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京體內的毒素已清,溫菀就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蔣師兄,過兩天我就要去參加宗門大比了,因此現在要去練習一番。”
溫菀說完,就準備離去。
“對了,那修復的丹藥你可要記得按時吃,一日三次,再吃個兩三日你那些經脈便也能修復好了。”
溫菀輕聲交代著,生怕蔣京會忘記自己的叮囑。
蔣京垂首看著那嘰嘰喳喳的少女,唇邊的笑意愈發深刻。
“好。”
“我會記住的。”
“這次多謝菀菀了。”
蔣京的禮數向來是最周全的,幾乎從來不會吝嗇感謝的話語。
然而溫菀最是不喜歡同門的人和她說謝。
她罷了罷手,朗聲答道:“師兄你太客氣了,咱們都是一家人,怎麼還這般客氣呢?”
“好啦,我先走了,你要是下次有什麼不舒服還是可以找我的,我什麼都會!”
溫菀眼睛亮了亮,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始推銷自己:“就算是有什麼外傷骨傷這些不需要用到丹藥的小毛病,我也會的。”
蔣京無奈的看著眼前的少女,輕聲開口:“菀菀,你是不是忘記了,這些基礎的我也會呢。”
溫菀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道:“那不一樣嘛,自己醫治哪裡有別的方便。”
“而且,我這的價格很實惠的,師兄下次找我醫治,我給你五折!”
“小財迷。”蔣京好笑的抬起手,剛想點溫菀的額頭,就被輕輕避開。
她揚起臉,小聲提醒:“師兄別點我額頭了,你手指剛扎完針呢。”
“好啦,好啦,我走了,師兄再見!”
溫菀不再寒暄,她抬起手衝著蔣京揮了揮,便轉過身,飛快離去。
“你慢點!”蔣京看著前面的門檻,生怕溫菀一個不小心,就被前面的東西絆倒。
好在溫菀熟悉這門檻的高度,穩穩的跨了過去。
外面的日頭正好,少女提著裙子,身影一下子便消失不見。
“這丫頭,名字溫溫婉婉的,做事情卻是如此風風火火。”
蔣京輕笑出聲。
他走到門外,看著外面的無邊春色,忽然有些感慨。
菀菀來到問丹宗之後,似乎一切都變好了。
——
溫菀沒想到自己能在小院前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四月中旬,小院前面的杏花已經全部落完,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溫菀日日都給它澆水施肥,那棵鬱鬱蔥蔥的樹葉下竟然掛了不少青果。
一個錦衣少年靠在樹旁,他抬起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溫菀皺眉。
沒看錯的話,那樹下的人正是尤川。
她和尤川向來不熟,尤川為什麼會來自己這裡?
還是空手來的。
溫菀心道,這人應該沒什麼好事。
算了,要不假裝沒有看見他吧。
溫菀心念一動,便悄悄的側過臉,準備趁著他不注意開門熘進去。
要知道,溫菀向來是沒什麼心思去應付討厭的人。
縱然她現在的處事方式是逢人就笑,能不撕破臉就不撕破臉,但是遇見討厭的人,溫菀還是免不了破功。
能禮貌的打聲招呼,不把巴掌呼到對方的臉上,已經是她最大的忍耐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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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太久沒見過這種躲躲藏藏的事情,溫菀竟然有些緊張。
她提著裙角,將氣息收斂,生怕背後的男子忽然轉過身來。
一步,兩步.
眼看著自己馬上就要靠近那扇門,溫菀心底劃過一絲欣喜。
然而,就在溫菀的手指觸碰到紅木大門時,那錦衣少年欣然轉身。
“溫菀師姐!”
尤川高聲呼喚她的名字。
哦豁。
沒走掉。
溫菀悻悻然的放下裙襬,轉過身來。
她臉上揚起一抹客套疏離的假笑,目光落在尤川身上。
不過是大半個月的時間沒見,眼前的少年似乎又長高了不少。
不,應該也不是少年了。
溫菀將自己心裡蹦出來的那兩個字否定掉,隨即抬起水潤漂亮的眼眸,對上尤川深邃幽深的桃花眼。
嗯,尤川的桃花眼和自己生得很像。
不過還是自己的好看點。
溫菀在心底默默比較了一番,才緩過神,率先打破沉寂。
“尤師弟,你是來找我的?”
溫菀指了指自己,語氣裡充滿了疑惑。
尤川點了點頭,深邃多情的桃花眼看著溫菀白皙嬌美的臉,緩緩道:“我這次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溫菀皺眉:“什麼問題還能讓你從昭華劍派跑到問丹宗?”
