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
愁雲飛澗,最解憂思。
自從被貶回藩地,秦王日日在秦州地界遊山玩水,好不快活。
一整個是屬於放飛自我了。
“殿下,您少喝點吧,別傷了身子。”長史勸道。
坐在曲水流觴之畔,秦王今日宴請秦州的文人墨客,也想效仿先賢,在詩會上留下一首流傳千古的佳句。
可惜了,來赴會的人,沒作出什麼絕句,倒是一個個喝了個酩酊大醉。
秦王還沒醉,不過那些醉的人,也是人情世故罷了,當真喝醉的也沒幾個。
“各位先生,自便吧。”秦王懶洋洋地呵笑。
親兵上前,將這些人都扶了出去,讓他們各自的隨從,將其帶走了。
“都是廢物!”等人都走了,秦王才臉露厲色,將酒杯摔在一旁石桌上,砰然炸碎。
“還說我秦州人傑地靈,卻連兩闕好詞都沒人能作出,全都是廢物!”
“若在京城,本王隨意號召一下,一日的詩會可以出一冊詩集,立時便廣為流傳!”
長史聞言,暗暗嘆息。
王爺這是,又在想念京城了啊。
作為秦地秦王府的長史,他對這位突然被貶回來的王爺,已經頗有些瞭解。
雖然秦王回到秦州,才一個多月,但這段時間,他完全與在京城時不同。
毫無那種霸氣,什麼意氣風發,都統統沒了,整個就是一頹廢的,毫無氣質。
可是朝廷又沒有明旨,長史只知道秦王是惹得聖心不悅,才被貶回封地,並不知曉自家王爺犯了什麼律法。
故此,倒也不敢隨便勸慰,生怕說錯了什麼,惹得自己麻煩。
“殿下,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回府吧?”
長史道:“這山裡,夜間有大蟲,咱們這幾個護衛,只怕擋不住。”
秦王有三百府兵,但是不能都帶出來,出行能帶的士兵不能過百。
就算在秦州之內,沒有一個名目,也不能隨意將過百將士帶出秦州主城。
出來遊玩,也就帶了幾十人,沿途還要設定哨卡,防備有人刺殺。
能時刻跟在身邊的府兵,就更少了,不到二十人。
而府兵,是不能有強弩的,鎧甲也不能穿,因為他們算是私軍,不是為朝廷作戰的兵。
在這個時代,沒有鎧甲與大弓弩,士兵的戰力受到限制。
在夜間,虎豹豺狼,足以對一行人形成威脅。
“大蟲?”
秦王冷哼:“叫它來!本王正想嚐嚐虎鞭!”
長史額頭微有些冷汗,暗啐,就咱們這點人手與裝備,你不被大虎吃了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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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虎鞭?
“殿下要補,可以回城裡,不少獵戶有出售這些野味,犯不上在夜間的山中冒險。”
長史:“您可是親王,若因此有所傷損,誰也擔待不起啊。”
“哼……”
“嗝!”還想說點什麼,秦王突然打嗝。
而後湧上喉頭的酒菜雜氣,瞬間充昏了頭腦,更嗅到一股難聞的惡臭,於是當場吐了一地。
“嘔……”
……
“殿下,殿下您快醒醒,京城的天使來啦!”
長史搖晃了好半晌,才將秦王晃醒。
渾身的酒氣,讓整個屋子,都散著一股,聞了想要吐的惡臭。
長史卻不能不來喚醒秦王,因為有使者從京城而來,帶著聖旨,甚至不惜連夜進王府宣旨。
定是大事,他若怠慢了,只怕要掉腦袋。
“啪——”
秦王醒來,直接就給了長史一嘴巴子。
“王爺!”長史卻不敢說什麼,連忙道,“快起來,起來接旨了!”
“什麼?”起床氣消解了,秦王才聽清長史所言,一時震驚,“聖旨?”
“對啊,京城的天使連夜來咱們王府宣旨,想必是大事,您可不能怠慢,快出去接旨。”長史見秦王終於醒了,才松了口氣。
秦王一下就醒了酒,打了個激靈:
“快,給本王換衣裳,梳洗一下,可不能這樣去接旨!”
