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梗著脖子，一臉倔強。
“你！”
夏帝火氣蹭的就躥了起來，噔噔從案前走出來，指著地上的女子破口大罵，“你是在指責朕公私不分麼？”
“微臣不敢。”她撇過頭，嘴上這麼說，可臉上表情卻不這麼說。
“哼，朕看你沒什麼不敢的！你跟朕說，今日這麼一出，是不是你早計劃好的？”
“微臣不敢欺瞞皇上，臣的確是早有籌謀。貴妃娘娘心思歹毒，暗害臣女！臣女氣不過，就利用劉內官之事，將她那些汙糟事全抖落出來！”
女子彷彿豁出去般，一咬牙，“當初，她與高家一同陷害我沈家，害的我沈家滿門被滅，我祖父亦含冤而死！若不是她，臣女一家豈會顛沛流離？落得如此下場？後來，我沈家好不容易挺過來，有個立身之地，她卻三番兩次派高家死士來暗殺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陛下不信，儘管讓人去查！高家豢養死士，在帝都有多個據點！還大肆斂財，擴張家族勢力！光是微臣知道的，就不下五處！高貴妃更是暗中與朝臣勾結，結黨營私，賣官鬻爵！那個吳州，就是向高貴妃奉上三萬兩黃金，才得到京畿衛左軍統領的官職！而那些錢財，最終又流入高家手中。”
夏帝聽聞，臉色越來越難看。
其實這幾年，高貴妃做過的事，他並非毫無察覺。但為了大局，他很多時候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近年來，貴妃的確越來越不成樣子。竟敢插手他前朝之事，甚至大膽到，連官員任命都敢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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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夏帝，很是不滿。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啊。”
“微臣在高貴妃手中，實在吃過太多虧，多次九死一生，臣女……實在怕了。所以，哪怕是傾盡所有，臣女也絕不會再讓她傷害我，傷害沈家！”
少女單薄的身子跪在地上，唇瓣緊抿，雙眼泛紅，一臉隱忍和委屈。
彷彿一個受盡蹉跎的少女，努力維持應有的體面和鎮定。
夏帝見此，心不由軟了幾分。
他轉著手上的扳指，故作無意問，“當初你沈家之事，是朕最終下抄家的旨意，那你是否連朕也一起恨了？”
“陛下？！”
女子豁然抬頭，一臉震驚！
那一直努力隱忍的眼淚，終是不堪重負，一顆顆滑落。
“陛下這麼說，是在懷疑臣女麼？陛下是天子，是這江山之主，臣女怎會恨陛下？祖父在世時，時常教導臣女與家中兄弟姊妹要忠君愛國，以陛下為天！臣女也一直相信，陛下做任何決定，都有難以言說的苦衷！陛下是臣女與沈家誓死都要效忠之人！臣女怎會恨陛下？”
她似乎不敢置信，又似被懷疑的委屈，眼淚跟斷了線似的珠子不斷落下。
看著那雙清澈的赤誠的眸子，夏帝有些恍惚，彷彿透過她，看到沈清儒。他隱隱記得，從前太傅就是這麼看他。哪怕是自己下旨賜死他時，眼中也無恨意。
想到太傅，再看向面前與太傅那麼相像的女子，他心底最後那點顧慮也煙消雲散。
“好了，朕也只是隨口一問，你怎的還哭上了？行了，起來回話吧。”
夏帝軟了語氣。
原本緊張的氣氛，也陡然一鬆。
可女子依然跪在地上，沒有動。
夏帝看著女子倔強的臉，直接氣笑了，“怎麼？還要朕親自扶你？”
“哎呦我的侯爺啊，陛下都這麼說了，您怎麼還跟陛下置氣呢！快起來吧！”福祿說著就要上前扶她，被夏帝攔住。
他親自上前，將人扶起來，“朕還從未見過，像你這般膽大包天之人！行了，方才是朕不是，朕保證日後不會再懷疑沈卿的忠心這總行了吧？”
“陛下說真的？”女子聲音還帶著鼻音，甕聲甕氣。沒了之前在御花園時的威風，倒有幾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孩子氣。
“朕是天子，天子一言九鼎，豈會食言？”
女子終於破涕為笑。
“這又哭又笑的，哪還有一方軍侯模樣？福祿，帶她去旁殿淨淨臉，朕看著就糟心。”
夏帝嫌棄的擺手，福祿逗趣，“陛下，沈侯爺還小呢！”
“少廢話，趕緊去！”
“是是，侯爺，您隨小的來。”
夏帝望著女子離去的身影，搖了搖頭。
還是個孩子呢。
縱使往日裝的再沉穩老練，終究還是嫩了點。
沈傾權去了隔壁宮殿淨了臉，片刻後，等再出來，已恢復如常。除了眼睛略紅，基本上看不出什麼。
夏帝讓她坐，隨即正色道，“劉內官之事，朕可以不追究。但貴妃那邊，你不可再胡來。她畢竟是朕的貴妃，愛卿可明白？”
沈傾權頷首，“微臣明白。此次是臣女太衝動，陛下仁善饒過臣女，臣女定會引以為戒，絕不再犯。”
夏帝這才滿意，隨即安撫她，“朕知道，因為過去的事，你對貴妃心中有怨，她也的確做的太過，還有這次劉內官的事……你放心，朕會懲罰她，還你一個公道。”
“陛下，切勿為了微臣，動搖大局。”
沈傾權義正言辭，“高家勢大，若為了微臣執意處罰貴妃娘娘，恐會讓高大人心有芥蒂。微臣不願陛下難做，更不願動搖朝綱。”
沈傾權垂眸，就算此刻夏帝懲罰了高貴妃，也不疼不癢。還不如將此事摁下，讓夏帝覺得委屈了她，才會在其他事上對她更縱容。
她要殺，就得一擊斃命。絕不會給她，和高家半分苟延殘喘的機會。
她越恭謹順從，委屈求全，夏帝就越會覺得虧欠她。相反，就會襯得高貴妃與夏晟徹越跋扈。久而久之，夏帝心中只會更加不滿。
等累積到臨界點，只需一個契機，夏帝的怒火就會徹底爆發。
那時，就是她送高貴妃，夏晟徹下地獄的時候！
“愛卿能有如此胸襟，朕心甚慰。你放心，朕絕不會白白讓你受委屈。福祿，即刻傳旨下去，日後沈卿入宮，無需向任何妃嬪行禮，包括朝中官員。另外，將朕新得的那柄玉如意也一併賞賜給沈卿。”
“奴才這就去辦。”
“微臣，謝陛下賞賜！”
沈傾權跪地叩謝，對她來說，一步步取得夏帝的信任最重要。她要藉助夏帝的手，剷除高氏與高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