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陣鬱悶後,莫海看了肖朝國一眼,無奈道:
“那咱們這邊,封鎖了個雞毛,沒用。”
“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已經準備,著手開海禁了。”肖朝國哂笑。
莫海正要高興。
卻聽到下半句:
“但是,少師給我傳信來,說那羅陽從雪山得到的糧種,多半已經凍壞,所以我們這邊依然不可放過。”
“哈?”莫海又無語起來。
“還得多久?”
肖朝國道:“不知道,按照少師給的齊地新糧總重量,減去齊王府核查的重量,以及雪山那邊與我們已經查獲的重量……還差十多斤呢。”
“十多斤能頂什麼用……”莫海不以為然。
肖朝國搖頭:“不可大意,少師找到這些新糧時,也是從幾斤開始種,三年後才有方家莊那樣的規模。”
“北涼得到之後,三五年內也能看到希望,我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莫海卻道:“少師學究天人,北涼那邊沒有比他更懂新糧的,拿到了也一時半會培育不起來。”
“何況你怎麼知道,進東海港的那些糧食,到底是被那些諜探丟了,還是吃了?”
“嗯?”
莫海吐槽的話,卻讓肖朝國突然一個激靈,有了一些靈感。
“你說什麼?”肖朝國問道。
莫海緊張道:“怎麼,我說錯了?我說誰知道被他們丟了,還是吃了,故意讓咱們在這兒白忙活,損失那麼多錢!”
“你提醒我了!”
肖朝國有種幡然醒悟的感覺。
“既然北涼那邊知道,雪山那邊才是他們真正接受糧種的方式,那麼我們這邊他們就沒報多大希望,故意牽制我們的時間精力的。”
肖朝國正色道:“就跟羅陽炮製肅州災情,讓羽林軍不得不分心他顧,是一樣的套路!”
莫海驚了,沒想到是一時吐槽的話,卻好像說著了。
“難道,我們也被羅陽耍了,他們往這邊帶新糧,為的是讓我們禁海,損失極大的關稅與貿易額?”
肖朝國皺眉:“只怕有這個意思。”
“他,他娘的不是個武將嗎,怎麼不用兵法,改讀商賈之書了?”
莫海覺得離了個大譜,一個武將居然連這個都懂,還是個正經武將嗎?
這特麼可不只是文韜武略了。
“來人!”肖朝國下令。
寧飛上前:“首座大人有何吩咐。”
“去查,將我們抓到的諜探都問一遍,看看我們一直找不到的那十幾斤新糧,是不是已經被他們毀了。”肖朝國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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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寧飛震驚。
肖朝國瞪道:“看什麼看,快去!”
“是……”
不多時,寧飛帶著苦笑回來,一開口就道:“首座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
東海港已經被翻了底朝天,沒人能進出,所有人都嚴格核查戶籍與當地人脈關系。
這樣清理之下,懸劍司早就將潛藏的諜探,都抓了個乾淨,可依然找不到剩下的那些新糧。
以往肖朝國不覺得,他們會毀掉,因為這太貴重,哪怕是九死一生也應該帶出去。
可在知道利州那邊才是主戰場後,肖朝國就突然改了想法,這邊早就不重要了。
“怎麼說?”莫海問道。
寧飛看向肖朝國:
“我細細問過了,當真有人在我問到新糧是否被他們毀去時,有人表現出沒那麼驚訝,我便單獨審問。”
“那人說,他早就知道這邊的偷渡可有可無,在知道絕無機會之後,為了隱藏自己等人不被人贓並獲,他便將剩下的新糧……都吃了!”
“吃了?”肖朝國與莫海對視,皆是嘴角抽搐。
莫海忙問:“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寧飛猶豫了一下,還是道:
“就在我們封城禁海的第三日……”
第三日?
肖朝國攥緊了拳頭,覺得自己腦袋有那麼一剎那,與驢腦袋有些相合。
我怎麼這麼蠢!
肖朝國臉上青筋暴起:“我們白乾了這麼久,損失了那麼多利益,結果他早就吃了?”
“是,他還說,新糧味道都挺不錯,難怪北涼朝中要想法設法得到……”寧飛苦笑。
殺人誅心!
肖朝國與莫海,皆是大怒。
“給我剮了他!”肖朝國怒極,命令道,“就在這裡公開行刑!”
“是!”寧飛下去帶人了,這事兒誰能不氣,他也憋了一肚子火。
更火的是莫海。
“對不住,是我剛愎自用了。”肖朝國搖頭苦笑,向莫海道歉,因為公事已經辦完了。
莫海卻沒落井下石,而是安慰道:“我也沒想到這個,不只是你蠢,不過好在糧種終究沒能從我們這邊流出去。”
“不過你殺了蕭琅,皇室宗親們不會輕易饒了你,自己想想後路吧。”
後路?
