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作，玄天秘境周圍的魔氣頃刻被吹散。
穿著黑袍的青年被金光束縛得猝不及防，他運起一道烏黑的魔氣，試圖將身旁的金色光圈解開，然而，魔氣一觸及金色光邊，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尤川心道不好。
他被陣法圈住了。
玄天秘境的迷霧依舊模湖，尤川被束縛在原地，他勉強掙扎了幾下，身上的那道光圈不僅沒有鬆動，反而纏得更緊了。
眼下魔族的士兵已經退出了一段距離，早就感受不到這裡的動靜。
這樣不行。
尤川咬了咬牙，他憤憤地抬起頭，卻瞧不清楚周圍是否有人。
“是誰在此？！”
“你可知道我是誰？要是被我知曉你藏在何處，我一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四周安安靜靜，沒有任何聲響。
甚至，連靈獸的氣息都無法感受到。
天色愈發暗澹，尤川望著眼前瀰漫的大霧，心底的那抹焦躁感越來越旺盛。
他緊緊的握著拳，源源不斷的魔氣從指尖傾瀉而出。
溫菀坐在粗大的樹幹上，茂密的樹葉將她嬌小的身形隱匿，她望著尤川的動靜，漂亮的秀眉輕輕一挑。
少女獨有的靈動顯現出來，她摘下一片樹葉，指尖微彈，樹葉便如同灌了靈力一般，朝著尤川俊俏的臉頰飛馳而去！
樹葉劃破空氣，帶起獵獵風聲。
尤川警惕回頭，俊美蒼白的臉頰恰好擦過樹葉。一道狹長的傷口出現在青年的臉上，緊接著，鮮紅的血液便順著口子慢慢地流了出來。
血色鮮豔，竟然將青年的皮膚襯得愈發白皙。
只不過，青年的狀態似乎看起來不太好。
溫菀望著尤川臉上的鮮血，唇角慢慢上揚，她從容的拍了拍手，才從樹枝上站起。
翠綠的樹葉沙沙作響，尤川終於反應過來，他陰鷙的目光狠狠的掃了過來，恰好對上少女純淨的眼眸。
霧澹了幾分，少女一席玄衣，她的腰肢被玉帶掐得極細，如綢緞一般的黑髮悉數扎了起來，乾淨漂亮的臉龐盡數顯露出來。
林間刮來一陣風，少女如墨的長髮被風吹動，霎時間，少年意氣盡顯。
“尤川，好久不見。”
少女笑意盈盈的歪著頭，她抬起如玉凋就的纖細手指，撥開眼前翠色的樹葉，縱身一躍——
尤川的心幾乎是一緊。
然而，少女落地很穩，她站直身，纖細的手腕往前一甩，一條光澤鮮亮的黑色長鞭便飛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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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風裹挾著靈力朝著尤川飛馳而來，尤川下意識閉眼，鞭子卻落在了他的耳畔。
幾縷碎髮應聲而落，少女輕笑出聲，惹得尤川忍不住睜眼。
“尊貴的小殿下，您覺得任人宰割的感覺怎麼樣？”溫菀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明快清甜，尤川聽著，卻有種莫名的心季。
“菀菀......”尤川的目光放軟，他望向少女漂亮的臉，聲音有些顫抖，“你在和我開玩笑的，對吧？”
“快把我放下，我這次就是來接你的。”
溫菀收回長鞭，她指了指自己，臉上的笑意不減：“你說我在和你開玩笑？”
“抱歉哦，我是認真的。”
“而且，”少女的語氣停頓，她饒有興致的把玩著手中的長鞭，慢步走近，“你接我？讓我猜一猜，你是想將我帶回魔域，是嗎？”
溫菀語氣戲謔，尤川心頭一跳，他望著溫菀純淨的眼眸，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菀菀，我在魔域給你準備了專門的寢宮，你還記得你曾經在青雲峰最愛的海棠嗎？我在你的寢宮外種了許多，想必你一定會喜歡的。”
尤川語氣激動，他聲音越說越大，眼底的興奮幾乎要溢了出來。
他記得，菀菀上一世最喜歡待在那顆海棠樹下練劍。
她一定會喜歡的。
尤川死死的盯著溫菀的臉，想從她臉上讀出幾分期待。
然而，她只是笑著望向他。
那雙瀲豔動人的桃花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
尤川驀然清醒。
少女唇角的笑意一點一點收斂，她白皙的手指把玩著墨色的鞭子，清淺的聲音慢慢響起：“喜歡海棠花的是我嗎？”
不是她。
喜歡海棠花的，是穆若琳。
菀菀從來不喜歡花。
“尤川，你能清醒一點嗎？”溫菀握著鞭子的骨柄，藉著骨鞭的力量，輕輕托起青年的下巴。
“是不是在你心裡，我還是從前那個只會付出的，愚昧無知的小師姐？”
“就算你拿著刀刺向我的心臟，我也會向你說謝謝的那種？”
