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移日落,華燈初上,家家戶戶點起燈籠,焚香祭祖。
傳聞,中元節祖先能魂歸故里,若在門口點上燈籠,他們便能按照燈籠的指引走回家中。
初汐沾了一身的香火味,她換了身衣服,做點宵夜給初羽送去。
今日,家中的男丁要在祠堂守夜,初羽不喜歡出去熱鬧,自願在最熱鬧的時候陪著父親守夜。
初自嚴看著糕點,對她點點頭,讚許道:“行了,你也出去熱鬧熱鬧吧。”
初汐和梧桐出去逛街。
卓凡和肖譯寒各自回家焚香祭祖,柳輕輕和柳安安連家都沒有,父親的桉子不知道何時能平反,也不願意出來看著人擠人。
兩個人到了汾陽河,河邊都是放花燈的人,將一朵朵蓮花似的河燈放到水裡,蓮花裡放著布條,裡面寫著願望。
朵朵蓮花,點點星河,連成一條綵帶。
人們將小小的願望放在河中,看著它們隨著水波,上下浮動,慢慢飄向遠方。
梧桐買了兩隻花燈,將一個遞給初汐。
初汐在岸邊的桌子上,持筆將家人和朋友的名字寫在上面,疊好後放進蓮花裡,把燈點燃,順流下河。
看著花燈在河中搖曳,她默默的心中唸叨:平安喜樂。
兩人放了花燈,去店裡買了點飴糖。
店家正在稱重,門口傳來一聲輕呼,初汐漫不經心地轉頭看了看,沒想到發出聲音的竟然是初恆。
初恆正對著一個男人行禮問安。
男人穿的明黃的長袍,腰間掛著玉佩,腳上蹬著金絲滕雲靴,他穿著非富即貴,長的卻不太起眼,單眼皮,大鼻子,厚嘴唇,混在人群裡就辨認不出來的那種長相。
男人和初恆一邊進屋一邊交流著,“殿下今日怎麼有空出來走走?”
男人呵呵兩聲笑起來,“今日母後食慾不佳,她最喜歡吃這家的點心,我包些送給她。”
初恆拱手讚歎道:“殿下的孝心真是我輩楷模。”
初恆不喜歡說話,性子冷冷澹澹的,在府中也是整日的讀書,初汐很少看見他說這種諂媚的話,擺出著這種討好的姿態。
初恆看見初汐在店內,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他乾乾的笑著,對著她說:“長姐,你也來買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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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看向初汐,初汐不卑不亢地向他行禮:“二皇子安。”
二皇子點點頭,示意她起來,嘖嘖有聲的稱讚道:“初家女真是好樣貌。”他說這話時眼睛裡充滿了逗弄。
初汐被這話狠狠的噁心了一下,礙於他的身份又不好說什麼。
店家極有眼色,加快手腳將初汐買的飴糖稱好,遞到梧桐手上說:“一共二錢,榮您惠顧。”
還沒等初汐掏出錢袋子,一個畫龍描鳳的錢袋便從左面甩出來,哐當撞到櫃檯上。
二皇子闊氣的說:“我來給吧。”
初汐笑道:“不必了,我是這家常客,還有餘錢呢。”說完她轉身便走。
店家十分伶俐,看出氣氛有些不對,也笑著在一邊幫腔道:“是的,是的。”
二皇子砸砸嘴巴,一雙大手拍在拍在的肩上,眯著眼語氣別有深意:“你這個姐姐真有脾氣。”轉而他挑起來自己要買的吃食。
初恆站在二皇子身後,神色不明。
初汐等在不遠處,看一堆人簇擁著二皇子走遠後,才拿出銀子交給梧桐,讓她去把錢付了。
梧桐跟在初汐身後,喃喃道:“就他這個德行,居然還能因為心繫百姓,被上面嘉獎,可見背後的人多厲害。”
初汐心裡也有氣,便也不拘束著她發脾氣。
兩人回到府裡,臉上的表情都不好看。
周姨娘見了還以為兩個女孩子出了什麼事情,臉色嚇得煞白,趕緊拉住她們手。
梧桐繪聲繪色的把經過講給周姨娘。
周姨娘聽後連連冷哼,說道:“好啦,不要氣壞了身子,他的苦日子在後頭呢。”
梧桐鼻孔朝著大門口啐了一聲。
“早知道今天不出去了,平白添了晦氣。”
初汐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平靜下來。
上一世,初汐從沒見過二皇子,他就像隱形人一般,將自己隱蔽起來,不過打的主意肯定不是安安穩穩的,當個王爺逍遙一輩子。
初汐還能對上一世的二皇子讚道,韜光養晦,可是現在這個,剛出點成績,整個人都猖狂起來,有如此底氣,看來私底下的動作也不少。
初汐想起初恆,他是府裡最像初自嚴的人,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竟然跟在二皇子身後巴結著。
她回了院子,剛準備歇息,院外的小廝通傳,“二少爺來了。”
初恆快步走進門內,見到初汐就要拜,嘴裡說著:“今日真是連累姐姐。”
一聲姐姐聽的膩歪,初汐趕緊把他攙扶起來,他們是同輩,行這種大禮算怎麼回事。
初恆的一套腹稿在來之前早就打好了,於是話都不磕巴,都都囔囔說了一串。
“之前我與二皇子在宮中相識,算得上一見如故,其實二皇子心有丘壑,人是博學多才,今日再碰上,也不知他怎的了,我沒想到能連累姐姐聽那些不堪入耳的話,真是慚愧。”
初汐深吸一口氣,手指不斷的在桌子上敲擊著,看著初恆又是懊惱的搖頭,又是捶胸頓足,演完了一套,她才慢慢的開口。
“無妨,可能是吃多了酒,話入耳就過了,也沒有什麼中聽不中聽的,你掛心我,我也擔心你,學業上的問題的父親留心著,我也就不問了,你平日裡的時間不荒廢,做些喜歡做的,知道自己做什麼就好……”
初恆抿起嘴巴,露出少年的靦腆,“姐姐說的是。”
“我早點去守夜,將父親替換回來歇會兒,姐姐你也早點歇息吧。”
初汐望著初恆的背影,他的身子有些瘦弱,挺直的嵴背慢慢被黑暗吞噬,她突然不想以惡意揣測初恆。
初階明顯不堪大用,初羽的志向是在戰場建功立業,或許初自嚴的本事也只有初恆能接過來。
只不過兩人的註定道不同不相為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