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方覺震驚,柏青也是愕然。
“二兩銀子,才一斗?”柏青瞪道。
林北正色點點頭。
柏青立刻算了算,自己的俸祿能買多少。
然後算出,一家人活不過一年。
“離譜!”柏青得出結論,呵斥道。
方覺更是無言,眸色冰冷。
夏國的糧價,還算較低,因為產量不俗且有朝廷壓價。
京城物價貴些,二兩銀子一石,各地糧食均價不會超過一兩二一石,一般一兩也可以買到一石陳谷。
沒錯,是一石,不是一斗!
一石,合十鬥!
楚懷仁這廝,居然提價二十倍,誰給他的勇氣?
似乎看出方覺的憤怒,林北搖頭道:“末將不是沒有阻撓,而是他手續齊全,我也沒辦法不讓他賣。”
還有句話林北沒說,但他知道方覺能領會。
方覺點頭,氣笑了:“他在京城的靠山是誰?”
林北左右看了看,沒說。
“無妨。”方覺讓他直說。
林北輕聲,不想讓士兵們聽到:“他只說了一個名字,就讓我不敢動他。”
“誰?”柏青也問,還有我懸劍司不能動的人?
林北輕聲道出一個名字。
除了三人,誰也沒有聽到,羽林軍的千夫長更是明智地,老早就打馬走開。
“是他?”方覺與柏青對視,都沒想到會是這個人。
林北:“可能不止這一個,北方商會如此龐大的利益集團,肯定有許多官員站在他們背後。”
對此方覺也贊同,自古以來官商勾結,是不可能避免的。
商人需要權力的庇護,官員需要錢財來享樂,雙方自然一拍即合。
“少師,您打算怎麼辦?”柏青看向方覺。
只一冷笑,方覺便道:“怎麼辦?”
“法辦!”
柏青與林北,皆是面露喜色,眼神欽佩。
說話間,一行人馬已經抵達肅州城下。
見林北與少師並行,副將程傑立刻開門。
方覺卻注意到了,門外的大量血跡,皺眉道:“殺了多少人?”
林北也不知,等副將下來後,便質問:“城外怎麼回事?”
於是,程傑便將羽林軍剿滅北涼諜探的事情,告訴了兩人。
“不錯,時機選得好,讓那些散去的流民走了,可以更好讓肅州人都知道北涼軍的用心險惡。”
方覺點頭:“這倒是省去官府一些後續麻煩,給你記一功。”
程傑大喜,旋即道:“都是林將軍指教得好。”
林北嗤笑,他可不敢在方覺面前貪功,咳道:“說給你記功就會記,你該得的。”
“是……”程傑這才松了口氣,在軍中為將,與在朝為官一樣,得懂人情世故。
“進城吧。”方覺揮手道。
……
城南一處軍營。
方覺看著被帶上來的張楓與蔡言,見他們沒被欺辱,沒什麼傷勢,也就放心了。
他就怕羽林軍這些武夫,作死地把事情搞得太複雜。
揮手斥退左右,只留下柏青與林北在營中,方覺看向二人:
“解釋一下吧,張大人。”
“少師我冤枉啊,林將軍不知為何派人羈押我等,實在是無中生有的罪名啊!”張楓還沒開口,蔡言就是一陣喊冤。
方覺白了林北一眼。
你懷疑張楓沒錯,但蔡言招你了?
林北撓了撓頭,心想蔡言與張楓同行,懷疑張楓了當然也順便懷疑一下蔡言啊。
不然顯得不專業。
“沒說你有錯,一邊兒呆著。”柏青白了這蔡言一眼。
聽到這話,蔡言松了口氣,他雖然不怕查,但也不想招惹是非。
多少沒問題的人,都是查著查著,就無中生有了許多罪名,為官多年的蔡言可不想嘗這種滋味。
他走到一旁,瞥向被質問的張楓,心想張楓能有什麼不對?
不過蔡言此刻,也沒辦法替張楓說話,他也是剛脫離困境。
“張大人,說說吧,為何想看我死在北境?”方覺老神在在地問道。
張楓瞠目:“少師明鑑,下官不知林將軍跟您說了什麼,我可真沒有做什麼不法之事啊!”