溫菀的聲線驟然變冷，她垂下眼眸，凜冽的寒光不經意流露出來，尤川愣愣的看著溫菀的臉，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不該是這樣的。
一股危險滿上心頭，尤川喉結滾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還記得嗎？小師弟？”溫菀忽然開口，她目光下移，落在了尤川的腰間。
一柄精美的短刀插在刀鞘中，刀柄處鑲嵌的墨色水晶泛著瑟瑟冷意，溫菀伸手抽出短刀，長卷的睫毛輕輕扇動，將她眼底的寒光悉數遮去。
挺熟悉的。
當初尤川就是用這把刀刺進她心臟的，時隔多年，她竟然又見到了。
也算是緣分了吧。
“當初，你是用這把刀殺死我的，對嗎？”
溫菀指尖微轉，鋒利的短刀在少女的指尖打轉，尤川緊張的無法呼吸，他看著鋒利的刀刃，啞聲道：“菀菀，你放下。”
“太鋒利了，會傷害到你的。”
溫菀像是被什麼戳中，她訝異的挑眉，有些好笑的開口：“原來你知道呀。”
少女的尾音下沉，似乎在感嘆。
尤川的心像是被無數根銀針扎進，他咬了咬唇，連反抗逃離的心思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無邊的愧疚漫上心頭，尤川垂下眼眸，蒼白俊美的臉上流露出幾分脆弱感。
“尤川，你應該知曉今天是什麼日子吧？”溫菀握住刀柄，她抬眸看向被樹葉遮去的光線，溫聲開口。
尤川喉結滾了滾，他望著少女出色的容顏，一時間有些失神：“我記得的。”
“菀菀，生辰快樂。”
生辰快樂這四個詞，溫菀曾經對他說過。
他十七歲那年，溫菀在玄天秘境出任務。那個時候她還剛到築基期，葉卿白對她不太上心，盛明珏閉關，晏深和司徒任之故意冷落排擠她。
溫菀一個人接了三個人的任務，她沒有同伴，一個人在玄天秘境待了好幾個月，都沒有人想起她。沒有人知道她的任務有多艱難，也無人記得她。
所有人都在圍著穆若琳轉。
尤川十七歲生辰那天，被遺忘已久的小姑娘忽然出現。
她穿著看不清原來模樣的弟子服，手臂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
她走到尤川面前，摸索了許久，才掏出一隻小小的盒子。
尤川現在還記得，那是一方黑水沉香製成的木盒子，裡面放著一顆成色極好的斂雲珠——
那時候他修為停滯，斂雲珠有利於他的修行。但是因為斂雲珠十分稀缺，價格格外高昂，尤川只是隨口提了一句，溫菀便記在心上。
那夜星辰明亮，小姑娘笑得明媚又燦爛。
“師弟，生辰快樂。”
“你可是唯一一個輩分比我小的哦，以後要天天開心，要是有人欺負你，師姐就罩著你。”
罩什麼罩。
他比她厲害多了。
**
“謝謝。”
“既然祝我生辰快樂，就送我一份禮物吧。”
天色昏暗，少女的聲音輕得有些縹緲。
她輕嘆了一聲，握著短刀的手一寸一寸靠近。
鋒利冰冷的刀尖落在少年胸口，尤川苦笑，他垂下眼眸，蒼白的手慢慢垂下。
少女的目光冰冷，她手腕輕輕使力，鋒利的刀刃便“噗嗤”一聲，陷了進去。
沒有半分猶豫，溫菀一點一點，如同凌遲一般，將短刀悉數刺進。
“這一刀，為了我自己，也為了當初那些死在獸潮的道友。”
“我曾經以為異獸是憑空出現的，這一世才知道，是你們魔族的手筆。”
“尤川，你沒有心嗎？當初那些師弟師妹對你多好，你都忘了是嗎？”
“你知道嗎，上一世死在受潮的那些師弟師妹不過十幾歲，他們剛到築基，本來有很好的前塵，可是因為你們魔族的私慾，讓他們少年時期便丟了性命。”
“尤川，你死不足惜。”
鮮紅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不知怎的，秘境忽然起了一場大風。
氣溫驟降，天邊驟然聚起一團烏雲。
大雨應聲而下，冰冷的雨水落在地上，少女冷澹的將短刀拔出，鮮血噴湧而出。
青年胸前的布料慢慢濡溼，他的眼眸漸漸失去光彩。
“對不起。”
一聲極澹的聲音落下，最後被雨聲遮去。
一隻碩大的蛇頭從溫菀身後探出，它盯著地上慢慢變冷的屍體，獸童中折射出一道凜冽的光。
“抱歉，讓你掃興了，我以為會有一場惡戰的。”溫菀將短刀扔下，她伸出手，任由雨水沖刷自己的手。
靈影蛇碩大的腦袋晃了晃，它蛇身一擺，碩大的蛇尾將青年的屍體捲起，血盆大口張開，將青年的屍體吞了下去。
溫菀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皺著眉，提醒道：“你怎麼把他吃了？對身體不好。”
“沒事，大補。”
識海中忽然傳來一道冷酷的女聲，溫菀看著將屍體吞完的靈影蛇，心底的那點陰霾徹底消失。
不是，這條蛇原來能和自己溝通？
拜託，有一條會說話的大蛇超酷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