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英有些抗拒，但江棠梨語氣近乎懇求，她實在是狠不下心來拒絕她。
於是，她點了點頭。
江棠梨和陸延同時鬆口氣，江棠梨扶著梁玉英往外走。
幸好今天不是週末，去檢查的話也能等到坐診的醫生分析病情。
做完一系列檢查，江棠梨陪著梁玉英在長椅上坐下，陸延站在旁邊有些憂心。
梁玉英看不過去，拉著他坐下，“奶奶身體怎麼樣我心裡有數，你啊，別這麼擔心。”
陸延苦笑，他就她這麼一個親人了，能不擔心嗎？
等了一個多小時，陸延去取報告。
問了他名字，醫生找出報告分析，眉頭越皺越深。
過了一會兒，醫生說：“她心臟有大問題啊……”
他指著CT給陸延看，“正常人的心臟是這麼大，而老太太的心臟已經擴大了這麼多。”
陸延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問：“那我奶奶這是什麼原因。”
醫生看他一眼，說：“可以斷定是心衰。”
陸延腳下一個不穩，他聲音有些顫抖，“這種情況還有機會手術嗎？”
“老太太年紀大了，”醫生又指了指CT，“即便是有合適的配型，咱們現在的醫療條件下，老太太也可能會因為身體排異而去世的。”
醫生的意思很明確，梁玉英已經不適合做手術了。
陸延都忘了自己是怎麼走出醫生辦公室的，他捏著報告紅著眼走到江棠梨她們面前。
江棠梨第一次見陸延這個樣子，嚇了一跳，“怎……怎麼了？”
陸延抿著唇，不知道怎麼開口告訴梁玉英這個殘酷的事實。
梁玉英似有所感，站起來拍拍陸延的背，“走吧咱們回家，奶奶就是死也要死在家裡。”
陸延站在原地不動，眼裡滿是悲傷。
梁玉英緊緊抓住江棠梨的手才控制住沒哭出來，她問：“怎麼了？”
陸延笑了一下，“奶奶，咱們住幾天院吧，免得您心口不舒服。”
梁玉英沒有拒絕，由著陸延安排。
陸延給她選了一個單獨的病房，免得人太多了吵著她。
醫生給梁玉英開了幾瓶點滴，江棠梨拉著陸延往外走，說是去給梁玉英買些日用品。
這個舉動也是給祖孫二人發洩情緒的機會。
江棠梨跟陸延走到樓道，陸延默不作聲地將她摟進懷裡，把頭埋在她頸窩。
沒一會兒，江棠梨就感覺到脖子那塊溼了。
她喉頭一哽，“很嚴重嗎？”
陸延把醫生的話一說，江棠梨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病房裡，梁玉英掛著點滴的手捂在臉上，雙肩不停地抖動，發出壓抑又哀切的聲音。
陸延擦乾眼淚，和江棠梨去醫院附近的超市買了些東西。
“晚上我和你一起在醫院陪奶奶吧？”
陸延搖頭，“太累了，你晚上回去睡會睡的好一點。”
江棠梨捧著他的臉，輕聲說：“你不是還有事兒做嗎？反正我也在放假，你別跟我客氣了好不好？”
陸延終於答應下來，江棠梨打車回家去拿了東西，又讓阿姨幫忙熬些湯給梁玉英。
蘇好他們知道這個訊息，商量著隔天去醫院探望梁玉英。
江棠梨沒有阻止他們，有的時候生病的人還是需要些生氣的。
江棠梨提著湯去醫院，照顧著梁玉英喝完。
梁玉英讓他們出去吃點東西，江棠梨就說她出去買點，讓陸延陪著她。
關上門，江棠梨站在門口有些晃神。
門內，梁玉英對陸延說：“棠棠是個難得的好孩子，可惜奶奶大概是沒有那個福氣能看到你們結婚那天了。”
陸延反駁道：“誰說的，你們會慢慢好起來的。”
江棠梨靠著牆慢慢滑坐下去，手指掐著腿。
買了飯回去，江棠梨已經恢復好了情緒。
她和陸延面對面坐著吃東西，陸延把肉挑進她碗裡，“多吃點。”
江棠梨用快子擋著碗，“你要把我喂成豬嗎？”
一旁的梁玉英笑起來，“哪有這麼漂亮的豬喲！”
吃完飯把飯盒收拾好，梁玉英就已經睡著了。
陸延把簾子拉上，他和江棠梨睡在外面的陪護床上。
洗漱完躺下，江棠梨抓著陸延胸前的衣襟，在他唇上親了親。
陸延明白江棠梨的意思，抱著她用氣聲說：“我沒事的。”
隔天，蘇好和江知晴提著保溫桶和一些水果來醫院。
梁玉英“哎喲”一聲，“你說這大熱的天兒，你們還走這一趟。”
蘇好把蘋果削成小塊遞到梁玉英嘴邊，“嬸子，瞧您說的。咱們都是一家人，您還跟我們客氣。”
江知晴挨著江棠梨坐在陪護床上，手指勾著她的掌心。
江棠梨彎起唇角，心裡好像沒有那麼堵了。
蘇好和江知晴陪著梁玉英聊天，下午三點多了才離開。
江知晴在宋家呆了兩天後，就搬去了大院。
明珠高興得不得了，直說以後終於有人天天跟她一起說體幾話了。
宋彥同有些受傷，“難道我這個兒子在你眼裡什麼都不是嗎？”
明珠沒理他，態度卻十分明了了。
“你看看還差什麼跟我說，咱們去百貨商場買就是了。”明珠領著她在宋彥同房裡看了一圈。
江知晴點頭，“我一定不跟您客氣。”
明珠拍著她的手，意味深長道：“我等你改口。”
——
一個穿著黑裙的女人敲響陸延家門，敲了半天都不見有人開門。
隔壁一個小孩兒探出頭說：“別敲啦！梁奶奶住醫院去了，他們家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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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愣了一下，跟小孩道了謝。
小孩關上門走回客廳，摸了摸手臂，“好奇怪哦，那個阿姨穿著一身黑，手裡的傘都是黑的。”
他媽媽捂住他的嘴，“趕緊呸呸呸，大白天的說這瘮人的話！”
方如走到路邊有些迷茫，M城啊，她有多少年沒有回來了？這裡的一切好像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伸手攔了輛車，方如讓他直接去最大的醫院。
憑藉她對陸延的瞭解，梁玉英要是有什麼事，陸延一定會拼盡全力醫治她的。
站在醫院門口，方如把傘夾在腋窩下，優雅地踏進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