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書房
謝傅遠和忠盛把事情談完後,忠盛就要準備告退。
謝傅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濛濛黑了,他問道:“許姑娘回來了沒有?”
忠盛原本要退出去的腳步停住,道:“小人也不知,公子可有什麼事?”
“把她找來,我有事找她。”
忠盛聞言,應聲退下。
自家公子是有什麼事,他也大概能猜的到,忠盛嘆了一口氣,不知道事情為何變成了這個樣子。
現在許姑娘因為許御史的事情恨著公子,而他知道,公子心裡面是喜歡許姑娘的,卻要用這種方法對待許姑娘。
陛下快要回來了,一旦陛下回來,那麼以陛下的性格,原本就是要對付許御史的,只不過是因為沒有機會而已,現在正好抓到了許御史造反的這個機會,肯定會致許御史於死地。
公子這下子,恐怕是要威脅許姑娘就範。
想到公子用這種辦法,忠盛心裡就是又嘆了口氣。既然這是公子的決定,他也無可奈何。
他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沒有見到許樂然。
沒辦法,只好問門房小廝,小廝道:“許姑娘早就回來了,小人看見她進的門。”
忠盛一路問,這才找到謝夫人院門口。
見許樂然在謝夫人院門口,他就抬步走了過去。可沒想到兩個花圃裡修剪花枝的小廝竟然敢議論謝府的家事。
“你們在說什麼?”
兩個小廝一驚,抬頭見是忠盛,連忙低下頭,問好道:“管家。”
“你們在說什麼呢?”
“小人、小人……”小廝結結巴巴,一雙眼珠子在眼睛裡轉,額頭都出了冷汗。
“敢議論公子的事,你們看來是不想在謝府呆了。這件事,我會如實稟報公子的。”
兩個小廝嚇得面無人色,跪下來求饒,忠盛毫不動搖。
許樂然自然被這邊的情況吸引的注意力,見忠盛過來,她就要轉身離去。
“許姑娘。”
許樂然停住腳步轉過身,她福了福身子,道:“忠管家。”
忠盛側了側身子,避開許樂然的行禮,這個禮他可不敢受。
他此時笑容和煦,跟剛剛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許姑娘,公子叫您過去有事。”
許樂然想要離去,她不想看見謝傅遠,一見謝傅遠就沒有什麼好事。可她又能躲到哪裡去呢!
兩人一行來到謝傅遠的寢房。
因為上次把謝傅遠的寢房燒燬了,所以現在謝傅遠住在客房,天色已經沉了下來。
“許姑娘進去吧,公子等著您呢。”忠盛道。
他沒有進去,而是像上次一樣開啟了門,給許樂然讓出一條路。
謝傅遠似乎有睡前看書的習慣,他手裡捧著一卷書看,穿的整整齊齊。
許樂然進去後,忠盛就哐的一聲把門關上。這次似乎是因為怕她再把房間燒了,所以蠟燭放的很高。
房間裡很是寂靜,謝傅遠似乎是沒有注意到許樂然進來,依舊認真的看著書。
這個樣子,許樂然也沒有打擾他,這是因為她不想和謝傅遠說話。
謝傅遠看書的心思早就沒有了,看了半天,一頁書都沒有翻動。
許樂然像是看仇人一樣看著他,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痛。
他也確實是許樂然的仇人。恩將仇報,這四個字浮現在謝傅遠腦子裡。她一次次的幫他,而換來的是他的算計和報復。
愧疚的心情一閃而過,這個世界也是有自己手裡的權利最為可靠,其它的東西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從出生,到少年,再到現在的手握重權,這一路來的經歷告訴他,也只有權利是最可靠的。
至於眼前這人,最多也不過是現在喜歡罷了。以後誰知道會如何。
“陛下就要回來了,恐怕許御史很快就要因為造反被砍頭。”謝傅遠說到這裡頓了頓:“造反,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到時候,恐怕許氏沒有人能逃脫的了。”
許樂然一直以為這件事沒有這麼嚴重,可是現在看來就是這麼嚴重。謝傅遠雖然居心不軌,可是他沒有說謊。
一顆心就像是掉進了冰窟裡,壓過對眼前之人的恨意。
“你對我說這個做什麼?”謝傅遠又怎麼會好心告訴她這個。
果然,他接下來說道:“雖然我喜歡你,有心讓你成為我的暖床丫頭,但是既然你不同意,我也是沒有辦法,恐怕到時候你……欸,我對此很是遺憾。”
“你想讓我做什麼?我做什麼才能救他們?”許樂然聲音顫抖,死死盯著謝傅遠。
謝傅遠挑了挑眉,剛要說什麼,許樂然就打斷道:“你給我說這個,不就是想要得到什麼嗎?你可以直說。”
謝傅遠也收起了臉上虛假的笑容,道:“只要你能聽我的話,他們就會沒事。”
“好。”
她沒有猶豫,也沒有猶豫的資本,一家人的性命和其它的事情比起來微不足道。
“既然如此,那希望你不要食言,對於這樣的人,我有的是辦法應對。”謝傅遠最後補充道。
“既然答應了你的事,我就不會反悔。”
雖然話說的堅決,但是究竟最後是什麼樣的,誰又能說的準。要是讓她一直聽謝傅遠的話,做一個提線木偶,這是不可能的。
