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是一個可以止小兒夜啼之地。
尤其是刑部的天牢。
大夏所有的牢獄,都稱為地牢,唯獨刑部的牢飯被稱為“天牢”。
因為所有牢房,都建立在地下,是在地下掏空了做的地牢。
而刑部的天牢,建立之初就聳立在青天之下,牢獄裡並不會十分昏暗潮溼。
取一個正大光明,天網恢恢之意。
故此,稱“天牢”。
能被關進天牢的,都不是一般罪犯,都是各地或是京畿附近的重犯。
需要拿來做典型的,大多都在此地。
每到秋天,動不動就拉幾個出去砍了玩兒,也是刑部的一大風景。
不過冬天到了,年下時是不會處決犯人的,太晦氣,怕衝了過年的喜慶。
“庶人蕭元吉,有人看你來了。”獄卒喊了一聲,便開了門,就帶著人走得遠遠地。
這些達官貴人,一不留神說出什麼秘密來,他們若是聽了,小命就懸了。
“誰來了?”宇字號牢房裡,蕭元吉躺在床下臺階上,像個廢人一樣六神無主,眼中無精打采地,只淡淡瞥了門口一眼。
他的案子定了,趙王都好久沒來看他了,卻有人敢來?
雖然定案判處後,是可以探視的,但誰敢?
逆罪之人,平日的好友都巴不得離遠些,哪有人願意來探視他。
“魏王兄。”晉王面色無奈,與方覺走進來,看著這個頹廢的皇兄,有些莫名傷感。
就彷彿,像是看到了未來某一日的自己。
奪嫡之戰就是如此,一旦參與進來,不成功就是這個下場。
“元炅?”蕭元吉瞥見了晉王,一時有些詫異,而後突然淚眼婆娑。
他坐起身來,丟掉手中的酒壺,整理了一下儀容,而後苦笑著看向這個兄弟。
“我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
一想到如今的境遇,身為皇子的晉王,居然敢來看自己,蕭元吉就感到一陣莫名的感動。
拋卻一切爭鬥與利益,他們倒地還是兄弟,穿兜襠褲的時候一起玩耍的情誼,還是永遠都記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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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看著尷尬的蕭元吉,覺得自己也尷尬,他看到了對方最窘迫的時候。
“讓你見笑了……”
蕭元吉又躺了回去,卻側過臉:“我輸了,下場就是如此,也沒什麼委屈的。”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就想到會有這一日……不過我沒想到,父皇居然不殺我,只是將我流放。”
說到這裡,蕭元吉隱隱有些愧疚的語氣。
他做這些準備,就是要造反的,而一旦造反,作為皇帝的老父親肯定是死路一條。
最好的下場,也是被囚禁在後宮。
可饒是如此,父皇還是沒殺自己……
這就讓蕭元吉,感受到了一絲溫暖,以及後悔。
人就是這樣,只有在這種失敗落魄的時候,才能完全想起別人的好。
“看來已經有人,將殿下被流放凜州的事情,告訴了你。”方覺很隨意地,找了個凳子坐下。
四處打量了一下,這宇字號牢房哪裡是監獄,分明就是招待所。
完全復刻王宮,只是比例小。
而蕭元吉至今,還能享受美酒佳餚,可見皇帝對這個兒子,還是有惻隱的疼愛的。
“哼!”
聽到方覺開口,蕭元吉什麼也沒說,只用力地冷哼一聲,表達他的不滿。
“真是抱歉啊,我拿下了凜州,讓殿下被發配那麼遠……不然的話,最遠也就是涼州或是利州了。”方覺遺憾道。
“老師……”晉王咳了一下,想提醒方覺,能不能別在這時候,還說這種風涼話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可是不要誅心好不好……
果然,聽到方覺這話,蕭元吉猛地坐起來:“李德恩居然沒能殺了你,實在是我最意外的事情!”
“皇兄!”晉王連忙又勸這邊,生怕蕭元吉惹惱了方覺,被下絆子。
如今的魏王,只是一個流放犯,若方覺想弄他,都走不到凜州就可以中途下黑手。
更不必說,凜州是方覺拿下的,那邊有他不少部下,想為難一個流放犯簡直易如反掌。
“呵呵……”
方覺笑了笑:“李德恩死的時候,典一、肖朝國、柏青、葉紅衣……好多高手在場,他連我衣角都碰不到,你所託非人吶。”
“呃!”聽到這個細節,蕭元吉瞪大了眼睛,他這才明白李德恩那樣隱藏實力的高手,怎麼會死得那麼容易。
有這幾個聯手,別說李德恩了,莫淵只怕都要退避鋒芒。
“你知道,你養私軍的事情,是怎麼暴露的嗎?”方覺決定,再刺激他一下。
“嗯?”不止是蕭元吉,晉王也很感興趣,這件事情的細節,刑部或是三法司審案時都沒講清楚。
方覺擺弄著衣服,將褶皺弄平:“李德恩到肅州的時候,牽了一匹黑龍,雖然不是純種,但還是太明顯了。”
“什麼?”
蕭元吉震驚:“李德恩這麼蠢?”
他實在是想不到,李德恩居然如此無腦,黑龍是何物?民間何其罕見!
騎著黑龍去刺殺,你是生怕別人不會注意到你嗎?
“他不蠢,他故意的。”方覺淡淡道。
“嗯?”晉王詫異,“老師的意思是,李德恩故意洩露魏王兄養私軍的事情,好讓魏王兄暴露?”
“可是,他這樣做是為什麼呢?”晉王不瞭解許多內情,自然不解。
而蕭元吉,卻已經反應過來,怒道:
“是為了寧王!”
“嗯,孺子可教,你比秦王聰明,難怪能用齊靜春坑他。”方覺淡淡道。
“李德恩果然是寧王的人!”雖然蕭元吉已經聽人說起,可現在終於想明白,真的是這樣。
見晉王不解,方覺倒也樂意為他解釋:
“李德恩是寧王派的人,成為你的幕僚與護衛,幫你訓練私軍其實卻是在用你的人脈與財力,替寧王做嫁衣。”
“在肅州故意暴露,好讓你在京城下獄,然後他就可以將私軍帶給寧王,用你來矇蔽陛下拖延時間……”
“將來如此,竟是如此!”晉王瞬間明白了一切,頓時感到後怕,“寧王太可怕了……”
方覺冷笑道:“可惜的是,李德恩錯估了我,他不知道我身邊有那麼多高手,想洩密之後全身而退……可他已經沒有機會離開了。”
“不過他倒也是個人物,臨死也沒供出寧王,甚至也沒說你的名字,我也是後來才想明白他的種種愚蠢之舉,意欲何為。”
蕭元吉聽完,已是氣惱。
方覺道:“好了,你的疑惑,我好心為你解答了,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蕭元吉略沉默了一下,隨意道,“你想知道什麼?”
晉王也安靜起來,似乎忘記了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