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黃似錦離開,竇包兒重新放下車簾,若有所思地靠在馬車壁上。
“小姐,對不起!”
青荷低垂著頭,訥訥道。
竇包兒看她一眼,沉聲問:“哦,你覺得你錯哪了?”
“我不該那般驚訝的,小姐!”
青荷思忖著回道。
竇包兒點點頭:“不錯,以後記得要澹定啊!”
“是,小姐!”
青荷立時應道。
竇包兒不再看她,只朗聲道:“天福,回家吧!”
“是,小姐!”
天福應一聲,輕輕揮動馬鞭,馬車重新動起來。
一路搖搖晃晃,到家時已是傍晚時分。
竇包兒才下馬車,林叔就迎了上來。他笑道:“小姐回來的正是時候,飯菜已然準備好了。”
“嗯,辛苦你們了!”
竇包兒笑著回道。
林叔忙搖頭:“小姐嚴重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竇包兒笑笑,朝大門走去。
林叔追上去,嘆道:“若小姐早回來一盞茶的功夫,就能見到李大人了。”
竇包兒腳步一頓,回頭問:“林叔說的,可是李春柏李大人?”
“回小姐,正是李大人!他剛走沒一會兒!”
林叔回道。
竇包兒點點頭,繼續朝院中走去。
林叔和青荷快步跟上。
“林叔,李大人可有說明來意?”
竇包兒邊走邊問。
林叔點點頭,笑道:“回小姐,李大人說,過幾日是李太醫的五十歲壽辰。他想在天香樓裡宴請兩桌客人為李太醫賀壽,不知可否?”
“自是沒問題的!”
竇包兒應一聲,又道:“林叔,你等會兒派人去李府,將擺宴的具體時日,宴請的人數,客人的喜好,宴席的規模等,一一問清楚。”
“是,小姐!我這就派人去問!”
林叔應著,立時叫住一名小廝,低聲吩咐起來。
“真沒想到,文叔都五十歲了!如此,他比我那便宜老爹大了整整六歲。難怪孃親會選擇我爹,我爹年輕嘛!”
竇包兒唏噓著,回到臥房。
“小姐,我去端飯吧!您今日午間就沒有用飯!”
伺候著竇包兒梳洗完,青荷關切道。
竇包兒點了點頭,今日經歷的事情太多,確實有些餓了。
青荷快步離開。
竇包兒換上家常衣服,坐在桌邊,倒了杯茶慢慢地喝著。
如今,這府中只她一個主子,且大多數時候還在天香樓呆著,便事事從簡。
像吃飯這種事,只在自己院中即可。
“小姐,快吃吧!”
青荷將托盤上的飯菜擺到桌上,手腳麻利地盛好飯。
“嗯,你也吃吧!”
竇包兒招呼道。
雖然來到大庸六年多了,但她還是不習慣讓身邊這些丫鬟小廝們站在一旁,伺候著她吃飯。
蘭心跟了竇包兒多年,已然習慣了與她同桌吃飯。
但這青荷嘛,每次吃飯,竇包兒一旦邀請她一起吃,她就下跪請罪。
竇包兒很是鬧心,連哄帶嚇,幾次之後,青荷終於願意與她同桌吃飯了。
主僕倆各懷心事,慢悠悠地吃過晚飯。
不多時,林叔派去的人回來了。
那名小廝很是機靈,將與宴席相關的資料全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竇包兒接過那小廝遞上的紙,認認真真地看了。
隨後,打發了那小廝離開,竇包兒吩咐青荷去取紙筆。
“小姐,您這是要為宴席做準備嗎?明日再寫吧!您今日累了一天了!”
青荷放下紙筆,建議道。
“不是,我隨便寫點東西,很快就好!你下去休息吧!”
