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三十，是一年的最後一天。
除夕夜，是一年的最後一個夜晚。
但同時，也是人們盼了一整年的一個夜晚。
這個夜晚，人們用各自的方式告別舊的一年，又懷著無比喜悅的心情，期待著新的一年。
五柳村，這個平日裡再尋常不過的小山村，同樣不例外。
天剛擦黑，噼裡啪啦的炮仗聲便此起彼伏。
與此同時，家家戶戶都燃起了象徵著吉祥如意的紅燭。
有些條件好的人家，還會在大門口掛上紅紅的燈籠。
今年，因著熱鬧，李嬸家的大門口也早早地掛起了大紅燈籠。其中透出的朦朧燈光，驅散了外面濃重的夜色。
李嬸家的客廳裡，同時燃著三支蠟燭。雖然比不上大戶人家的燈火通明，但要比往常明亮很多。
客廳裡的圓桌上，四周擺著五盤寓意著團圓安康的餃子，中間則擺著一大盆由肉片、丸子、雞蛋、各種蔬菜燴成的粉湯。
此外還有一把小巧的酒壺。
圓桌旁，圍坐著李嬸、李從田母子倆，竇文長、竇包兒父女倆，另外還有陸庭竹。
這原本沒有任何關係的三家人，因著各種各樣的原因，在這個本該與家人團聚的特殊夜晚，聚在了同一張圓桌前。
竇包兒想，這可能就是緣分的力量吧！
“娘，竇先生，妹子，陸少爺，來，咱們共同舉杯，喜迎新年的到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裡，幸福安康，萬事如意！”
李從田為眾人各倒上一杯酒，站起來，朗聲道。
其餘人跟著站起來，共同舉杯，互道：“新年快樂！”
隨後，眾人依次坐下，相互招呼著吃飯。
餃子雖然好吃，但竇包兒卻吃出了五味雜陳的感覺。
年幼時，每到除夕，她就和其餘小朋友一起，換上愛心人士捐贈的新衣服，吃著院長發給他們的糖果，擠在電視前看著春晚。
長大些，每逢除夕，她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若遇上心善的老闆，還能得一句新年祝福，吃一個糖果，或者看一陣春晚。
大學畢業後，每到過年，她就窩在出租房裡，一個人吃零食。
像今夜這樣，好幾個人圍坐在一起邊喝酒聊天，邊吃餃子的情形。活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
“小娘，來吃這盤吧！你這盤已經不冒熱氣了！”
“芽芽，來吃點肉！”
“丫頭，餃子冷了，喝點粉湯吧！”
“妹子，還喝杯酒不？”
“……”
原本以為會非常不適應，但當身邊響起一道道的關切的聲音時，竇包兒只覺心裡暖洋洋的。
她朝幾人笑笑，幾乎不拒絕任何人的好意。
這是竇包兒來到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春節。
說實在的，她感覺非常不錯！
若是以後的每個春節，都能這樣過就好了！
這般想著，竇包兒捧起面前的果酒，一杯接一杯，一連喝了好幾杯。
“芽芽，你慢點兒喝！小心喝醉了！”
竇文長出聲勸道。
竇包兒搖搖頭：“放心吧，爹！我酒量還不錯的！再者，有你們在，我就是喝醉了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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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文長還想再勸。
李嬸伸手攔了一下：“丫頭想喝，就讓她喝吧！平日裡，她可是滴酒不沾的！”
“是啊，竇先生！妹子難得這般高興！再說，這果酒沒什麼後勁，即使喝多了，也不傷身。”
李從田跟著附和道。
竇文長只得歇了再勸的心思，同李從田閒聊起來。
“這是我陸庭竹，自有記憶以來，過得最舒心的一個大年夜。若是日後的每個除夕，都能這般過，該多好啊！”
陸庭竹略帶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說出的話叫人心酸不已。
竇包兒回神，轉頭看向身邊的少年。
只見陸庭竹眼眶通紅，臉頰也紅撲撲的，顯然已經喝多了。
竇包兒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庭竹！以後的每一個除夕夜，我都同你一起過！”
“小娘，真的嗎？你不許騙我！”
陸庭竹雙眼亮晶晶的，模樣甚是乖巧。
竇包兒點點頭：“我竇包兒，自是說話算話的！”
“小娘，咱們來拉勾！”
“芽芽，你說你是什麼？什麼竇包兒？”
陸庭竹伸出去的手指，在聽到竇文長不解的問話後，立刻縮了回去。
竇包兒心中一凜，立刻轉頭看向聲音來處。當對上便宜老爹好奇的眼神時，她才知道，原來她也醉了。
竇包兒愣愣地望著竇文長，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先生，庭竹有一事要與你商議！”
剛才還帶著幾分醉意的陸庭竹，此刻竟是無比清醒的望著竇文長。
竇文長壓下心中的疑惑，笑問：“何事讓咱庭竹這般嚴肅？”
竇包兒甩甩暈乎乎的腦袋，同樣好奇地望著陸庭竹。
陸庭竹看一眼李嬸和李從田，正色道：“先生，嬸子，從田哥，你們覺得竇包兒這名字如何？”
被叫到的三人齊齊一愣。
竇包兒更是不可置信地望著陸庭竹，不知道這孩子要幹嘛。
“竇包兒，包包，我覺得這名字挺可愛的！”
李從田最先反應過來，笑著道。
李嬸看一眼李從田，又看向陸庭竹，跟著點了點頭：“嬸子雖然沒啥見識，但覺得這名兒挺好的！聽著很親切！”
“庭竹，你和芽芽有事瞞著我嗎？你這般問，又是為何？”
竇文長收了玩鬧的心思，認真道。
竇包兒臉頰紅彤彤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
有心阻止陸庭竹接下來的話，又怕是她太敏感，起到反作用。
只猶豫間，就聽陸庭竹正色道：“先生，您替小娘改個名字吧！”
“為何？芽芽的名字，可是她娘起的！”
竇文長沉聲道。
“我知道‘竇芽’這名字，對您和小娘來說，都是意義非凡的。”
陸庭竹肯定道。
竇文長聽出他還沒說完，便沒有插話。
果然，就聽陸庭竹繼續道：“但您若是真心為她好。這世上，便不該再有‘竇芽’此人！”
“你說什麼？”
竇文長勐地站起來，動作過大，引得桌子一陣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