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竹話音剛落。
村長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陸庭竹。
陸庭竹與竇包兒對視一眼,兩人皆是一頭霧水。難道就因為竇芽的母親曾經誇讚過村長,其餘人都不能再誇他了?
“原來如此!蓮兒不過是一句禮貌性的讚歎,竟叫我自以為是了這麼多年!以後,我再也不替人看病了!”
片刻後,村長自己說出了緣由。
只是,他身體輕晃,似是受了不小的打擊。
竇包兒有些感慨,愛情果然能讓人變得盲目起來。
“若只有這點肚量,還是不看的好,免得白白害人性命!”
院外傳來馮玉低沉的聲音。
“是誰在外面聽牆角?”
村長沉聲喝道。
“村長,您別生氣!”陸庭竹上前幾步,勸道,“我表哥是習武之人,耳朵比常人好使些。”
竇包兒挑了挑眉,這話沒毛病。但聽著怎麼這麼彆扭了?
“還是庭竹表弟懂我!但耳朵就是這般好使,我能有什麼法子?”馮玉面無表情地走進來,視線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澹澹道。
村長頜下短鬚翹了翹,轉頭看向陸庭竹:“陸少爺,不知你這位表哥是何方人士?”
竇包兒心頭一凜。
她立刻偏頭去看陸庭竹。
陸庭竹神情不變,正色道:“表哥來自洛陽。”
“可在長安讀過書?”村長又問。
陸庭竹微微蹙了下眉,很快舒展開來,笑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您也知道,我與洛陽家中沒什麼往來。若不是有三叔的親筆書信,我還真不知馮公子就是我的表哥。”
說著看一眼馮玉。
馮玉微挑眉梢,澹澹道:“您不是要替竇小娘把脈嗎?調查我做甚?”
村長斜他一眼:“你講話的語氣,同我那老對頭,實在是太像了!”
竇包兒眉心一跳,她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下一秒,只聽馮玉平靜道:“李老,您指的,可是長安八珍坊,竇家學堂的竇先生?”
轟!
竇包兒再次被天雷擊中,感冒過後還有些遲鈍的大腦跟著宕機了。
她在心中大喊:“編劇在哪裡?接下來的劇本到底是什麼?馮玉可千萬別是竇芽失散多年的親哥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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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果真認識竇文長?”
村長的震驚並不比竇包兒少多少。
“何止是認識?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竇先生既是我的授業恩師,便與我情同父子。”
馮玉朝著山頂方向拱拱手,正色道。
還好只是學生!
竇包兒拍拍胸口,輕舒一口氣。
她忙伸出右手按住太陽穴,虛弱道:“文叔,我有點頭暈。麻煩你替我把把脈。”
“小娘!”
陸庭竹回身扶住竇包兒,神情緊張。
“這是怎麼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村長同樣看向竇包兒,神情關切。
“不知道啊!”竇包兒搖搖頭。
接著眯眼看向天空,恍然道:“啊,太陽這麼毒,應該是中暑了。你們先聊著,我先回屋裡躺會兒!”
“對啊!大中午的,身體健康的人都要給曬出毛病了。何況竇丫頭還染著風寒了!”
村長自責道。
陸庭竹眯起眼睛:“都是我的錯!”
“好了,沒那麼嚴重,”竇包兒拍拍陸庭竹的肩膀,笑道,“我回屋躺會兒就好了。”
陸庭竹神情依舊很嚴肅,沉聲道:“那我扶你吧!”
竇包兒點點頭,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靠在陸庭竹的身上慢慢地朝臥房走去。
心中卻在祈禱,馮玉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
“咦,我原本還未注意到,竇小娘也姓竇!但不知,竇小娘與我那位竇先生可有什麼關係?”
馮玉驚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竇包兒腳下一個趔趄。
“小娘,慢點兒!”
陸庭竹手疾眼快扶穩她,回頭看一眼馮玉,輕聲道:“表哥,小娘不舒服,等她休息好了再說話吧!”
“不錯!陸少爺快扶竇丫頭進去!”村長附和道。
走進臥房,竇包兒立時精神兩分。
她壓低聲音,對陸庭竹道:“庭竹,你快去看著馮玉,讓他千萬不要亂說話。若他說得太多,洩露了身份,那中年漢子找上門來,咱們可不負責。”
陸庭竹神色微變:“我知道了,小娘!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曬久了,有點兒暈!”竇包兒掙脫陸庭竹的攙扶,徑直走到床邊坐下。
陸庭竹點點頭:“那小娘好好休息!”
說完退出去,輕輕關上房門。
聽見陸庭竹離開,竇包兒立刻奔到窗邊,伸長耳朵聽外面的對話。
所幸,外面的三人都沒有再提竇舉人,也沒有聊馮玉的家鄉。
竇包兒走回床邊,整個兒撲到床上。
舊木床立刻發出吱吱呀呀的叫聲。
“小娘,你沒事吧?”
陸庭竹的聲音幾乎就在同一時刻響起。
竇包兒不敢再亂動,好好躺下,應了聲“沒事”。
院中,馮玉再沒開口說過話。
村長囑咐了陸庭竹幾句,就離開了。
竇包兒長舒一口氣。
幸虧她剛才熘得及時。
否則,馮玉若是當著村長的面,纏著她問竇舉人的近況,或者竇家學堂裡的事,那她指定要露餡。
有句話叫“真正瞭解一個人的,往往是他的對手”。
竇包兒相信,村長對竇舉人的瞭解程度,怕是就連竇芽和她的母親都趕不上。更何況是她這麼個從沒見過竇舉人的假冒女兒。
但不知馮玉對竇舉人的瞭解又有多深?
竇包兒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儘量不能讓馮玉和村長同框。
那倆人,單獨對上哪一個,她都有忽悠一番的本事。但同時對上,就只能現原形了。
大門緊閉的客廳裡,馮玉斜斜地靠在紅木大箱子上,右手輕輕地敲著屈起的左膝,眼中若有所思。
片刻後,他拾起腿邊的一隻小竹筒,從中取出一張小小的紙卷,緩緩地展開。再次看一眼上面的內容,眼中的興味更深幾分。
隨即,他將那紙條丟進口中,慢慢地嚼了。
口中喃喃自語:“長安八珍坊,竇家千金;洛陽尚書府,第四方妾室;千里追隨,陸三;五柳村,湖塗太醫李耀文,陸家大少爺。
“呵,可真夠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