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兩位快請!”
鐵柱撓撓頭,方正的臉上露出笑來。
又熱情地將竇包兒和陸庭竹讓進店內。
一進門,竇包兒就朝主位上的王鐵匠一揖:“王老,實不相瞞,我剛惹了些麻煩。不知您這裡方不方便……”
“安心待著便是!”王鐵匠沉聲道。
他先看一眼窗外的街道,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
又轉身對鐵柱交代幾句。
接著站起來,對竇包兒道:“這外面人多眼雜,竇丫頭和陸公子隨我去裡面待會兒吧。”
竇包兒忙道:“多謝王老!”
王鐵匠擺擺手,招呼著兩人進了後面的偏院。
偏院不大,只兩間臥房,一間廳堂,外加一間小廚房。
三人來到廳堂坐下。
王鐵匠看向竇包兒:“竇丫頭,到底發生了何事?方便跟老朽說說嗎?”
陸庭竹同樣看向竇包兒,目露關切。顯然,他也很想知道他的小娘遇到了什麼麻煩。
“自是方便的,王老!”
竇包兒組織一下語言,詳細地講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卻是省去了有關馮玉的一切。
不知為何,她下意識地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馮玉的存在。
“小娘,你有沒有事?可有受傷?都怪我,怪我來得太遲了!”
竇包兒才說完,一旁的陸庭竹就急急地站起來,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番,眼眶通紅,聲音哽咽。
竇包兒既熨帖,又心疼。
她拉著陸庭竹坐下,笑道:“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嗎?”
“可當時也太驚險了,咱以後還是不要來鎮上了。”陸庭竹慘白著一張俊臉,都囔道。
竇包兒有些哭笑不得:“庭竹,你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總不至於每次來鎮上,都碰到這種事吧?”
口上這樣說著,但竇包兒心裡還真沒底。按這幾次的經歷來看,幾乎每次來鎮上,都會遇到些麻煩。
“竇丫頭,你說那中年漢子原本要追你。卻不知為何,又突然跳窗逃走了?”王鐵匠突然問。
竇包兒點點頭:“正是!不過看樣子,似乎是追著什麼人去了!”
“興許就是他打聽的那人,”王鐵匠思忖道,“但看那人的行事作風,應當是個正派人物。”
陸庭竹微微眯起眼睛:“王老先生,您的意思是,中年漢子要找的人,救了小娘?”
竇包兒眉心一跳,這一老一少,簡直太精明了。幸虧她沒提及馮玉分毫,否則,這倆人遲早都能分析到馮玉身上。
“或許只是湊巧,”王鐵匠捋一把頜下長鬚,道,“但那中年漢子,卻是個實實在在的混賬。我看哪,他還不如那胡三!”
想到胡屠夫,竇包兒有些心虛。
她那一招禍水東引,不知道會給胡屠夫帶去怎樣的麻煩?
但誰讓他好好的人事不做,淨要做些傷天害理的缺德事了!
“竇丫頭,你們安心留在這裡便是。今日要置辦哪些物什,給鐵柱交代一聲,讓他去置辦。等那人離開了,再讓鐵柱送你們回去。”王鐵匠朗聲道。
竇包兒忙拒絕:“怎好勞煩小王師傅?”
“你這丫頭,既然來找我,就說明你信得過我。這些小事上,就不要這般客套了!”王鐵匠雙眼一瞪,羊裝惱怒。
竇包兒心中感動,起身衝著王鐵匠一揖:“王老,大恩不言謝!您和何老闆的恩情,我竇包兒會記在心上的!”
“行了,以後多給我攤幾張煎餅就好!”王鐵匠捻捻長鬚,臉上現出嚮往來。
竇包兒笑笑:“自是您想吃多少,我就攤多少。”
“哈哈哈……”
王鐵匠滿意地點點頭,大笑出聲。
閒坐片刻,王鐵匠先是仔細地詢問竇包兒,問她今日要買些什麼。
隨後叫來鐵柱,吩咐他去街上買些麵粉,白糖之類的物什。順便打探一番街上的情形。
竇包兒頗覺過意不去,站起來衝鐵柱連道好幾聲謝。
鐵柱咧嘴一笑,搖搖頭,飛快地出了王家鐵鋪。
王鐵匠自是看出了自家孫子的歡喜,見此情形,不由得心中一動。便出言試探道:“我這大孫子,平日裡很少在意吃食。
“他一直都說,不管吃啥,只要填飽肚子就成。
“但上一回吃了頓竇丫頭做的涼粉,回來卻是唸叨了好幾天!還說鎮上賣的涼粉簡直難以下嚥。
“那前後的變化,著實讓老朽驚了一把。
“看來,還是竇丫頭厲害啊!”
陸庭竹微微眯了下眼睛,面上不動聲色地望著竇包兒,衣袖下的雙手卻是悄然緊握起來。
“您過獎了,”竇包兒笑笑,正色道,“調涼粉的方法很多,可能小王師傅比較中意那種酸辣味的。若他喜歡吃,我將方法寫下來,讓他日後按著那方法去調便是。”
王鐵匠微愣。
隨即哈哈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說完極隱晦地嘆了口氣。
陸庭竹緩緩鬆開緊握的雙手,微勾唇角。他這小娘著實遲鈍得厲害,但他卻覺得分外可愛。
之後,竇包兒和王鐵匠又天南海北地閒聊一陣。
直到己時三刻,鐵柱才趕著一輛牛車,慢悠悠地走進院中。
竇包兒和陸庭竹同時來到車前,作勢要幫著搬卸貨物。
“竇娘子,不必搬了,”鐵柱抬起袖子擦一把額上的汗珠,笑道,“晚些時候我送你們回去,搬下來還得裝回去。”
“小王師傅辛苦了,我去給你做涼粉吧!”竇包兒忍住下意識的拒絕,脫口而出的卻是一句她也沒想到的話。
陸庭竹很快地皺了下眉。
鐵柱微愣,隨即笑著搖搖頭:“不麻煩了,竇娘子。我問過街上賣涼粉的張大娘,她說做涼粉很費勁。且一時半會兒也吃不上。”
“啊,倒不是費勁,”竇包兒認真道,“夏天天熱,等涼粉自然變涼需要很長的時間。但要是放在冰涼的井水裡,一個時辰也就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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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庭竹微微眯眼,再說下去他這小娘還真能去給鐵柱做涼粉。
他在一旁輕聲道:“小娘,王師傅不是要送咱們回去嗎?到時在家裡好好款待便是。這會兒,還是先問問街上的情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