方覺點頭:“是,你想讓我死而已,也沒真的刺殺,我沒說你行了不法之事,只是問你背後是誰。”
“下官不明白,少師您在說什麼?”
張楓道:“今日那般情形下,我勸林將軍不要惹眾怒,難道有錯嗎?”
張楓有些不服,他覺得自己言行很得體,沒有半點不妥。
就算是放棄救援少師,那種情況下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民心重若太皇山。
林北都冷笑:“你說得沒錯,但我不相信你這麼聰明,羅陽的用意你猜得比誰都快!”
“以往幾次都是蔡大人憂國憂民,你十分冷靜地旁觀勸導,可涉及少師了你就讓我顧及大局了?”
“還有,你幾次三番在肅州接觸不明身份的人,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聽到林北這話,張楓才意識到,自己是何處漏了破綻。
如今的肅州,全在羽林軍監視下,林北告訴眾人,有一個千戶營被他打散,偽裝成災民混在城中。
就是擔心有人在下面搞事情,卻一無所知。
這也是城裡沒有人,可以蠱惑民心的原因,一旦潛伏的羽林軍發現這些苗頭,直接就先拿住了主事者。
而有人意外地,發現了張楓與一些災民接觸,卻並未仁慈佈施,而是密談了什麼就散了。
“若非與你密談之人,不似北涼人的身材,我早就以通敵之罪將你拿下了。”林北冷道。
蔡言也是震驚:“張大人,你……”
張楓聞言,也知道沒什麼可辯解了,再不承認就得落到懸劍司手中。
他可不想承受懸劍司的手段。
“既然林將軍發現了,我也無話可說,不過下官並未通敵,只是與肅州的懸劍司眼線接頭而已。”
見張楓還不死心,林北冷笑:“張楓,你要不要我將與你接頭的人提來,當面對質一下?”
方覺向林北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
誰說武夫沒腦子的。
“……”張楓沉默了。
“張大人你倒是解釋啊,難道你真的通敵?”蔡言不敢相信,這一路兩人可是結伴而行,想想頓時有些後怕。
半晌,見張楓還沒開口,方覺道:“就以懷疑通敵為由立案吧,懸劍司的柏青大人就在這裡,當面審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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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青聞言,搓了搓手。
張楓自己也是懸劍司官員,他自然知道懸劍司的手段,當即臉色大變。
“不必了……”
張楓到底還是慫了。
柏青無趣地退回。
方覺努嘴:“說吧,誰要你想辦法弄死我的?”
在場的人,皆是面帶不善之色。
少師對大夏的貢獻,眾人也都是認可的,只要不是叛逆之罪,都覺得應該堅決維護。
可京中卻有人想讓少師死在北境?
是何居心!?
面對質問,張楓選擇了沉默。
“大家都是斯文人,我不喜歡動粗,張大人不要逼我。”方覺略帶寒意道。
“張大人,真有此事?”蔡言始終難以相信。
這段時間以來,蔡言多次在林北面前失言,都是張楓指點提醒的。
在蔡言看來,張楓不說是個好人,也不會壞。
卻沒料到,這廝居然還藏有這樣的私心。
“京中……確實有人暗示我,讓少師不能離開北境,但我從未想過要下手。”張楓搖頭,不認這條罪狀。
柏青卻拆穿:“可是你見到有人截殺少師,卻覺得可以利用,你依然還是選擇了。”
張楓沒搭話,他所做的事情沒有半點違規,但細查居心也不能說問心無愧。
他明白,不論是少師還是誰,都無法以此治他的罪。
但張楓更明白,這裡不是京城,辦案可不必在意太多,尤其是這種論心不論跡的時刻。
林北哼道:“張楓,前幾日我還覺得你很有智慧,如今看來也是偽裝罷了。”
蔡言更是失望,搖頭說不出話來,不想落井下石,也知道不該為其辯解。
方覺看向柏青:“看來張大人不願說,那就有勞柏大人,親自過問一下吧,你們懸劍司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辦得好。”
“是,就讓我來清理門戶吧,必給少師一個交代!”柏青走過去,將張楓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