松雅郡到丹陵算不上近,縱然是御劍過來,也需要大半個時辰吧。
溫菀在心底滴咕完,尤川便再次開口:“這個問題只有溫菀師姐可以為我解答。”
自從司徒任之和自己說了那樣的話,尤川心底不知怎的,竟然真的多出幾分愧疚與難受。
他的腦海裡時不時閃過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片段,每每等到他認真回想之時,頭部就傳來一陣刺痛。
尤川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溫菀古怪地看了一眼尤川,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哦,那你說吧。”溫菀木著一張臉,語氣算不上熱絡。
“溫菀師姐。”尤川喊她時,心底莫名浮出一絲奇怪的羞恥感。
要知道,尤川拜入青雲峰時的年紀比常人要大上不少。
那個時候,溫菀才七歲。
縱然溫菀當年離開了青雲峰,可是上玄仙尊還是一直保留了原有的位置。
所以,從輩分上來講,尤川見到溫菀時,還是要乖乖的喊上一句師姐。
“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不對,應該是在我第一次遇見你之前,我們是不是有過什麼淵源?”
不知為何,尤川總覺得自己心中生出來的愧疚感,並不是空穴來風。
“啊?你在說什麼東西?”
溫菀看著尤川眼底一閃而過的痛苦,心底不由得泛起了滴咕。
難不成這人也重生了?
不應該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這一世不在青雲峰,尤川看著比上一世正常了不少。
沒那股陰鬱勁,應該沒有重生。
“尤川,要是你記憶錯亂了,我可以幫你捋一捋。”
“咱們第一次見面算不上愉快,那個時候穆若琳維護你,還被我和那大叔廢了一把劍。”
“這你應該記得吧?”
溫菀撣了撣衣裙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頓了頓,繼續道:“說起來,那天我是站在你的對立面,這我應該沒有記錯吧?”
少女的話勾起了尤川的回憶,那日的屈辱似乎再次湧上心頭。
奇怪的是,現在的尤川對溫菀生不出半分討厭的情緒。
他喉結一滾,沉聲答道:“嗯,你沒記錯。”
溫菀攤手:“那不就完事了?”
“後來我們倆接觸的更少了,我幾乎沒有和你說過幾句話,最近的一次,還是三月底我在紫劍鋒遇到你,你主動和我打招呼,這件事,你應該也還記得吧?”
溫菀認真的聲音讓尤川不由得一頓。
眼前的漂亮少女,似乎並不想和自己有更多的接觸。
她的肢體語言和神情,無一不是在排斥自己。
尤川呼吸倏然變得困難,他艱難的點了點頭,薄唇一掀,吐出兩個字:“記得。”
“以上就是我和你的所有交集。”
“你也聽清楚了,我和你沒有半點關係,更別說從前的事情了。”
“硬要扯上什麼關係的話,那你我也是敵對的。”
“好了,我的話都說完了,再見。”
溫菀瞧著尤川被自己一點一點的說服,隨即拍了拍手,利落轉身。
她抬起手,剛想推開門進去,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掌輕輕攥住。
許是因為尤川練劍的緣故,他的手上多了一層薄薄的繭。
溫菀對尤川的繭子最是熟悉不過。
他向來不愛惜自己的手,日日都如著了魔一般瘋狂練劍,常年累月下來,他手掌的繭子愈來愈厚。
但是那一次,穆若琳從懸崖跌落,不見蹤影,他用他那雙手一點一點掰開荊棘叢,去尋找穆若琳的身影。
要知道,那荊棘叢可不是尋常的荊棘。
叢藍荊棘,天生就帶著一股毒液,要是刺破人的掌心,便會將人的手侵蝕得見骨。
溫菀隱約記得尤川的手被荊棘刺得鮮血淋漓,沒過幾個月,便血肉便被腐蝕的見了骨。
那一次,溫菀沒有為他醫治。
因為她自身難保。
大師兄不在,整個青雲峰沒有一人相信她,穆若琳汙衊自己的言論一出,葉卿白和司徒任之便急急的將身後重傷的自己關了起來。
喔,尤川也是一樣。
他又何嘗沒有貢獻出一絲力量呢。
同樣是受傷,穆若琳被捧在手心悉心呵護。
而她卻是躺在不見光日的禁室內,苟延殘喘。
她求救了很多遍,卻依然沒有人理她。
溫菀忘記自己的傷口是如何一遍遍結痂,又是如何一次次開裂了。
就為了等到一句她的親口承認,他們全部都忽視她。
幸好,在溫菀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嚥氣的那一日,大師兄回來了。
他救了自己一命。
昔日的回憶再次浮現在眼前,一股酸澀之意湧上心頭,溫菀咬了咬唇,試圖讓自己清醒。
她還以為自己都忘了,可是心頭一痛的時候,溫菀才恍然發現,原來自己沒忘啊。
也罷,都過去了。
——
“可以鬆手了嗎?”
少女不悅的聲音響起,尤川恍然回過神,如同碰了燙手山芋一般鬆開手。
“抱歉。”
柔軟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之間,尤川耳根一紅,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又多逾矩。
“話都說完了,你該回去了,尤川。”
溫菀的眸色冷了下來,語氣也多了幾分疏離。
尤川看著少女精緻的側臉,莫名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她和剛剛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總覺得,她似乎多了幾分不耐煩。
溫菀……是討厭自己嗎?
前幾章搞錯了。
尤川是菀菀的師弟來著。
真是年紀大輩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