地,因為馬已經被射殺。
好在方覺的馬車,是四輪,拖車的馬倒地了,也不影響馬車的平衡,依然可以立住。
“噗——”
外面已經殺瘋了。
方覺道:“典一,不要戀戰,放煙花訊號!”
禁軍與巡防營,都看得懂煙花訊號,加入了特殊火藥的信號彈,燃燒起來就算在白天也十分醒目。
“咻——”
聽到方覺說話,典一立刻從腰間拿出一個煙花筒,揭開之後預設的信號彈沖天而起。
“不要管典一,馬車裡就是方覺,衝過去殺了他!”
“殺!”
“少爺小心!”典一喊道,他被數十人攔住,無法及時支援。
馬車之內,方覺已經將座位下的手槍,裝彈完畢。
淡定地拿著兩把槍,對準了馬車外。
要進馬車,只有這一條路,只需要守住片刻,典一殺過來就沒事。
“呼……”方覺深吸了口氣,握著槍的手有些出汗,他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兇險。
“倒是有些熱血沸騰,來吧,看看你們能否殺我。”
說著,馬車外簾被人掀開,一個帶著面巾的兇徒闖了進來。
“方覺受死!”
“砰!”
輕釦扳機,持刀兇徒尚未登上馬車內的臺階,便栽倒了下去。
“別怕,他的火槍只能裝一發子彈,繼續上!”外面有人喊道。
聽到這話,方覺頓起殺心,能知道火器詳情的人,只有朝中上了品級的將官與火槍局的人。
是誰?
難道是不想看著火器發展下去的人,想殺了我?
火器的橫空出世,觸動了許多人的利益,雖然大夏有了爭霸天下的實力,但那些人根本不在意。
他們不想火器發展起來,因為他們不懂火器,也無法掌控火器。
在新一輪的戰爭中,軍功歸於火器,他們能得到的好處有限,很快靠著火器上位的新勳貴們會替換壓制他們現在的地位。
這如何能忍呢?
這一點,方覺早就猜到了,所以他總是小心行事,從不敢大意。
可對方這次,連車弩都拿出來了,顯然是圖窮匕見,且要畢其功於一役。
不給方覺任何生機。
“殺——”
兩人飛身上馬車,從高處持長刀,朝著下面戳去。
“鏘——”車頂的強度,也超過他們的預想。
方覺從視窗伸出手去,連開兩槍:“碰碰——”
一人中槍栽倒,另一人被驚退,摔下馬車扭了腳。
方覺再從視窗伸手,一槍正中其胸膛,瞬間斃命。
“噗——”
卻不了,縮回手時,一道袖劍飛來,將方覺手腕割傷。
鮮血頓時噴灑在了簾幕上。
“糟了!”方覺皺眉,“典一,先拿下弩箭,我能撐片刻!”
“是!”
典一的聲音遠去。
周圍更多殺手聚來了馬車邊。
“他的火槍怎麼回事,居然可以連發?”
“我就知道他藏了一手,方覺,今日你必死無疑!”
“你們去,將馬車推到側翻,趁他摔滾之際衝進去殺了他!”
聽到這話,方覺淡淡地一手拿槍,一手開始為自己穿戴護具。
甲冑,方覺是有一套的,徵北討逆大將軍那一套,他回來後被皇帝御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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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合法的甲,方覺整日攜帶,放在馬車內座位下藏著。
就怕出現這樣的事情。
“嘿!”
“怎麼回事,為何搬不動這馬車,好重!”
“這馬車裡都裝了些什麼,為何抬不動?”
“再來幾個人!”
更多人聚集過來,要掀翻馬車,方覺卻突然從馬車內跳了下來。
“砰砰砰——”
對準了馬車周圍的人,連開十幾槍,直到這些人全部失去行動力。
“他出來了,去殺他!”
“咻——”箭雨襲來。
方覺卻突然回身,又登上了馬車,那些箭射在馬車外壁,竟都不能掛在上頭。
幾乎全部折斷或是被彈飛。
“該死,這是什麼馬車,像個龜殼!”
“大人,我們的弩車被毀了,無法射穿這馬車,他又有連發的火槍,我們只怕殺不了方覺了。”
“這方覺居然這麼怕死,防備這麼深,快撤,禁軍來了!”
一陣馬蹄聲遠去,方覺隨意又開了幾槍,沒聽見任何動靜或是驚嚇聲,才確定他們是真走了。
可是方覺卻沒有,任何倖免於難的慶幸。
禁軍的馬蹄聲靠近了,可馬車內與戰甲上,全是方覺的血。
雖然不礙性命,但是他的血可不能被人看到。
“少師恕罪,魯信來遲了!”馬車外,魯信的聲音,帶著自責與惱怒。
“我沒事,帶我回方家莊。”馬車內,方覺已經放下槍,開始包紮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