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竹話落,場中其餘三人皆是一愣。
半晌,村長冷笑道:“竇文長真是好本事!這才來了幾天,不僅村裡的女人追著他跑,就連陸少爺也向著他了!”
“春桃他爹,這事還真不能怪人竇舉人!”
花嬸看一眼村長,小心翼翼道。
村長轉頭瞪向她。
花嬸縮了下脖子,小聲滴咕道:“你不是說,凡事都要講理嗎?”
村長一噎。
片刻後,他嘆道:“也罷,反正丟人已經丟到家了!今兒個到底是咋回事?當著陸少爺和竇丫頭的面,你仔細說一遍!免得陸少爺覺得咱冤枉了他先生!”
他特意將“他先生”三字咬得重些。
陸庭竹面不改色,只澹澹地望著花嬸。
花嬸清了清嗓子,緩緩解釋起來。
這些時日,村民們時常能見到一位身材高大、長相英俊的中年男人。
那人有時去山上田間走走,有時又到河邊逛逛。
見了任何人,他都會笑著點點頭。
偶爾,還會停下來,同村民們閒話幾句。他態度溫和,談吐不凡,很討大家的喜歡。
稍加打聽,村民們就知道了那中年男人的身份。他竟是陸少爺那位後孃的父親——一位來自長安的舉人。
知道了身份,村民們對他的仰慕之情又增加了不少。
當然,仰慕竇舉人的,多是中年婦人。
這其中,尤其以大慶娘最甚。
這大慶娘,幾乎天天都帶著幾名婦人追在竇舉人身後。
有時裝邂後,有時裝巧遇。
奈何竇舉人從沒正眼瞧過她。
大慶娘以為那是城裡人的矜持,就變著法子的去打扮自己,然後再在竇舉人跟前打轉兒。
不說竇舉人根本沒那心思,就是有,人家也看不上要相貌沒相貌,要品行沒品行的她。
因此,無論大慶娘怎麼折騰,都得不了竇舉人一個正眼。
但大慶娘,還是沒死心。
她那人,說好聽點,是能糾纏。說難聽點,就是個不要臉的。
見自己入不了竇舉人的眼,便打起了花嬸的主意。
畢竟,花嬸,是五柳村長得最俊俏的婦人,應該能入了竇舉人的眼。
只要跟著花嬸,竇舉人就能注意到她,她就能勾搭上那人。
存著這心思,大慶娘避開村長找到了花嬸。
第一次,大慶娘不停地跟花嬸講,講竇舉人如何高大?如何英俊?
但花嬸跟大慶娘不一樣。她不僅對村長一心一意,而且也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性子。
對大慶娘說的那些話,她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大慶娘說得多了,花嬸還會勸她一句:“那人再好也會離開五柳村!大慶他娘,你還是歇了那心思吧!
“快過年了,你還是幫著媳婦準備過年的吃食吧!”
見說不動花嬸,大慶娘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花嬸以為大慶娘就此歇了那心思。
不想,今日大慶娘又來了。她一進門就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她嬸子,村長在不在?”
“春桃他爹去鎮上了。她嬸子,你找他有事?”花嬸道。
大慶娘立刻搖搖頭:“我是來找你的!”
“那你問他做甚?”花嬸不解地問。
大慶娘再次壓低聲音,神秘道:“大妹子,你想見見你家男人的死對頭嗎?”
花嬸蹙眉:“什麼死對頭?”
“村長那位老相好的男人啊!”大慶娘的小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
花嬸立時就變了臉色,沉聲道:“她嬸子,不知道你在亂說啥!我還要忙,你先回去吧!”
“嘿,大妹子,你就甭瞞我了!咱倆也是十幾年的交情了,你男人那點事兒,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大慶娘又道。
花嬸正要發火,就聽大慶娘接著道:“我聽說,村長和這竇舉人,當年可是同時看上了長安第一才女。
“只可惜,那位大才女最後選擇了竇舉人。
“村長心灰意冷,才輾轉回到老家,娶了大妹子你。”
花嬸心頭的怒火曾曾曾往上冒,冷聲道:“大慶娘,你同我說這些做甚?我不感興趣!”
大慶娘也不惱,只嘆道:“哎,我聽說,這男人啊,最後娶了的,都是勉強過日子的。他心裡放不下的,永遠都是沒娶到的那位!
“真不知是什麼樣的神仙人物,才入了竇舉人的眼!”
花嬸心中一動,將信將疑地問:“那位竇舉人,難不成還比春桃他爹長得好?”
“哈哈哈!”
大慶娘拍著膝蓋樂了一陣,才笑道:“哎喲,我的傻妹子喲!也就你當他是塊寶!
“他在咱這鄉旮旯裡,勉強能算一號人物。
“但要是跟人竇舉人比起來,那可就成了腳下的爛泥了!”
花嬸最是聽不得別人說她男人的不是,聞言扔下蒸到一半的饅頭,邊朝外走,邊不服氣道:“走,瞧瞧去!我還真就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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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慶娘自是歡喜異常,領著花嬸來了陸家。
兩人剛到大門口,正巧碰到竇舉人從院中出來。
見到兩人,竇舉人點點頭,禮貌地問:“兩位是來找芽芽的嗎?她去李嬸家了。”
仰慕已久的男人終於搭理自己了,大慶娘只差沒跳起來,她一把推開花嬸,忙道:“不,我就是來找你的!你對我有印象嗎?”
說著還衝竇舉人眨了眨小眼睛。
竇舉人伸手扶了把被推了一個趔趄的花嬸,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花嬸心中贊一聲,這人雖然比不上她男人,但還不錯!面上卻是一片平靜。她禮貌地回道:“我沒事,多謝你!”
竇舉人搖搖頭,笑問:“你是李大夫的夫人吧?”
花嬸微愣:“你怎麼知道的?”
“我聽聞,李大夫的夫人端莊賢淑,美麗溫婉。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竇舉人讚道。
饒是臉皮再厚,花嬸也被誇得不好意思了。只紅著臉,說了句:“你過獎了!”
竇舉人笑笑,問:“李夫人也是找我的?”
“不是,”花嬸立刻搖頭,“我是來找竇小娘子的,我們這就去從田家!”
竇舉人點點頭:“二位請自便!”
大慶娘聽竇舉人終於提到了她,忙問:“竇舉人,你知道我是誰嗎?”
竇舉人看她一眼,疑惑地問:“聽這位嬸嬸的口氣,咱們是見過的?抱歉,我沒什麼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