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陸庭竹這父親是個瘋子,但聽他的語氣,似乎是打算放了她,且不再對陸庭竹出手。
這讓竇包兒悄然松了口氣。
但到底不敢掉以輕心。
只要她還沒回去,就不能徹底放鬆。
誰知道這瘋子會不會突然反悔?
“小丫頭,你回去以後,會怎麼說?”
陸庭竹的父親望著竇包兒,漫不經心地問。
竇包兒心中一動,思忖著道:“就說被一個武功高強的瘋子擄走,在城中吹了一夜的風。”
話落,屠影勐地看過來,細長的眼中寒光閃爍,銳利的視線更像是兩把刀子似的盯著她。
竇包兒卻一點都不害怕,只靜靜地回望著他。
在她看來,若說這主僕三人中還有一個正常人,肯定就是屠影。
“哈哈哈!這回答妙!屠影可不就是個武功高強的瘋子嘛!”
陸庭竹的父親,屠影的主子笑著附和道。
屠影依舊瞪著竇包兒,對自家主子的調侃,視若未聞。
“小丫頭,你不打算同庭竹提一下我的存在嗎?”
笑夠了,陸庭竹的父親重新看向竇包兒。
竇包兒知道,這才是關乎生死的問題。如果答得不好,她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略一思考,竇包兒正色道:“庭竹對自己的身世非常好奇。我想,等他有能力了,讓他自己去找答桉。那樣會更有趣些。
“您覺得呢?”
陸庭竹的父親雙眼一亮:“等那孩子辛辛苦苦回到陸家,卻發現陸尚博不是他的親生父親。
“那孩子又要經過怎樣一番艱辛,才能找到本……爺呢?
“見了爺,他又會是何種反應呢?
“啊,想想那些情形,著實有趣!”
竇包兒面色不變,心中早將這變態的祖宗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這天底下,哪有這樣鐵石心腸的父親?
竟然將快樂建立在孩子的痛苦之上!
“小丫頭,咱就這樣說定了!你可不許反悔喲!”
陸庭竹的變態父親笑著建議道。
竇包兒回神,忙點頭:“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那人爽快地接道。
竇包兒微微扯了下唇角,竭力平復心中的慌亂與激動。
“屠影,送她回去吧!”
陸庭竹的父親最後看竇包兒一眼,一甩衣袖,轉身向外走去。
他的聲音慵懶又好聽,他的動作從容又優雅。
“是,爺!”
屠影躬身一揖,朗聲應道。
走到門口,陸庭竹的父親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笑道:“影啊,你若是看上了這丫頭,爺便將她賞給你!”
竇包兒童孔一縮,立時偏頭去看屠影。
屠影澹澹瞥她一眼,神色不變,眼中嫌棄的意味十分明顯。
隨即,他朝門口那人一揖,恭聲道:“爺,您別打趣小人了!您知道的,小人對女子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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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爺差點兒忘了!”
那人笑笑,轉身去開門。
“爺,我對女子感興趣!要不,您把她賞我吧!”
老譚快步跟上去,笑著道。
竇包兒剛剛落回胸腔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所幸,那瘋子只是笑罵了一句:“老譚呀,你都一大把年紀了,就別禍害人小姑娘了!啊!”
“哎,小人自是聽爺的!您慢著點兒,小心門檻!”
老譚這狗腿子十足的話,連同他那令人作嘔的身影,一起隨著他那瘋子主子,消失在了門口。
竇包兒長舒口氣,只覺全身出了一層冷汗。
跟這種反覆無常的瘋子打交道,真的是太耗費精力了。
“爺,今日這處置方法,不像是您平日裡的作風啊!”
外面忽然傳來老譚刻意壓低的聲音。
但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反正,那聲音,竇包兒剛好聽到了。
竇包兒心中一凜,這個該死的老譚,該不會是要攛掇他家主子,再重新折回來,了結了她吧?
“哦,怎地不像本……爺的作風呢?”
老譚的瘋子主子,漫不經心地問道。
“總感覺,您今日太過仁慈了些!”
老譚那難聽的聲音,再次傳了進來。
竇包兒在心中罵了一聲娘。這老譚是不是眼瞎呀?他家那瘋主子都給自己的親兒子下毒了,還叫仁慈?
但很顯然,瘋主子不認為自己是瘋子!
他朗聲笑道:“哈哈,說明你家主子我,老了啊!”
“爺,您又說笑了!您跟小主子站在一起,別人絕對認為你們是兄弟!”老譚接著讚道。
竇包兒在心中罵了句:“馬屁精!”
“你自己閉上眼睛,還是要被我打昏?”
耳邊突然響起低沉又悅耳的男聲。
竇包兒回神,對上屠影面無表情的臉。
她打了個激靈,忙道:“我自己閉上眼睛!”
說著立刻閉上眼睛,使勁擠了擠,生怕閉得慢了,被這人打昏。
“我看還是打昏的好!萬一你忍不住偷看了怎麼辦?”
屠影又道。
他的聲音無波無瀾。
竇包兒再次睜開眼,不可思議地望向屠影,奇道:“那你幹嗎讓我選?你……”
不等她問完,只覺側頸處一陣痠痛。
隨後,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你錯了,老譚!不是爺仁慈,爺是想見識一番陸家的內亂!爺想看看,那所謂的達官顯貴之家,到底能亂成什麼樣兒?”
陸庭竹父親的這句話傳進房中時,竇包兒剛好暈過去了。
她沒聽到,但屠影一字不差地聽到了。
之後,外面那兩人彷佛知道竇包兒昏過去了,聊天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屠影聽到自家主子興致勃勃地開口:“本王聽說,陸尚博的三弟對這女子也有些意思。
“不過,這女子確實有趣!我相信,不久的將來,陸尚博同樣會對她產生興趣的!
“到時,他們兄弟、父子、叔侄,因為這樣一個小丫頭反目,是不是非常有意思?
“啊,只想一想,本王就興奮得不行吶!”
隨後,老譚贊道:“啊,原來如此!高,實在是高啊,王爺!”
“哈哈哈……”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風中。
屠影微微蹙了下眉,無聲地罵了句:“瘋子!”
接著,他低頭看一眼床上陷入昏迷的竇包兒,無聲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