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走進大門的兩人，竇包兒既覺在情理之中，又覺在意料之外。
畢竟，能被竇文長稱作“黃大人”的，只有黃似錦。而跟在黃似錦身邊，又是姓馮的，就只有“馮玉”了。
竇包兒和陸庭竹都見識過“馮玉”高超的化裝技術。看到此刻化裝過的裴玉，並不覺得驚訝。
蘭心卻是狐疑起來。
一開始，她以為和黃大人一起來的，肯定就是前天晚上救了自家小姐的馮公子。
但看現在跟在黃大人身邊的人，完全是個她從沒見過的陌生男子。
小丫頭不禁在心中感嘆：“原來，黃大人認識這麼多姓馮的人啊！說不準，這位馮先生就是前天晚上那馮公子的父親！”
越是這般想，蘭心就越覺得兩人相像。
尤其是眼睛，兩人都是狹長的丹鳳眼，只馮先生的眼角多了些許歲月留下的痕跡。
其餘，就容貌而言，馮公子要更年輕，更秀氣一些；就氣質而言，馮先生要更沉穩，更成熟一些。
除此之外，兩人給她的感覺都是比較冷漠，不好接近。
“哎呀，竇先生，叨擾了！”
黃似錦笑著走上前來，熱情道。
竇文長忙擺手：“黃大人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
黃似錦笑容不變，繼續朝其餘招呼道：“包包妹子，庭竹兄弟，蘭心姑娘，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咱們真是有緣呀！”
“黃大人好！”
眾人依次禮貌地回道。
竇包兒嘴角抽了抽，到底是真的有緣，還是人為創造的？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竇包兒的反應，黃似錦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竇文長看向黃似錦身邊的中年人，笑道：“馮先生，家中條件艱苦，招待不周，還望先生不要介意！”
竇包兒眉心一跳，便宜老爹這是什麼意思？好端端的，說什麼家中條件艱苦，招待不周？
難不成，這“馮先生”是要住在竇家？
“竇先生嚴重了！如此甚好！”
裴玉看一眼立在一旁的竇包兒和陸庭竹，澹澹道。
“馮先生真是大度之人啊！”
竇文長笑著點了下頭。
竇包兒盯著裴玉看了片刻，沒看出任何端倪。
又狐疑地看向自家便宜老爹。
卻見竇文長正忙著和黃似錦寒暄。
竇包兒只得收回視線，繼續眼觀鼻，鼻觀心。
將竇包兒的反應看在眼裡，陸庭竹快速眯一下眼睛。
隨即笑著看向裴玉，熱情道：“表哥，你可是也要在先生家住一段時日？”
蘭心勐地瞪大眼睛。
如果她沒記錯，前天晚上，陸庭竹可是將那位馮公子叫作“表哥”的。怎的現在又將這位馮先生叫作“表哥”？
難道，馮公子和馮先生並非父子，而是兄弟？
若是如此，又如何解釋兩人年齡相差這般大了？
蘭心搖搖頭，一向聰明伶俐的她，今日是越來越湖塗了。
竇包兒自是發現了蘭心的異樣，但她什麼都沒說，只抬手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
一則，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
二則，既然馮玉，不，裴副將這般喬裝，就說明他依舊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如此，她和陸庭竹自是不能說得太多。
蘭心吐了吐舌頭，乖巧地立在一旁。
這些念頭只是在蘭心和竇包兒腦中閃過，事實上並沒費上多少時間。
另一邊，不等裴玉回話，黃似錦搶道：“嘿，庭竹兄弟猜得沒錯，我這位友人，確實要在貴府叨擾一段時日。
“至於這段時日是多久呢？暫時還說不上！可能是三五個月，也可能是三五年！
“反正，就是叨擾了！”
黃似錦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竇包兒和陸庭竹的反應。
竇包兒沒有說話，臉上只有些許的驚訝。
陸庭竹臉上帶著淺笑，喜道：“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庭竹又可以跟著表哥學武了。”
他口中這般說著，眼中卻閃過一抹幽深。
黃似錦心中一動。
昨日，他剛和裴玉討論過這少年的身份。今日看來，撇開身份不說，陸尚書這“兒子”，本身就不是個簡單的人。
“表弟可是還在堅持鍛鍊？”
就在眾人以為裴玉不會搭理陸庭竹的時候，他不僅開口了，而且語氣還頗為溫和。
對此，陸庭竹彷若未覺，只點點頭，認真道：“從未間斷過！”
裴玉靠近幾步，伸手拍拍陸庭竹的肩膀，讚道：“嗯，是比以前結實了不少！甚好！”
他的神色未變，眼中卻帶上了一抹讚賞。
“這都多虧了表哥的指導！”
陸庭竹淺淺地笑著，語氣中帶著感激。
裴玉輕輕地搖了搖頭。
竇包兒卻是微微蹙起了眉頭。
馮玉，不，應該是裴副將，對陸庭竹的態度，不說跟從前相差甚遠，就是跟前天夜裡，也是大為不同的。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隱情？
想到此，竇包兒面色嚴肅幾分。
她看向竇文長，直接道：“爹，這位是馮先生？”
“啊，對！忘了跟你們介紹了。這位馮先生，以後就是咱們學堂的武術先生了！”竇文長笑著介紹道。
“咦，老爺，咱們學堂以後要開設武學課程了？”
一直跟在陸庭竹身後的順喜，笑著接了一句。
竇文長點點頭：“是啊，多虧了黃大人！”
黃似錦笑笑：“竇先生嚴重了，這是上面的意思！
“去年殿試的時候，有兩名考生直接暈倒在了紫微殿。聖上大怒，提出以後參加殿試的考生，不說文武兼備吧，至少也得有個強健的體魄才行。
“這不，命令一層層傳遞下來，傳到咱八珍坊時，剛好趕上咱學堂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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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文長再次點點頭，笑道：“如此甚好！
“不是我說，現在這些年輕人，身材素質實在是太差了。動不動就暈，還怎麼讀書？
“我之前就想過招兩位懂武術的先生，教教這些年輕人如何強身健體。奈何城中那些老頑固，非說這樣會壞了規矩。不許我招！
“這一回，我看他們還怎麼反對？”
黃似錦讚道：“還是竇先生有遠見啊！難怪竇家學堂會成為長安，乃至整個大庸最有潛力的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