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語戰慄著站了起來。
痛苦已經接近消失了，細微的疼像是刀子在劃臉。
她慢慢拿出了手機，開啟攝像頭。
手機中她已經面目全非了。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臉都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模樣，美豔動人，用世界上所有美麗的形容詞來形容她都不為過。
可是還有百分之十的臉是支離破碎的，是蠟黃的，是肥胖的，是醜陋的。
美麗和醜陋碰撞在一起，顯得醜陋更加不堪入目。
緊接著，像是皮膚生長一般，美麗的部分完全覆蓋了醜陋的部分。
“一點都不像是變臉，而像是奪舍。”
哪怕彭語是書寫者，都不可能寫出一個盡善盡美的怪談。
畢竟，美好得沒有一點瑕疵的那根本不是怪談。
所以，她不能讓這張詭異人臉沒有缺點，沒有副作用。
她能做的只是明確副作用，並且保證在可控範圍內。
“我是書寫者，所以哪怕場面再詭異，哪怕我真的戴著這張臉超過十二小時，我也不可能被她取代。”
彭語努力安慰著自己，告訴自己沒做錯決定。
變的不只是臉，連身體都變了，現在的衣服穿著身上有點鬆鬆垮垮，雖然不至於掉下來，但是就像穿了別人的衣服一樣。
彭語將外套脫下來，翻個面，拿在手上，又改變了一些衣服的細節，然後去商場買了新衣服。
頂著這張臉，那是相當引人注目，甚至有人想要她的聯繫方式。
“這就是變美的好處……心動嗎？”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彭語只覺得詭異，現在聽多了，就覺得，哦，她真的好囉嗦。
變美如果是為了取悅自己就算了，如果是為了取悅男人……那她很可能會重蹈覆轍。
畢竟，她的美貌是借來的。
彭語已經很久沒有買過新衣服了，現在又擁有一個完美的身材和美豔的臉，無論她怎麼勸說自己，內心還是有點飄飄然。
這張臉果然有毒。
店長詢問彭語，能不能拍幾張照做宣傳。作為謝禮，衣服的錢就免了。
如果換作之前，彭語還窮困潦倒的時候，肯定開心得不得了，但是現在她卻果斷搖了搖頭，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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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女鬼是真實存在過的，搞不好這張臉的主人也真實存在過，死人再露面本來就瘮人，實在不合適更多宣傳了。
“不過，這麼好的機會不用來賺錢還是可惜了。”彭語可沒忘記那三百萬賠償款。
離開服裝店後，她戴上口罩，朝著爛尾樓而去。
靠近爛尾樓時，她下載了一個不需要實名驗證，甚至不需要繫結手機號，但是尺度比較大的新直播軟體。
她開啟軟體，進行了直播。
因為她之前在直播間寫了會成真的怪談，導致自己被警方盯上。現在想要警方消除對她的懷疑，有很多種辦法，其中一種就是先轉移注意力。
於璐和她在大學的時候報了同一個社團，那個名為YL的博主，不僅僅是她大學時參加過的社團團長，也是於璐所在的社團。
而且，這個社團團長曾經暗戀過於璐，所以他的賬號名才是YL。
這些資料警方後續應該能查到。
社團團長在告白失敗後，曾經告訴過於璐他家的位置，並且說，如果她什麼時候需要幫助，都可以去找他。
大學時彭語和於璐關係很好，兩人幾乎就沒有秘密瞞著對方，所以社團團長的地址，彭語也是知曉的。
她戴著口罩，委託了一個小孩，以於璐的名義寫了一封信，送給社團團長，希望他將這個怪談書寫並且發表出來。
這件事不一定要成功，哪怕社團團長不發，彭語失去的也只是十塊錢而已。
可是她沒想到，社團團長不僅僅發了，而且為了保護於璐，直接一口咬定，他就是原創。
真是感人呢。
——“喂，那誰，去佈置一下會議室。”
——“這次招新你就別去了，讓小璐去吧，小璐長得這麼漂亮，肯定能招來很多小學弟。”
——“小璐說你不去，她也不去，你勸勸她唄。”
——“好吧好吧，我妥協了，你和小璐一起去吧，記得戴口罩哦，還有要多笑，別老是陰沉著一張臉，和誰欠了你錢一樣，看著就讓人討厭。”
——“喂，你知道小璐喜歡什麼嗎？什麼？無可奉告？我請你喝奶茶總行吧？媽的，真讓人討厭！”
——“那誰，你叫那啥一起去搬唄，反正她壯得和頭牛一樣。”
——“今天留下來打掃衛生吧……昨天也是你，今天就不能是你了嗎？進社團就要學會貢獻自己的力量，這麼小氣自私可不好。”
回憶歷歷在目，那個社團團長並沒有對她做過什麼實質性的惡事，只是一些討厭的小事。
按理她該寬宏大量，早該忘記。
可是，她這個人就是心理陰暗，就是喜歡報復別人。
“社團團長應該和我一樣，最多被懷疑一下，警方不可能沒有證據就抓人。光他吸引注意力還不夠。”
她要把水搞混，這樣子她才能保證，她這條魚不會被抓到。
所以，這個時候需要一個新的，直播和怪談有關係的人吸引眼球。
彭語看著鏡頭中的自己，哪怕戴著口罩，只露出上半張臉，也能看出這張臉到底有多漂亮。
沒有任何人會把這張臉和彭語聯絡在一起。
她的直播間名字叫做詭地探索。
很多人抱著看靈異直播的心態點進來，結果看到彭語的上半張臉就開始嗷嗷叫。
【這眉眼……是我在夢中見過的模樣！】
【這麼漂亮的妹子戴什麼口罩啊？摘下口罩給哥跳個舞，哥給你打賞三個火箭！】
【三個火箭算什麼？我直接上十個！】
【摘口罩摘口罩！】
【別喊了，美女肯定會露臉，她這不露，肯定是心虛唄。說不定下半張臉超級醜。】
彭語沒去理會直播間的彈幕，舉著手機走進了爛尾樓。
爛尾樓是指修了一半，但是因為各種原因，而沒有繼續修下去的樓房。
彭語一邊朝著深處走，一邊和眾人介紹這座爛尾樓的來歷。
“古代有一種非常殘忍的封禁祭祀儀式，打生樁，也就是把童男童女活埋到工地附近，或者直接澆灌進水泥裡面。”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用那種陰惻惻的語氣說話。
“這棟爛尾樓修建的初期很不順利，經常有員工莫名其妙從樓上摔下來，死亡。後來，老闆請來了一個大師，大師做完法事後，終於不再出現員工莫名其妙死亡的事，但是周圍的家長卻發現自家早該放學的孩子失蹤了。”
“他們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任何線索。直到有一天，一個住在附近，孩子失蹤的工人提前來上班，發現包工頭正在攪拌水泥，他說要幫忙，包工頭卻義正詞嚴的拒絕了，他覺得古怪，就往攪拌機裡面看了一眼，水泥裡面摻合著一節還沒有攪碎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