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趙王呈上的結案奏摺。”
養居殿裡,王豐走到皇帝身邊,小心翼翼地奉上奏章。
已經年底了,魏王的案子拖了一個兩月,實在是沒什麼可審問的了。
寧王已經事敗而死,魏王案最大的隱患已經排除,那麼接下來就應該處置魏王了。
“……”蕭平矽沉默著,接過奏摺,開啟掃了兩眼。
便很隨意地,丟到了御案上。
“陛下……”王豐適當展現關切。
蕭平矽搖了搖頭:“朕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
王豐暗暗嘆息,卻也不好多說什麼,作為天子最近的臣,他最明白皇帝這段時間的心情。
北征大勝,本來應該是大喜,可是魏王案始終選在皇帝心頭。
這件案子,已經鬧大了,不可能悄無聲息地處置。
要給魏王定案了,又一個皇子忤逆失德,做爹的怎麼可能沒有挫敗感。
“陛下,索性這案子也拖了一兩個月,也不是非得立刻處置,不如過完年再說?”
王豐試問,他知道皇帝很難下決定,畢竟是親兒子。
“拖什麼?”
蕭平矽搖頭:“朝廷自有法度,趙王既然結案了,離過年還有幾日,旨意怎麼也該下了。”
“陛下,德妃娘娘……又在殿外跪著了。”王豐小聲道。
“德妃?”
蕭平矽眉頭微蹙,微惱道:“後宮不得干政,她屢次犯禁,朕都沒有怪罪她,今日怎麼又來了?”
“臣這就去請德妃離開。”王豐會意,微微點頭後,便邁著小碎步出了殿去。
很快,蕭平矽聽到殿外,傳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喊。
王豐回來後,臉色也有些尷尬,他沒想到德妃這般不識大體。
“陛下,德妃娘娘被禁軍拖回去了。”
一般來說,王豐不願意說嬪妃不好的話,可這個德妃實在是不知好歹。
他出去傳旨,德妃好賴不聽,還撒潑打滾,只好讓禁軍拖走了。
反正陛下也厭棄她了,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不識大體,目無法紀,有她這樣的母親,難怪教出元吉這樣的逆子!”蕭平矽惱道。
一聽這話,王豐便知道,德妃這輩子是只能幽居深宮,再難得到寵幸了。
“既然她這麼著急,那朕也懶得等,就今日傳旨。”
“宣廷尉府侍郎!”
“陛下……遵旨。”王豐有些驚訝,卻也只能應。
宣廷尉府,可比內閣傳旨,或是讓刑部處置,都要嚴重的程度。
畢竟在大夏,廷尉府是最高法,約束三法司,透過廷尉府下旨處置一個罪人……那真的是罪大惡極的程度了。
……
“聽說了嗎,今日陛下降旨,將魏王褫奪親王封號,貶為庶民,流放凜州。”
“凜州?是少師北徵,剛從北涼手中打下來的那個凜州嗎?”
“可不是?聽說凜州可冷了,比涼州冷數倍,每年都凍死不少人。”
“陛下這麼狠……咳,這麼公正嚴明嗎?那畢竟是皇子啊?”
“你若是知曉魏王所犯的罪責,就會明白,陛下這樣做實在是寬恩了。”
馬車行出方家莊,去往工部的路上,方覺聽到了不少沿途百姓在議論。
今日最大的事情,應該就是這道聖旨了。
“少爺,皇帝真狠心吶,將親兒子發配去凜州,這個季節怕是會死在流放路上吧?”典一趕著馬車,笑呵呵地幸災樂禍著。
“流放凜州?”
方覺卻感覺,皇帝選的這個流放地,多少有點兒刻意了。
黔州、涼州、熊州……這些地方,才是流放的熱門地點。
凜州實在是太遠,且通往凜州的道路,都還沒開始修建。
走出征那條路,太遠了,繞路很多,只怕路上就要耽擱一兩個月。
“看來,陛下是準備將北涼四州徹底吃下,要準備修路了。”
“修路?不是有路嗎?”
方覺白眼:“從京城去北境四州,要繞利州或是涼州、霜州等路線,受制的關卡太多。”
“為了支援北境更快,多半會修一條官道,連通甘州或是北渡大營方向。”
“哦,那我不懂。”典一歡樂地趕著馬。
……
“工部?”
方覺抬頭,看著牌匾上,都有些落灰,有燃燒的灰燼飄了上去。
前日夜間,工部衙門失火,燒了一半,庫房損失慘重。
不僅一些軍械的樣品與圖紙被燒燬,更要緊的是四百萬兩江南水利啟動資金,被發現丟失。
這一下子,整個工部衙門,被端掉了半鍋,涉案人員甚廣。
尚書、侍郎,都沒有能脫罪,已經下獄暗查了。
“此乃朝廷工部衙門,閒人免進。”守在衙門兩側的,都不是工部的府兵,而是禁軍。
禁軍接管了工部衙門,可以看出,工部有多不被放心。
“整個京城,誰不認識我家少爺,你是假裝不認識,還是真的孤陋寡聞?”典一貼身跟隨方覺,見禁軍攔阻便上前說道。
“嗯?”那禁軍蹙眉,旋即想到什麼,“難道是少師大人?”
他道:“請恕小的有眼無珠,方才旨意已經來過了,任命少師兼領工部尚書,沒想到少師這麼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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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覺:“哦?旨意這麼快就來過了?”
此刻尚未過午,今日沒有早朝,陛下的旨意來這麼快,說明是一大早就讓人傳旨了。
還真是迫不及待,怕我會反悔嗎?
“是的,是王總管親自來傳的旨,工部內的官員都知曉了,少師大人可直接入職,不必再等手續了。”那禁軍道。
“請……”
“辛苦。”方覺點了點頭,帶著典一踏進了工部大門。
一進門,那一股獨特的火燒過的氣味,與清晨清新的空氣合在一起,讓人有些悶氣。
那禁軍走在前頭,快步跑進院中,在前頭喊了幾聲:
“新任工部尚書到任,工部官員出來拜見!”
“少師大人駕到,工部全體出來迎候!”
吆喝得很是賣力,顯然是為方才沒認出少師的罪過,在以這樣的方式致歉。
方覺暗笑,他的身份與格局,自然不會與一個小兵為難。
“賞他。”方覺道。
“是,少爺。”掏出一吊錢,典一隨手一拋,便落在了那禁軍身前。
“少師賞你的。”典一擺手道。
“多謝少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