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知晴從學校出來往菜市場去,舒媽媽在門口等著她。
舒知晴一看到她就知道她肯定是打起了錢的主意,繃著臉不理會她。
舒媽媽也不放在心上,跟在舒知晴身後,和菜販子討價還價。
最後買了兩條鯽魚、一塊嫩豆腐和一個土豆。
“看看,媽給你講了八毛錢下來,你把那八毛錢給媽。”舒媽媽指著舒知晴手裡提著的菜說。
舒知晴停下來,有些憤然,“這是別人的錢,你們昨天偷偷割了豬肉今天又想要錢,你們把別人當什麼了!”
臨近關菜市場的時間,這附近本來就沒多少人。
舒媽媽被舒知晴這麼一說,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伸手一把薅住舒知晴腦後的頭髮,“臭丫頭!有你這麼和你媽說話的嗎?”
舒知晴疼的呲牙,偏偏手裡騰不出空來,只能硬生生腦袋用勁把頭髮從舒媽媽手心抽出來。
舒媽媽還覺得不解氣,一巴掌拍在舒知晴背上,“我和你爸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還從農村來城裡供你讀書,你現在成了大學生是說也說不得了是吧?”
舒知晴紅著眼睛看她一眼,梗著脖子向前走。
從小到大,舒知晴不知道聽了多少這樣的話,就因為她是女兒所以就這麼糟蹋她嗎?
舒知晴想不明白,她握緊手裡栓魚的竹條,手裡勒出血印都比不上她心裡疼。
回到家裡,她把魚倒進空桶裡,搬進自己房間鎖上房門。
她沒什麼朋友,難得遇上江棠梨這樣的人,她不能讓別人覺得她是貪圖小便宜的人。
——
江棠梨沒有去過禹縣,她敲開李奶奶家的門,問:“奶奶,您知道禹縣在哪兒嗎?”
李奶奶想了一會兒,扭頭叫她老伴。她老伴頭髮已經完全花白了,聽她們說起禹縣,一拍手掌說:“我以前下鄉的時候去過,離咱們這兒還是有些遠的。不過現在不是有長途汽車了嗎?估計比我們那時候花的時間少多了。”
老人家就是這樣,一起話頭就容易談他們以前。
江棠梨耐心聽完,打算週末放假了就去汽車站買票。
她拿出鑰匙開啟自己家門,李奶奶跟上來,把一個小本子拿出來說:“丫頭,我也守了有一個月了,你把賬冊看看。”
江棠梨沒有推拒,讓李奶奶在桌前坐下,兩人面對面開始算起帳來。
沒一會兒,江棠梨擱下筆,“奶奶,一共是七百三十七塊七毛錢。”
她從裡面抽出一百五十塊遞給李奶奶,“這是給您第一個月的工資,以後還得麻煩您!”
李奶奶把錢揣進兜裡,拍著江棠梨的手感慨,“你小小年紀就這麼能幹,叫奶奶瞧著是說不上來的心疼。”
本來覺得沒什麼,李奶奶這樣一說,江棠梨眼睛一酸,忙笑著岔開話題,“眼看著中秋節快到了,記得奶奶您自己做的月餅很好吃,中秋節那天我又要厚著臉皮來討月餅了。”
李奶奶點點頭,一臉慈愛地離開她家。
房間裡只剩下江棠梨一個人,她轉頭看了眼書桌上的全家福,用手使勁揉了揉眼睛。
週六一大早江棠梨就揹著包去了汽車站,在售票口花五塊錢買了去禹縣的車票。
這時候的路還是土路居多,江棠梨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要晃出來了。
終於熬到下車,她跑到一顆大樹下,扶著樹不停地乾嘔。
阿彌陀佛,她只希望這趟禹縣之行就能找到她想要的東西,不然她真的會休克的。
禹縣縣城裡有不少攤販,摩的和行人在街上亂竄。
江棠梨小心避讓著,走到一個攤位前問:“阿姨,您知道縣醫院在哪個方向嗎?”
攤位大媽往前一指,“順著這條路往前走,然後右拐就看見醫院大門了。”
江棠梨道了謝,緊靠著攤位往前走。
禹縣醫院不大,兩邊是類似於家屬區的房子,大門右邊掛著醫院的牌子。
醫院大廳是水泥地板,走廊上擺放著木質長椅,斑駁的看不出本來的眼色。
江棠梨順著指示牌找到護士值班視窗,敲了敲窗戶。
小窗“刷”的一下被開啟,值班護士語速很快,“掛號還是繳費?”
“我不是來看病的……”
江棠梨話還沒說完就被護士打斷,護士語氣有些不好,“不看病來醫院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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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伸手就要把窗戶關上,江棠梨一把攔住。
護士不耐煩地看著她,江棠梨忍住霍火氣,她還要向她打聽事情。
“姐姐,77年出生的嬰兒記錄你們還有嗎?”
江棠梨的這聲“姐姐”讓護士神色變得好了一些,她狐疑的問:“你要十多年前的記錄幹什麼?”
江棠梨嘆口氣,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是這樣的,我就是77年在這裡出生的。哪知道我爸爸媽媽在去世之前說我不是他們生的,是幫別人養的。”
“這不,我一個人無親無故的。實在是有些害怕,想來看看我出生那天都有誰在這醫院生產,要真能找到我親生父母就最好了。”
護士一聽,也許是一個母親的心情讓她心裡一軟,“你等會,我去請示一下,這病歷不是隨便能拿給外人看的。”
江棠梨點點頭,在外面的長凳上坐下。
護士拿著鑰匙走了出來,徑直走進大廳往樓上去。
約莫等了十來分鐘,護士再次出現在了江棠梨面前。
“你去院長辦公室吧,她在等你呢。”護士的語氣比之前好了不少。
江棠梨又笑著說了聲“謝謝姐姐”,小跑向大廳。
拐到護士看不見的地方,江棠梨上樓的步伐變得沉重。
她在自己嘴上一拍,叫你多嘴,啥也能往外編。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個醫院出生的,一進院長辦公室不就露餡了?
可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江棠梨垂頭喪氣的站在院長辦公室門口。
院長是一位中年女人,戴著一副銀絲眼鏡。
江棠梨整個人看起來更像是孤苦無依的小女孩,院長把一本冊子拿出來,溫聲問:“孩子,你是哪天出生的?”
“1997年,6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