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陶罐被重重拍在桌上，裡面液體頓時隨著搖晃濺出來幾滴。
桌前本來圍著一大群人，卻在此時瞬間後退三、四步，生怕那東西濺在自己身上。
沒來得及退開的，因為人擠人站在一塊，便清晰的聞到了一股臭味兒。
他們瞬間捂住口鼻，全部嫌棄的看著那罐子。
來人氣勢洶洶，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把趙泠給生吞活剝。
趙泠卻面色不變，只是瞥了眼那陶罐就心裡有數，臉上還帶著親和的笑意道：“這位客人，你這是何意？”
“你說我是何意？”那男人捲起袖子，拍著桌子大聲道，“老子花了十五文錢從你這買的洗髮水，不僅洗不乾淨頭髮，還發臭，你說怎麼辦？”
趙小禾一聽就變了臉色，趙泠卻平靜道：“大哥什麼時候從我這買的？”
“就前幾天。”男人大聲道，“當初信誓旦旦的說，這東西保準好用，還比別人的便宜五文。結果翻臉不認賬，今天可叫我逮住你了，給我賠錢！”
說完後，他又轉頭對周圍人吆喝，“大家可別聽這婆娘花言巧語的騙人，這玩意兒並不好使，我媳婦的頭髮本來挺好的。結果用了她這洗髮水，反而變得毛躁了。”
“你說說這樣的破東西，還賣這麼貴，有天理嗎？”
“賠錢！今日不給我個說法，我就將你告到官府去！”
男人這樣一鬧，周圍願意買東西的人，卻都冷靜下來，想看看怎麼發展。
一瞬間，方才還熱鬧的氣氛立刻就變得僵持起來。
生意被攪和，趙小禾氣得眼都紅了。
可她到底還是個小姑娘，也不知道這種事情該怎麼處理，只能第一時間看向趙泠。
趙泠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撫，正要說話，一直坐在後邊看孩子，順便當陰影人的齊殊卻突然開了口：“若這東西真是我家的，我們自然要賠給您。而且還不是照價賠，給您三倍賠償。”
話音落下，眾人齊齊往後看去，趙泠也詫異的回了頭。
齊殊摸摸小花腦袋，起了身，目光從趙泠臉上掠過，似是安撫了她一下，這才重新看向圍著的眾人。
他走上前來，聲音平和道：“但若是這洗髮水不是我家的，那客人又打算怎麼辦？”
男人似是沒想到他會說這話，頓了下才嚷嚷道：“怎麼可能不是你家的，我就是……”
齊殊打斷他，微笑說道：“若不是呢？”
他長得漂亮，身形又清瘦，看著是那種最沒有傷害性的人。
偏偏這一瞬間透出來的氣勢，竟叫男人有些頭皮發麻，連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神也不敢對上。
齊殊卻並不放過他，步步緊逼，追問道：“若不是呢？”
男人實在無法，咬咬牙說道：“若是，你三倍賠償與我。若不是，我……我給你道歉！”
“光道歉就完了？”齊殊笑說道，“我娘子日日在家製作洗髮水，其中的煎熬與辛苦，並非你能想象。這東西之所以賣得貴，除去成本昂貴之外，實在是因為製作艱難。”
“如今好不容易能製作出來，讓大家看到並接受……結果你三言兩語就毀掉我們所有努力，這是一句道歉就能挽回的嗎？”
他說話時，聲音溫和面容平靜，可偏偏逼得人步步後退，連一句話都接不上。
那一瞬間，趙泠看著他的側臉都有些恍惚。
這人，真的是記憶中那位乖順的齊秀才嗎？
直播間的人，此時也都炸了。
【啊啊啊美人秀才好帥！】
【姐妹們，看他的眼神，我人沒了】
【嗚嗚嗚嗚我真的好喜歡他】
【以前只喜歡美人秀才的臉，現在我身心都想要】
【我決定，我還是繼續黑小趙吧，誰讓我喜歡美人秀才呢？】
【小趙，拔刀吧，你我終有一戰！】
【等會兒朋友們，洗髮水這事能洗白不？】
【放心啦，小趙心裡有數】
【是滴，我看美人秀才心裡也有數】
【所以別怕，咱們繼續尖叫！】
【啊啊啊啊啊真的好帥！】
有了齊殊出頭，男人的氣焰低了些許，趙小禾也暗自放下了點心。
見小花揚起頭愣愣的看著爹孃，趙小禾便把她抱去旁邊坐著。
桌子前只站了趙泠和齊殊兩人，遠遠看去，兩人身高相差了一個頭。可不管是容貌還是形態，都好似壁人般，萬分登對！
趙泠只走神了一會，就又聽齊殊開了口。
“這位大哥說前幾天從我娘子攤上買去了洗髮水，可我若是要告訴你，我娘子這半個月都在家中幹活，從未來過鎮上出攤呢？”
男人像是抓到了話柄，頓時大怒：“怎麼可能？”
齊殊微笑：“怎麼不可能？你可記得我家娘子的臉？當時賣你洗髮水的，就長這般模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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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說這話，所有人都把視線停在了趙泠臉上。
男人也看向趙泠，卻在瞧見趙泠如花美貌後，遲疑了會。
當時賣東西的攤主，也是個女人，也帶這個小姑娘，也支了這麼張桌子。
但……好像沒這個好看。
若是真有這麼好看，他一定會有些印象。
男人有些心虛，但來都來了，總不能氣勢被這麼個瞧著就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比下去。
他昂起脖子，大聲道：“就是她，就這個模樣，我記得她。”
齊殊偏過頭看趙泠，趙泠卻搖了頭：“我沒有賣給他洗髮水，我的洗髮水一罐二十文，從不講價。他說自己十五文錢買到，那就是從別人那裡買到的。”
“你就是在耍賴！”男人氣急敗壞，漲紅了臉。
齊殊見狀，眸色幽深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從我們這裡買的嗎？如今鎮上賣洗髮水的攤子，可不止我們一家吧？”
周圍有人附和：“這兩日鎮上有好幾個攤子都在賣洗髮水，也是用這種罐子裝的，不過價格都不貴，沒有二十文的。”
男人見情況對他不利，乾脆倒打一耙：“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買的不是你們店裡的？”
趙泠一直沒說話，到這時候，卻笑了一聲：“這位大哥可聽過一句話，叫……誰主張，誰舉證！”
“通俗點來講，誰認為這東西有問題，那就誰拿出證據來。所以，該拿出證據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