接旨是很神聖的事情,只要沒說十萬火急,那接旨就得焚香沐浴。
還得擺香案。
“我已經讓人準備了,就等您了。”長史很是盡責。
“好好好,當賞!”稀裡糊塗打了人家一巴掌,秦王也覺得不好,便打算如此彌補一下。
……
秦王府正堂。
一應準備齊全,滿臉疲憊的使者,都快站不穩了。
“殿下還沒來嗎?”傳旨的內監語氣中,都帶著疲倦,他可是快馬加鞭而來,日行三百多裡。
接連幾日,都沒有好好休息,能抗住都算是很難得了。
雖然比不得軍報加急的速度,可他畢竟是內監,身子骨不能與軍中信使相比。
“公公見諒,我家王爺今日宴請秦州文人墨客,想必是要梳洗打扮一番,您若累了可以休息片刻,明日宣旨也可?”府中的丫鬟試問道。
內監搖頭:“不可,此乃國事,怎容懈怠,你等稍去催促一下吧。”
“是,公公……”
說著,有人奉茶而來,有人去催促,有人端來一張大椅子。
那內監撐不住,還是坐了一下,這一坐就竟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抱著聖旨的內監,被人輕聲喚醒。
“公公?”秦王已經精神百倍地,出現在了正堂,正是他喚醒的內監。
內監大驚:“怎麼睡過去了?”
“公公沒有睡,只是出神了片刻。”秦王笑道。
“是,是是是,我只是出神片刻,多謝王爺體諒。”內監松了口氣,這種時候睡著,被人告發的話,可是有可能掉腦袋的。
“咳!”
內監站起來,當眾打開封著聖旨的長筒書文袋。
聖旨是明旨,故此是很正式的模樣,如一張卷軸。
內監開啟聖旨:“秦王接旨!”
“兒臣蕭辰接旨……”秦王跪下,五體投地,心中激動難掩,好在面朝地面沒在聖旨前失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秦王蕭辰,自回封地以來,清心自省,朕心甚慰……故著令其領旨起,十日內回京,不得有誤!”
聽完旨意,秦王抬頭時,已是淚流滿面。
“兒臣,領旨謝恩!”秦王舉起雙手,捧接聖旨,哭得難以自已。
他知道有轉機了,但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回京城了。
內監將聖旨遞給秦王後,正色道:
“陛下命殿下十日回京,時間也不是很寬裕,殿下還是準備周全,最好明日便與咱一同回京。”
“是,公公辛苦了。”秦王使了個眼色。
早有準備的長史,立刻走出來,在秦王側過去看聖旨的時候,將一個厚重的錢袋子遞到內監手中。
內監也不忸怩,暗暗掂量了一下,滿意地收下了。
傳旨雖然辛苦,但這些打賞錢,也是可以賺一筆的。且這是規矩,不算賄賂。
“公公,敢問父皇為何,這麼急召我回京?”等內監收好了錢袋,秦王才又轉回來問道。
內監道:“此事倒也不是隱秘,只因年終祭天典禮,需要兩位親王陪陛下行祭禮……故此,陛下才急召殿下回京。”
“年終尾祭?”秦王聞言,恍然大悟。
按照大夏國制典禮,年終的這一場祭禮極為關鍵,任何禮數都不能缺失。
在本朝沒有太子的情況下,需要由兩位親王陪皇帝祭天,且得是皇帝陛下的皇子才行。
往年,都是魏王、齊王、秦王、晉王,這四人輪流陪祭的。
可是今年,齊王滾回齊地了,秦王自己也回了封地……等等?
秦王卻又立刻疑惑了:“不是還有魏王在京城嗎?”
“魏王?”內監聽到這,頓時諱莫如深,“殿下還不知道?”
秦州實在是遙遠,京城的訊息,沒有刻意給秦王通報的情況下,秦王自然還不知道魏王的事情。
“知道什麼?”秦王意識到,魏王也出事了。
內監低聲道:“魏王已被押在刑部天牢,趙王主持三司會審……”
謀逆二字,內監知道傳聞,卻不敢說出口,只能暗示。
秦王卻立刻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