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傾瀉，江傾月站在晏深旁邊，她望著溫菀生動的笑顏，心頭一動。
雖然溫菀剛剛塞給自己含香露之時，江傾月對她的敵意還消失了幾分。
但是在晏深毫不猶豫的掏出弟子珏時，江傾月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嫉妒心再次爬了上來。
直覺告訴她，晏深對溫菀的感情並不一般。
眼瞧著晏深盯著一張不高興的臉簽下了欠條，江傾月壓下心底的不舒服，她僵笑了兩下，剛想說點什麼就聽見旁邊傳來一陣低低的討論聲.
“這不是滿春樓曾經的頭牌傾月嗎？怎麼現在和昭華劍派的弟子搭上邊了？”
“是啊，我記得她明明沒有修為。”
兩個挽著婦人髻的女子一邊低低的笑著，一邊打量著江傾月。
“站在她對面的莫不是溫丹師，誒，你沒發現嗎？傾月小姐和那溫菀道友有幾分相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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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聲點，要是被溫丹師和那幾個修士聽見了，你還要不要命了。”
女人滴咕道：“這有什麼說不了的，要知道溫丹師的性格最是溫和不過。”
女人還沒說完，就被旁邊靠過來的少女不輕不重的撞了一把。
“喂，你們能不能小聲點。”黃衫女子不悅的瞪了一眼婦人。
桃桃也鼓起勇氣，跟著道：“就是就是，我剛剛還聽見你們說溫丹師的壞話。”
“溫丹師怎麼招惹你們了？”
桃桃和阿青本就是溫菀的頭號粉絲，一聽到這兩個婦人將溫菀扯進去，一個氣不順就站了出來。
大抵是三個少女的氣勢太盛，兩個挎著籃子的婦人恨恨的瞪了一眼，隨即灰熘熘的離開原地，
江傾月不由得看向那幾個少女。
幾個女孩子差不多就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她們雖然算不上頂好看的，但是豐盈柔軟的肌膚卻是江傾月羨慕不來的。
不知怎的，江傾月腦海裡浮現出那個婦人之前說過的話。
溫菀和自己相像。
江傾月心頭一酸，沒忍住瞥向站在晏深對面的少女。
此時此刻，她在認真的檢查手中的欠條。
“嗯，少了就找你補，那取靈石這方面你給我打個證明就可以了吧？”
溫菀瞧見欠條上的數字，臉上的笑容甜的快要流出蜜來。
晏深的不悅似乎也被溫菀的笑容衝澹了些許，他臉色稍霽，緩聲道：“不用證明。”
“你取一抹靈力注入進去就好。”
溫菀從來不會和自己的錢過不去，她思索了幾秒，便將靈力輸了進去。
澹澹的木系靈力在通透的白玉珏上面流轉了幾秒，轉眼間便消失不見。
江傾月望著上面的痕跡，心底的酸澀越發濃重。
“阿深，這是什麼？我好像不曾見過。”江傾月的手絞著帕子，努力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
晏深喜歡溫柔的。
“這是在玉珏上留下印記，這樣的話，我們到時候取錢就方便了。”
宋詩樂扯了扯溫菀，讓她離自己近一點。
江傾月身上的氣息讓宋詩樂很是不喜歡。
這個女子心機太重，加上之前敵意太重，導致宋詩樂對她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江傾月的唇抿緊。
晏深許是察覺出江傾月的不開心，他側過頭，敷衍的開口道：“你別誤會，這樣方便菀菀取錢。”
菀菀。
江傾月忽然想起晏深曾經酒醉之時，抱著自己喚了許多遍菀菀。
菀菀。
可是，晏深當初認識自己時，溫菀還是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
江傾月的目光落在溫菀身上。
到底哪裡相似？
江傾月望著溫菀形狀漂亮的眼睛，以及挺拔的秀鼻，心中有些悲慼。
“師兄，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祝你和月姐姐玩的開心。”
溫菀忍住心底泛起的惡寒，說完這幾句話。
她攥住宋詩樂的手，剛準備離開，晏深便再次開口：“菀菀！”
溫菀今日的反應，和平日裡很是不一樣。
晏深想起溫菀的笑顏，舊時的回憶在腦海中不斷翻湧。
菀菀是不是原諒自己了？
他期待溫菀回頭，但是後者卻像是沒有聽見，她挽著宋詩樂的手徑直往前走，生怕晏深會跑回去和她要錢。
街道人來人往，少女的身影一下子淹沒在人群。
晏深久久回不過神。
恍忽之間，一隻溫軟的手輕輕握住晏深的指尖。
“阿深，你喜歡我嗎？”
江傾月的聲音極其溫柔。
晏深的思緒被江傾月喚了回來，他垂下眼眸望著江傾月秀麗的面容，心中波濤洶湧。
這個角度看，江傾月和菀菀不像。
她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順從自己，而菀菀不是。
如果說江傾月是纖弱漂亮的蘭花，那麼溫菀就是春日最耀眼的迎春花。
她是鮮活的，熱烈的。
他忽然意識到，江傾月和菀菀並不一樣。
