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身後屋門“吱呀”一聲被拉開。
齊殊從屋內走了出來。
瞧見院中面對面站著的兩人，他挑了下眉，似乎並不見外。只是對著趙小禾點點頭後，就掩好門，轉身去了廚房。
被這麼一打斷，趙小禾反而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收回視線，低下頭玩著指甲，一聲不吭。
凌夜寒靜靜看了她半晌，上前兩步，離趙小禾近些後才沉聲說道：“你說的也對，是我狹隘了。你小姑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我不應該再拿過去的眼光看她，我向你道歉。”
凌夜寒說話時不急不緩，語調也是一如既往的微沉。
可趙小禾熟悉他，也瞭解他的性情，知道這已經是他情緒最平和的時候了。
甚至，大概是因為面對著自己，他說話時還帶了些不易察覺的溫柔安撫意味。
趙小禾猛地抬起頭，一雙杏眼亮亮的看著凌夜寒，片刻後才燦然一笑，語氣輕快道：“不用了凌大哥，我其實沒什麼的。只是我小姑……你以後不要再那樣想就好了。”
其實趙小禾想說，凌夜寒如果要道歉，應該去給趙泠道歉。
但思及凌夜寒的脾氣，她又識趣的沒把這話說出來。
凌夜寒這次倒是從善如流的點了頭，趙小禾這才高興道：“你剛起吧？我去給你們弄早飯吃。”
她雀躍的小跑進了廚房，沒過多久，齊殊拎著熱水走了出來。
他站屋簷下，遠遠看過來，招呼凌夜寒：“凌公子，來洗漱吧。”
見齊殊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凌夜寒反倒心中有些不大自在。
他遲疑片刻，終是邁步向前。
停在齊殊面前後，才望著對方低聲道：“抱歉。”
齊殊抬頭看他一眼，勾了唇：“凌公子該道歉的人不是我，是我夫人。”
凌夜寒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可一提起趙泠，再想到那張臉，他就條件反射的蹙了眉。
趙寧寧讓他太厭惡了，以至於就算知道她可能真的變了，凌夜寒還是沒法用平常心態面對。
齊殊像是看出了凌夜寒的心思，也不多說，自己洗漱過後，就去了後院忙活。
凌夜寒洗漱完畢，沒有什麼事做，便站在院子裡看天邊漸漸升起的日出。
朝霞如火繽紛，天邊金輝散落下來，越過圍牆進入院子。
一半被屋簷遮住，一半灑在凌夜寒臉上，襯得他硬朗俊美的面容，像是被鍍上了一層神聖而朦朧的光。
昨夜那些劇痛過去，凌夜寒失憶許久的腦子裡，終於像是縫縫補補一樣，勉強湊起了些記憶，讓他想起了許多事。
雖然還不確定他到底是誰，可他知道，自己以前約莫是個馳騁沙場的將士。
大漠孤煙，黑雲蔽日，敵軍城前叫陣……
各種各樣的畫面，全部在腦中一幕幕的閃過，直到最後停在背後一支箭飛來的畫面上。
凌夜寒想，他約莫就是在中了那支箭後，才會流落此地。
不然此時的他，應該也衝鋒在沙場上才是。
正在走神，身後又傳來“吱呀”一聲拉開屋門的聲音。
猜到此刻出來的是什麼人，凌夜寒沒有回頭。
從屋裡出來的趙泠，看到他後，也只是瞥一眼就收回視線，並沒像往常那樣打招呼。
就算是能理解凌夜寒對趙寧寧的厭惡反感，可昨晚快要窒息的疼痛，卻是真真切切發生在她身上。
所以趙泠不可能不氣。
如果不是因為凌夜寒是書中男女主，不是因為趙泠知道前因後果，這樣的男人在她心目中，就是妥妥的普信男。
別人路過一下門口，都以為要把他怎麼了。
簡直是普信男的plus版。
直播間陸陸續續進來許多人，看到兩人這僵持的氣氛，都忍不住唉聲嘆氣。
【大早上的，我凌哥就和小趙賭上氣了，唉】
【有一說一，凌哥確實太衝動了，唉】
【趙寧寧給我凌哥帶來的後遺症太強了，唉】
【小禾呀，快去調節下，唉】
【凌哥這麼心高氣傲的人，和小趙鬧掰後還會在齊家住嗎？唉】
【你們……為什麼一直在嘆氣？】
【為凌哥和小趙愁啊！】
【嗚嗚，昨晚光看甜的了，還沒回過神】
【不是咱先別討論這個，你們看這個光，在凌哥身上好好看】
【我去真是，像天神下凡一樣】
【哇，是我對凌哥的愛，為他鍍上了一層金光嗎？】
【並不是，是朝霞！】
【笑死我了，看你們的對話終於讓我開心了點】
【……】
小花還熟睡著，趙泠走出來後，也掩住門。
她順手將長髮梳理好，然後用布條隨意的高高束起，這才進了廚房。
瞧見趙小禾在做早飯，趙泠詫異道：“你怎麼過來了？昨天那麼累，也不在家好好休息。”
“我不累。”趙小禾對著趙泠憨掬一笑，說道，“小姑才累到了，我只是做些順手的活兒而已。小姑，早飯燒青菜疙瘩湯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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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泠笑著點頭：“可以呀，小禾手藝好，做什麼我都愛吃。”
趙小禾頓時被逗笑，兩人說話的聲音，也一字不落的傳入了凌夜寒耳裡。
凌夜寒下意識蹙眉，又不悅的抿起唇。
雖然知道他這會兒的想法幼稚，可他莫名覺得，趙泠大概就是用這種花言巧語讓趙小禾變了心。
明明以前，趙小禾和他統一戰線，都很厭惡趙寧寧的。
偏偏現在被拉去了對面。
可她趙寧寧的花言巧語，管得了一時，管得了一輩子嗎？
趙泠從廚房出來，見凌夜寒轉頭看來。她瞧都沒瞧一眼，直接去後院找齊殊。
前院又安靜下來，直到柳文慧從屋子裡出來。
大概是昨天聽到了凌夜寒的“為老不尊”評價，今日的柳文慧對凌夜寒也有些怨懟。她那雙含情似水的眸子，有些怨念的看了眼凌夜寒，就別過了臉去。
凌夜寒臉色更沉了。
倒不是因為柳文慧給他臉色看，他只是忽然覺得，這院子裡每個人似乎都看他不順眼。
恰巧，他也看對方都不順眼。
既是如此，又何必待在這裡？
凌夜寒抿抿唇，在心中打定了注意，冷冷得瞥一眼柳文慧後進了屋子。
沒過多久，就聽趙小禾歡快的聲音傳來。
“吃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