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四月初二後,竇包兒懸著的心就沒落下來過。
尤其,當她看到裴超和謝正恩兩人,每日同出同進,同吃同睡時,更是惆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所幸,那兩人的回程,定的是四月初六。
竇包兒也只提心吊膽了三天。
這三天裡,她只在晚飯期間能看到兩人。且只要她去看裴超,就發現裴超在盯著謝正恩瞧。
有這一發現的,除了竇包兒,還有裴玉和陸庭竹。
四月初六那日清晨,送著裴超和謝正恩出門時,陸庭竹將謝正恩叫到一邊,低聲耳語一陣。
裴玉則在另一邊同裴超話別。
不知道陸庭竹說了什麼,謝正恩看了眼裴超,輕輕地笑了。
恰在此時,裴超也看向了謝正恩,同樣笑了。
竇包兒眉心一跳,她覺得,這倆人太不正常了!
奈何其餘人都沒說什麼,她只得忍著,且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隨後,裴超和謝正恩再同竇文長兄弟倆,黃似錦等人鄭重道別一番,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竇包兒雖然憂心,但到底並沒有太過在意。
一來,那只是她的猜測。畢竟,古人極重友情。同摯友同遊樂、同吃睡是很正常的事情。
二來,既然謝正恩能成為皇帝看重的言官,就說明他絕不是簡單角色。竇包兒相信,他能處理好自己的感情問題。
倒是另一件事,吸引了竇包兒的注意力。
那就是,李從田回信了。
李從田在信中說,他和李嬸去了京都洛陽。
在村長,也就是太醫李耀文的幫助下,他們購好了宅子,又僱了幾個丫頭小廝。
李嬸每日做做針線,同鄰居聊聊天,生活過得還算愜意。
而李從田自己,這些年攢了不少積蓄,不打算再東奔西走跑生意,只接手了一家鋪子,專心經營起來。
竇包兒讓陸庭竹再回了封信,說了一番兩人的近況,又說日後去了洛陽,定會去看望他們。
之後的日子,溫馨又平靜。
竇包兒除了盡心地準備陸庭竹的一日三餐外,便是練練字,讀讀書,做做女工之類的。
偶爾跟著裴玉學兩招功夫,用以將來自保。
陸庭竹一如既往的努力,努力吃飯,努力讀書,努力學武。變化是一日比一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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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裴玉,時不時就會消失一陣子。
在竇包兒以為他不會回來的時候,又會再次回到竇家學堂。
期間,竇包兒在裴玉身邊見到了一個熟人。
那人正是王鐵匠的孫子王鐵柱。
但讓竇包兒吃驚的是,他同之前判若兩人。不僅沉穩了許多,而且身上多了絲殺伐之氣。
竇包兒想,那青年手上見過血了。
但也不難理解,畢竟,從鐵柱那裡,竇包兒知道,王鐵匠和他的另一個孫子,確實已經離世了。
除了悲傷和緬懷,竇包兒別無他法。
但竇包兒相信,總有一天,鐵柱會替他們報仇的!
陸庭竹和竇包兒來到長安的第二年秋天,便是大庸國三年一度的秋闈。
竇文長問他:“庭竹,你想試一試嗎?”
陸庭竹搖搖頭:“先生,我還差得遠了!參加一次是能積攢不少經驗,但耗費的時間和精力,同樣是不可估量的!
“學生的時間不多,經不起那般折騰!”
竇文長滿意地點點頭:“人貴有自知之明,你能看清自己,又能靜下心來,當真是難得啊!”
陸庭竹卻只是笑笑。
而後繼續一頭扎進書堆裡。
時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矣!
三年時光,轉瞬即逝。
等下一屆秋闈到來時,陸庭竹二十一歲了。他從之前的翩翩少年郎,長成了俊美斯文的青年。
這一次,不等竇文長開口,陸庭竹直接找到他,朗聲道:“先生,庭竹準備好了!”
“不錯,確實準備好了!”竇文長滿意地點點頭,笑道,“放心去吧!這小小的鄉試,還奈何不了你!”
陸庭竹恭敬一揖,恭聲道:“學生定不負先生所託!”
竇文長擺擺手,並不送他。
倒是竇包兒,早早地替陸庭竹準備好了考試要用到的一應物品,又刻意在大門口等候。
此時的竇包兒,同樣二十一歲了。
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桃李年華,不施粉黛,不著華服,隻立在門口,便是一道絕美的風景線。
陸庭竹一出來,雙眼就是一亮。
他立刻迎上去,笑道:“姐姐,你怎的等在此處?”
竇包兒道:“我來送送你!”
“好!”
陸庭竹輕輕地應一聲,如同從前那般。
竇包兒笑笑:“學問方面,自是沒得說。但考試十分耗費精力,你要自己好好調節。再一個,注意飲食,千萬不能吃壞肚子之類的。”
“一應物品都是姐姐親手準備的,姐姐還不放心啊?”
陸庭竹笑著反問。
竇包兒嘆口氣:“兒行千裡母擔憂啊!”
陸庭竹快速眯一下眼睛。隨即笑道:“這段時日,辛苦姐姐了!這兩天,姐姐在家好好休息吧!”
“嗯,專心考試!其餘的,一概不要想!”
竇包兒再次囑咐道。
陸庭竹點點頭,帶著順喜快速離開了。再待下去,還不知這女子會說出什麼樣的話!
陸庭竹離開後,竇包兒真的回房睡覺了。
這段時日,她費的心思,並不比陸庭竹少。
竇包兒再次感慨,養兒子真不容易!
此時的竇包兒,在她自己看來,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
但在旁人眼裡,她儼然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不止左鄰右舍天天上門說媒,就連竇武德的兩個兒子,謝正恩,李嬸等人,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寫封信催一催。
竇包兒一度鬱悶地想同那些人絕交。
所幸竇文長是真疼閨女,他對眾人道:“只要包包不樂意,我就絕不勉強她。我竇文長的女兒,想如何就如何!”
眾人問竇文長:“若是竇包兒嫁不出去了怎麼辦?”
竇文長雙手背在身後,斬金截鐵道:“那便養她一輩子吧!我竇文長,又不是養不起女兒!”
見他如此態度,眾人只得作罷,紛紛搖頭嘆息。
竇包兒自是樂得清閒,對竇文長越發地孝順起來。能有竇文長這樣一個父親,確是她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