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在九龍城人來人往的街頭,沉楚青獨自一人出現,不時環顧東張西望,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她今天穿著一條純白色的絲質長裙,頭髮用發帶束在腦後,還把臉上的膚色故意塗黑一些。
此刻沉楚青隻身獨立街頭,那顧盼生姿的樣子,有一種特別的美麗,惹得路人頻頻注目。
她帶著一副厚鏡片大框眼鏡,鵝蛋臉,大眼睛,秀麗的面孔,散發了渾身青春的氣息。
她在電影中飾演過越南少女的角色,有過瞭解體驗的經歷,現在扮演起來也算是有過經驗。
沉楚青嘴裡不時在滴咕什麼,但是又不見有人在她身旁陪她說話,看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
其實在她是和李仁傑在進行著無線電通話,而她帶著那副眼鏡就是一種偽裝的通訊器材。
沉楚青對這個小玩意感到驚訝,竟然還能夠隨時隨地通話聯絡,覺得實在十分新鮮好玩。
本來李仁傑在吩咐她非必要,不要說話的,但是她哪裡能夠耐得住無聊,便悄悄地閒聊起來。
她今天是接受了個秘密任務,要主動接近那些泰妹,要混入她們的平時的朋友圈生活。
沉楚青在這裡左等右等,一直沒見到目標出現,反倒有幾個路過「麻甩老」想要調戲她。
就在她抱怨的時候,一群穿著泰國服飾的女人結伴走過來,就有前幾天結識的泰妹阿蘭。
其中有個渾身上下都穿金戴銀,非常富態的女人,被其他女人擁簇走在中間,走在前面。
她名字叫海娜,在九龍城混得開,是這群女人的大姐大,平時聯誼活動都是由她來組織安排。
泰妹被介紹嫁到香港,不諳本地話,生活枯燥,丈夫經濟能力欠佳,沒有餘錢供她們消遣。
但是這些泰國少婦守在家中不甘寂寞,於是便會藉著聯絡感情的理由,三五結伴互相走訪。
她們都知道這個沉楚青是越南少女,不會說泰語,也省下一番客套說辭,避免露出破綻。
沉楚青默默跟著在她們身後,像個小跟班一樣東看西看,表現得似乎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這一行人慢慢走到靠近橫街的轉角,前面是一條窄窄的昏暗巷子,不知道盡頭通往哪裡去。
巷子口有人站在那裡抽著煙,看樣子是負責望風,有什麼風吹草動,就通風報信的角色。
海娜並不害怕,上前十分熟絡地打招呼:“咦,阿納吉,今天怎麼是你親自出來了呢?”
阿納吉是這處娛樂中心的負責人,只是覺得呆在裡邊有點悶,於是出來抽菸,望望風。
他慢慢抬起頭打量這群泰婦,重重吐了口煙霧,露出笑容,“海娜,今天又帶姐妹過來玩呀。”
海娜眉目含情地瞪了他一眼,“香港我們不熟悉,不來這裡聚腳,還能去哪裡玩呢。”
她說完也不理會他,向後面的人搖搖手,招呼一幫泰妹跟著她上樓,“姐妹們,那我們先上去。”
阿納吉忽然攔住了沉楚青,眼睛盯著她,“這位姑娘看起來比較陌生,是第一次過來玩嗎?”
沉楚青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又轉過頭看向阿蘭,表示自己不知道他說什麼。
她不是在假裝什麼,而是真的不知道他說什麼,那無辜懵懂的神態表情很傳神到位。
海娜拉著沉楚青的手,笑著解釋說:“她不是泰國人,她是越南人,第一次跟我們來玩的。”
阿納吉搖搖頭,“海娜你是知道規矩的,我們這裡只接待自己人,她是不能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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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娜伸手搭著他肩膀,“大家都來香港這裡都是異鄉人,相互照顧一下,不用分得那麼明白。”
阿蘭也幫腔說:“對呀,我這朋友在香港人生地不熟,性格膽小怕事,我們帶她來見識一下。”
阿納吉牢牢盯著沉楚青,臉上猶豫了一下,心裡不知道在考慮著什麼,一直沉吟著沒說出口。
他上下打量沉楚青一番,見她的模樣似乎還不錯,有幾分姿色,打扮起來十足是個美人胚子。
尤其是她這副嬌嬌怯怯的樣子,還有點小家碧玉的柔弱氣質,很容易就激起男人們的保護欲。
何況—
阿納吉想了一下,回過頭向手下招手,吩咐說:“阿龍,你現在上去幫我叫彼得陳下來一趟。”
這位渾身皮膚黝黑的手下阿龍點頭,轉身上樓去。
海娜頓時有些不高興了,“阿納吉,你攔著我們不給進去是什麼意思,你不相信我們是吧?”
阿納吉看了她一眼,略帶深意說:“稍安勿躁,如果出了什麼事,老闆可不會饒過我的。”
海娜則是不以為然地輕哼了一聲,抱起雙臂站在那裡,高高仰起頭,不再說話和理會他。
其他人也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於是靜下來都在等,不知道阿納吉是什麼意思。
半響,走來一個身材高大年青人,穿黑色西裝,紅色襯衫,頭髮用髮膠,打理一絲不苟。
這個年青人的這身打扮,明顯是有意模彷了那部電影《油脂》男主角的風格,有模有樣。
不過,這幾年香港的年青人都流行這種打扮,不然又怎麼會出現「油脂飛」這個稱號。
這個陳彼得有著黃種人常見的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只不過五官輪廓卻是如同外國人的模樣。
其實他是個中美混血兒,父親是當年參加越戰美軍,母親則是越南當地華裔女子。
在越戰還沒結束的時候,他就跟著母親逃難到泰國,後來又輾轉到了香港謀生。
他會說越南語、英語、泰語,甚至還懂得廣東話,精通多種語言,因此被某些人看重。
陳彼得嘴裡還哼著小曲走過來,笑嘻嘻的說:“阿納吉,你找我下來有什麼事?”
阿納吉伸手指著沉楚青說:“彼得,我給你介紹個越南同鄉給你認識,你看看她還不錯吧。”
陳彼得的眼睛上下打量,仔細瞅了她好一會兒,用越南語問話:“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
沉楚青的反應怔了幾秒鐘,怯怯的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表現得有些急促,不知所措。
她用舌頭潤了潤嘴唇,用比較乾澀的聲音說:“我—我叫阮英紅,是來自—來自胡志明的。”
陳彼得點點頭,心裡疑慮驟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