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浩然思考到這裡，頓時又覺得邏輯推演不下去了。
那就是喀喀木作為當世名將，大清東南柱石，以及從今天表現出來的手腕權謀，足以讓大清穩住半壁江山，那麼董亮為何要將此人拉下馬。
董亮要除掉吳三桂還能用不信任漢人做解釋，這喀喀木可是地地道道的滿人，根正苗紅的鑲黃旗，他董亮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曲浩然想不通，但是越琢磨越能認識到喀喀木的重要性，進而越來越興奮，要是能將此人除掉，那麼大清在東南就垮了一半了。
作為對大清與大明都沒什麼忠誠的反賊，能讓大清出一個大丑，自然也樂見其成。
可要眼下這些麻煩不足以讓喀喀木丟掉性命，除非佘岱死了。
想到這裡，曲浩然心中無法抑制的產生了一種衝動，現在就衝進去，將佘岱的命結果在這裡。
曲浩然的神情自然一刻不漏收到隆多巴眼中。
他對於這個中年文士十分好奇，於是問道。
“曲先生可有什麼好法子將綠營的人給救回來，否則三少爺不僅被別人砍了，手下還被人囚禁，若是三少爺醒後得知這一情況，我怕他會被氣過去！”
卓泰此刻也是不住的冷哼：“他喀喀木以兵勢自雄，若沒有兵馬在手，只怕會一直受制於他。”
隆多巴搖頭，儼然不同意卓泰的處事方法：“我手上的獄卒、捕快、巡檢加起來零零散散也有四五百人，但是在八旗精兵面前這些算個屁！”
“而喀喀木今天叫我們進去，其實不是在刁難我們，而是為了做戲給八旗看。”
卓泰不理解隆多巴話裡的意思，皺眉問道：“怎麼說？”
然而答桉卻是曲浩然給他的。
“這兵變就在一個勢字，忍得了一時就能忍得了一世。過了剛才那一關口，餘下的喀喀木只不過為了做個面子，對八旗說自己被朝廷逼迫，有不得已的苦衷，不過兩三日綠營的兵大部分都會被放回。甚至還有可能扔給你們一個八旗軍官，作為砍掉佘岱大人一隻手臂的替罪羊。”
卓泰得到曲浩然這個解釋，恍然大悟：“我就說他叫我們去屋內，自說自話，十分奇怪。原來是打著這個注意！”
隆多巴對於沒在現場，只憑藉他與卓泰一些描述，就將事情猜的曲浩然八九不離十十分佩服，為了打消卓泰的瘋狂想法，於是順勢說道。
“所以眼下咱們其實什麼也做不了，有沒有替罪羊，董大人認不認可這替罪羊，這些事我們都控制不了，我們能做的就是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呈報上去。”
卓泰搖頭，任然不能接受事情就這樣結束。
“我不同意，我這樣做並不是害怕董大人責罰，而是如果事情就這樣稀裡湖塗過去，喀喀木又將咱們推出去頂缸，讓咱們背了黑鍋，讓八旗嫉恨於我們，以後就算喀喀木走了或者死了，有這麼一幫嫉恨我們的八旗子弟，這江寧只怕再無我們立足之地。”
隆多巴本來就打算自己來江寧撈一筆銀子就回去，江寧八旗嫉恨就嫉恨，他又不長期在這裡，關他鳥事，但想到既然與卓泰同侍一主，在一口鍋裡吃飯，這話是萬萬不可說出口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於是臉色變了變，不再與卓泰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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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泰既然質疑熬搞事情，他也只好同意，反正他覺得人家一個滿洲副都統，江寧的昂綁京章，卓泰拿什麼搞？不過是喊兩嗓子事情。自己只是表個態而已，又不掉快肉。
曲浩然見隆多巴與卓泰在表面達成一致，心思自然就泛活了。
要想搞掉喀喀木，自然得逼著他犯更大的錯誤，比如將綠營全部給屠了，現在看卓泰這氣憤的模樣，正是撩撥他的時候，於是他開口說道：“佘岱大人麾下的人必須得救，否則就算到時董大人準備出手，看到我們在江寧人望勢力俱無，董大人只怕會懷疑我與二位大人的能力。”
“佘岱少爺的左營有一千人，卓泰大人可以佘岱少爺的名義先將剩餘的五六百人召集，先壯壯聲勢。”
二人聽到曲浩然這話後，猶自尷尬無比。
因為這些人都被佘岱給“裁撤”了，現在他哪裡還有什麼人可用。
曲浩然隨著顧炎武一同南下，這些日子在江寧也發展些人，自然也知道佘岱做的混賬事，不是他的探子多麼神通廣大，而是佘岱做事實在太高調，根本沒打算悄悄摸摸的進行。
所以對於二人為什麼露出如此神情，他是一清二楚的，而對於這種事情他也不怎麼在意，都是混口飯吃的，召起來不就行了。
“我恰好認識一些被裁撤的士兵，佘岱少爺這事是交給底下遊擊將軍趙河去做的，由於害怕擔事，這趙河只是讓這些士兵休假而已。”
隆多巴一聽先是一愣，頓時覺得這事情辦的妙，休假在家，自然不會發餉銀，這一招沒有裁撤之名卻有裁撤之實。
正好這趙河因為被王斌毒打，也學機靈，那天找個理由開脫，並沒有說著佘岱去公衙門。
隆多巴有些疑慮的說道：“只是這人如此圓滑，讓他去召集士卒，怕是不願意。”
卓泰笑了笑：“這事可由不得他，三少爺如今生死未知，綠營幾乎只有他置身事外。要想免於京師的怒火，他只能隨著我們幹下去。”
曲浩然接著又說道：“這兵勢有了，接著便是找補了。今晚我讓人在江寧散一些大逆不道的傳單，明天你們就可以以此為介面，扣押一些人，為了避免口實，滿漢皆要有！”
卓泰對於曲浩然如此大膽露骨有些驚訝，心想不愧是董大人麾下的謀士，曲浩然開頭了，他也發散思維。，對著隆多巴說道：“隆多巴大人，還請將你的人召集起來，明天我帶著他們去清查樂籍，逼急了我，一不做二不休，將喀喀木那幾個小妾都抓起來。”
曲浩然見卓泰如此跋扈，對於心中的謀算又多了幾分把握。
既然卓泰決定不顧一切的莽上去，他現在只需要將主要力量勸說還有些猶豫的隆多巴，於是在一旁蠱惑道：“府縣同郭，三世做惡。那公衙門的奴僕、差役的錢應該是由州府劃撥的，明天且將這些人全部召回。”
隆多巴越聽越不對勁，這哪是沒有手段，這完全是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