竇包兒笑道。
青荷咬咬嘴唇,應聲離開了。
她看得出來,小姐並不信任她。
竇包兒搖搖頭,埋頭快速揮動起毛筆來。
不多時,白紙上寫滿了大小均勻的字。
若說這六年來,竇包兒身上發生的最大的變化。
那便是,她從最初的不會握毛筆,到現在,已然能寫出一手漂亮的蠅頭小楷了。
寫好之後,再仔細讀一遍,確認想說的,該說的,都說清楚了。才洗了手,躺回床上想事情。
孫小後想感謝李太醫,幾日後的壽宴,便是個不錯的機會。
那她給裴玉寫的這封信,是明日直接交到何老闆手上好了,還是等壽宴那日,讓孫小後帶回去好了?
翻來覆去思考一陣,竇包兒還是決定明日就送出去。
畢竟,她也不知金鑫派去的那倆絕頂高手到底有多高,會不會對裴玉和陸庭竹的行動構成威脅。
還是早點提醒他們的好。
至於金鑫對陸庭竹的情意,竇包兒也大致提了下。
無論陸庭竹的態度如何,事先知道一點,將來不得已要面對時,也好有個應對之法。
至於那潘鳳舉,只看金鑫和黃似錦對他的態度,就知道那絕對是個複雜到碰不得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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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竇包兒,雖然偶爾會犯花痴,但她又不是傻子。哪些人可以試著交往,哪些人絕對沾不得。這些道理,她自是知道的。
這般胡思亂想著,竇包兒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大早,被嘰嘰喳喳的鳥鳴吵醒時,已然是日上三竿了。
梳洗過後,簡單吃了早飯。
竇包兒叫來天福,吩咐道:“天福,你派人去天香樓說一聲,我今日有點私事,便不過去了。
“範春機靈,會招呼客人。程鴻的廚藝已然不在我之下。讓從田哥看著,合理分配他們的工作便好。”
天福一揖,恭聲應道:“是,小姐!”
“啊,對了!辦好這件事後,你備好馬車,咱們去一趟安樂街。”
竇包兒補充道。
天福應了,快步離開。
“小姐,咱去安樂街做什麼啊?李太醫府上和李老板府上,都不在安樂街啊!”
青荷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好奇地問道。
竇包兒嘆口氣,悠悠道:“看來,我得結識些新朋友了。不然,咱青荷要以為,我在京都就只認識這兩家人了。”
“小姐,我,我不是這意思!我只是好奇!”
青荷緊張道。
“別緊張,我又沒怪你!”
竇包兒笑道。
青荷悄然松了口氣。
竇包兒接著道:“咱今日啊,專門去找孫小後!”
哐當!
茶壺應聲翻倒,茶水灑了一地。
“對,對不起,小姐!”
青荷顧不得被燙紅的雙手,急急忙忙抹桌子。
竇包兒蹙眉看向她,不解地問:“青荷,我沒責罰過你吧?你怎地這般怕我?”
“小姐,我,我……”
青荷收拾好桌子,結結巴巴說不完整一句話。
竇包兒嘆口氣,無奈道:“既然這般不想去,今日你就別去了吧!”
“不,我想去,小姐!”
青荷忙道。
竇包兒心中一動,立時便明白這丫頭是怎麼回事了。
她笑笑,道:“既如此,你有什麼想帶給孫小後的嗎?自去準備吧!”
“是,小姐!”
青荷應一聲,快步跑開了。
竇包兒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這世上,還真有一見鍾情這種事啊?”
“自是有的!否則,二哥怎會對包包妹子如此念念不忘了!”
院中響起黃似錦含笑的聲音。
竇包兒微挑眉梢,她以為這人要消停一陣子,不想,又來了。
“怎麼,包包妹子覺得我說得不對?”
黃似錦大步走進來,笑著問。
“黃副統領說得對不對,自是要問當事人的!”
竇包兒不鹹不澹地回一句,又問:“不知您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黃似錦擺擺手,笑道:“也沒甚貴幹。聽說妹子要出門,我特意來當護花使者。”
“副統領的耳朵倒是好使!”
竇包兒譏諷道。
黃似錦笑笑,得意道:“那是自然!否則,我如何替千里之外的二哥守著佳人了?”
竇包兒蹙眉,今日的黃似錦,說話怎地這般陰陽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