肖朝國輕哂:“幹了懸劍司之後,我就沒想過給自己留後路,陛下會壓住宗族的。”
……
魏王的案子,在早朝上被三法司提出,震驚一片。
立案是必然的,不過有一件事,魏王怎麼也不肯承認,那就是大量財富不知去向,懷疑他豢養死士私軍的事情。
魏地那邊,自然已經在開始查了。
這件事情,王府的長史不知道,魏王也說不知道,且十分理直氣壯。
“皇兄,這件事情透著詭異。”
“事已至此,魏王一直不承認,我也不好動刑。”
趙王來稟報,審問魏王的程序,這個差事不好辦,早知道回來會被抓壯丁他絕不回京城。
“會不會有可能,魏王真的不知道此事,是有人瞞著他做的?”趙王還想著,為魏王說點好話。
畢竟都是宗親,拉不開臉面。
蕭平矽卻道:“錢從北方商會流出,經過魏王手下人的手,居然告訴我他不知情,這可能嗎?”
“嶽平川的事情,朕不相信還有第二次。”
說起嶽平川,趙王也才作罷,他就是在想是否有這個可能。
但細查起來,這也不具備操作性,畢竟世間沒有第二個林湖,沒有人可以瞞著魏王指揮他手下的人。
再說了,蕭落葉這樣的老六,皇子之中有一個都算臥龍了,難道還有鳳雛?
蕭平矽是不信的。
“哼,那逆子知道此項罪名重大,必然小心至極,連長史都沒告訴……可他手中,必然是有人傳話的。”
“給朕查,看魏王這些年,是否與什麼江湖高手有關聯。”
蕭平矽冷笑:“朕突然想到一件事,只怕也是魏王背後搗鬼,去問問看齊靜春是不是他派人滅口的!”
“齊靜春是誰?”趙王一臉懵。
趙王閒雲野鶴,一直在各處遊玩,根本不關心京城事務。
若非帝尊閣的老閣主,現身京城,他也是懶得回來的。
自從多年前奪嫡失敗後,趙王就很識趣地遠離朝堂,生怕被皇帝忌憚。
“那臣弟去問問。”見皇帝不解釋,趙王無奈領命。
正要走,卻被蕭平矽喊道:“你著什麼急,每次來了就要走,陪朕說說話。”
趙王只好折返,乖巧地坐回賜座的椅子上。
“那皇兄想說點兒什麼?”趙王扭動有些略粗的脖子,面色滑稽地問道。
你想嘮嗑,我就陪你嘮唄,畢竟我也領著年俸呢,不能不給你面子。
蕭平矽揮揮手,王豐會意:“退下。”
那些宮女太監,便立刻退了出去,而王豐也退了出去。
連王豐都不留?
趙王有些感動,看來皇兄還是相信我的。
等人都走出去,王豐順手關上大門,站在門外後,蕭平矽才突然起身,快步走到趙王面前。
“皇兄?”趙王驚訝,離我這麼近,這不怕我刺王殺駕嗎?
咱們曾經可是對手啊。
“趙王弟,宗親之內也就你,朕最信得過了,事已至此有些事情,也是該與你們商量了。”
“商量,什麼?”趙王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這他娘地怎麼有種鴻門宴的感覺?
蕭平矽嘆道:
“這些年裡,朕的皇子們為了奪嫡,一個個爭相鬥法,丟盡了朕與皇族的顏面。”
“朕這些日子,突然在想,是不是朕也有錯,若是早立了太子,孩子們就不會各個都帶著希望,許多事情就不會過火。”
“所以朕覺得,是時候該立太子了,免得孩子們爭急眼了。”
聽到這裡,趙王已經知道,自己“難逃一劫。”
還是強裝不知:“皇兄,這……說得很有道理……”
蕭平矽點頭,笑看著趙王:“那依你之見,朕的哪位皇子,可堪重任吶?”
來了來了,它來了,屠刀已經懸在脖子上了!
趙王快哭了,強嚥下一口唾沫,咳道:“臣,這個,我……臣弟久不在朝,不知政事,不問人情,哪裡知道京中事務……再說,臣弟哪有皇兄自己,更加瞭解自己的孩子呢?”
“呵呵……再說,再說臣弟也代表不了宗親啊……”
你不要過來啊,不要再問了!
趙王一臉擔驚受怕,語氣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