喜歡二字停留在唇邊，晏深望著江傾月小心翼翼的目光，久久都說不出口。
只是，她忽然笑了。
那種討好的，小心翼翼的笑容浮現在女子嬌美的臉上，她的杏眼半彎成月牙，紅唇勾起淺淺的弧度。
晏深喉結一滾，沉聲道:“喜歡你。”
江傾月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她微涼的手指握住晏深，隨即十指相扣。
他說喜歡自己。
那就是真的吧。
江傾月忽視心底因為溫菀而起的一絲酸澀，一顆心慢慢地被晏深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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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菀倒是沒想到自己還能擁有崇拜自己的人。
她只知道還沒走幾步，三個和自己年紀相彷的小姑娘便鼓起勇氣，拽住了溫菀的袖口。
“溫……溫丹師，請問我們可以和你說會話嗎？”
穿著粉色衣衫的桃桃拽著溫菀的袖口，有些害羞的說道。
大抵是因為少女獨有的心理，幾人見到自己心中崇拜許久的溫菀之時，平日裡的健談和落落大方都消失不見了。
阿青的反差尤甚。
她瞧見桃桃支支吾吾半天，剛想上去搭句話，可是在瞧見溫菀時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紀，眼前的溫菀好像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個頭比阿青三人高出大半個頭。
眼下的溫菀差不多十五六歲，她身姿窈窕，皮膚白皙透亮，一雙瀲豔的桃花眼分外惹人。
阿青悄悄地瞥了一眼溫菀，隨即飛快的收回目光。
“怎麼了？你們找我有事嗎？”
溫菀挑了挑眉，莫名覺得眼前的幾個小姑娘有些可愛。
豆蔻年華的小姑娘，身上總洋溢著一股討喜的勁頭。
心理年齡三十多的溫菀就喜歡這股討喜和效果。
咳咳。
溫菀對於腦子裡出現的數字，不由得有些煩惱。
算了，她還是不要說自己三十歲吧。
她骨齡才十五呢。
也算是小姑娘。
溫菀響起自己從前抱著沉曜不撒手的模樣，愈發心虛。
小姑娘撒嬌，還是挺合理的。
溫菀想。
“沒……沒事，我們就是今日出來玩的時候瞧見了您，就想過來和您打個招呼。”
阿青組織了一番語言，才認真開口回答。
溫菀失笑：“你們不用對我用敬稱，我和你們差不多大。”
“真的嗎？這樣是不是不太好？”秦瑤忍不住問道。
她膽子向來大。
桃桃羨慕的看了一眼秦瑤，也點了點頭，道：“我也覺得不太好。”
“您那麼厲害。”
桃桃小聲說著，一雙眼睛越來越亮。
倒是宋詩樂瞧見桃桃的反應，不由得笑出了聲:“你是陶桃嗎？怎麼膽子這麼小了？”
桃桃沒想到溫菀的好友會認識自己，她一張清秀的臉漲的通紅，細細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小聲道:“這位師姐，您，您記得我？”
宋詩樂瞧著她的反應，不由得哈哈大笑。
“怎麼不認識你？你以前來過好幾次昭華劍派，都是我悄悄給你放進去的。”
宋詩樂前幾年負責過後勤人員登記，對於陶桃這個小跟班有點印象。
宋詩樂知曉沒進山門的弟子對於修仙門派都是好奇的，加上陶桃的小叔人品也不錯，宋詩樂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她沒想到東域這麼小，幾年後的今天還能在這裡碰上。
“你們是喜歡菀菀嗎？”
宋詩樂瞧著幾個姑娘紅撲撲的臉頰，笑著詢問道。
這幾年她在東域，對於坊間關於溫菀的討論，自然是知曉一些。
幾乎沒有女孩子不喜歡菀菀。
宋詩樂從前聽到的時候，還十分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她認識菀菀最久啦！
桃桃還沒開口，阿青便率先答道:“對！我非常喜歡溫丹師！”
阿青的氣質偏清冷，一本正經說出這句話時，莫名生出幾分俏皮。
溫菀被少女直白的話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有什麼好喜歡的，我就是一個普通的丹修。”
“不，你才不普通！”桃桃趕緊開口。
“你既會斬殺異獸，又會煉丹，還會畫符！”
桃桃激動的說著。
在桃桃的家中，修煉本就是一件難事，更別說是女子修煉了。
她們家歷代從商，父母對女兒家修煉極不看重。
好在和昭華劍派常年合作的小叔瞧她喜歡，便悄悄帶她進昭華劍派，圓她一個夢。
桃桃知道自己已經比大多數人都要幸運的多。
因為世道上很多女子被根深蒂固的傳統思想束縛，無法擺脫家庭踏入修仙這條路，甚至連看一眼都沒有機會。
她能去昭華劍派親眼見一次，已經十分好運了。
而溫菀當年的表現，就給桃桃種下了一個夢。
她也想像溫菀那樣，成為一個很獨立的修士。
確切的說，不止桃桃，不止阿青。
喜歡溫菀的女子，大多數都想成為她那樣。
獨立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