現在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謝傅遠臉上又掛上了假笑,這其中還夾雜著得意等等情緒,許樂然看不懂,也沒心思想謝傅遠的心思。
謝傅遠站起來,放下手中的書本,命令道:“過來給我寬衣。”
許樂然沒有猶豫,走上前去,這次謝傅遠並沒有像上次一樣張開雙臂,而是直直的站在那裡,眼睛已經盯著她,盯的她渾身不自在。
不過心裡的事情太多,倒是讓她忽略了這些不自在。
他袍子上的金絲盤扣在衣袍側面,正好在謝傅遠胳膊下面,可是他沒有抬起胳膊的意思。
許樂然沒辦法,只好開口道:“麻煩你把胳膊挪一挪。”
“這是一個丫鬟的態度嗎?”謝傅遠不滿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許樂然深吸一口氣,她把謝傅遠的胳膊挪開,想要去解他的釦子。可是雙手去解釦子的時候,謝傅遠的手臂就回到原位,擋住了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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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三次後,許樂然依舊是額角出了些細汗。她不得已,只好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這下胳膊總不可能再掉下去了吧。
許樂然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開始解他身上的盤扣。也不知道謝傅遠是不是故意的,平時沒有見過他穿盤扣這麼多的衣袍。
從衣領到腰上,盤扣密密麻麻有三十多個,都是那種極為小的盤扣,許樂然肩膀上承受著他胳膊的重量。
還要踮起腳尖去解他衣領上面的盤扣,一時之間,兩人離得極近。
等把那些小盤扣解完,許樂然感覺自己都要丟了半條命了。一邊注意著自己和謝傅遠的距離,一邊還要去解那小的像黃豆一樣的盤扣,她直起身來,重重呼出一口氣。
“只是讓你更衣,你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只是解開盤扣,照你這個樣子,恐怕脫完衣服都要到明天早上了。”謝傅遠不滿的訓斥。
許樂然想要出口反駁,可是想到謝傅遠手上還抓著他們許家一家人的性命,就說不出任何話來。
接下來的脫下袍子倒是輕鬆不少,謝傅遠裡面還穿著白色裡衣。
許樂然以為這樣就算完了,沒想到謝傅遠道:“繼續。”
繼續什麼,身上就剩一個裡衣了。要讓她脫個外袍她可以輕鬆接受,可是要讓她給他脫裡衣,就沒有那麼好過心裡這一關了。
許樂然站在原地沒有動,心裡不斷在說服自己。這算什麼,她還在泳池遊過泳,大家穿的都很清涼。
可這在謝傅遠眼裡,就變成了反抗他的舉動。
拒絕他的話,不就是在反抗他嗎?
“你今天無驛站了?恐怕方知圓收不到你的信了。”謝傅遠一副把說有事情都了然於胸的樣子。
在許樂然眼裡,眼前這人簡直是無恥,無恥到沒有下線,她揚起頭,直視著他:“你讓人跟蹤我!”
“你不就是我府上的丫鬟,屬於府上,又哪裡談得上跟蹤,我不過是看住自己的財產而已。”謝傅遠理所當然道。
“財產?!”許樂然下意識脫口而出。
她什麼時候成了謝府的人了,是謝傅遠逼她過來的,然後就把她扣在謝府了。
感受到許樂然強烈的不滿,他也很不滿。思及此處,又想到方知圓一直和許樂然在許府長大,兩人關係親密。
他不好受,怎麼能讓眼前這人痛快:“怎麼?這就不滿了。你要是不想讓他死在回京的路上,那就好好聽話。”
許樂然已經對謝傅遠的做事風格有了全新的認識,對於他說出這樣的也不奇怪。
她也不多想,伸出手就把他的裡衣脫了。
門被叩響:“公子,洗澡水燒好了。”
“進。”謝傅遠道。
門被推開,夜晚清涼的風吹了進來,忠盛身後兩個小廝手裡提著大桶的水,上面還冒著熱氣。
兩個小廝一直是低著頭,沒有多看一眼,把水倒進浴桶後,就躬身退了出去。
房門被忠盛重新關上。
“侍候我洗漱。”
“是。”
洗漱就洗漱,許樂然低著頭,跟著謝傅遠的腳步向屏風後的浴桶走去。
前面謝傅遠的腳步頓住:“你不脫,如何侍候我洗漱。”
這句話在許樂然耳中平底炸響,就像是一道驚雷,她也要脫衣服?
“奴婢是侍候公子洗漱的,哪裡能自己……”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謝傅遠打斷:“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通房丫鬟。”
說著,謝傅遠向前走去,踏進浴桶裡。
許樂然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今天可真是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她的底線,像在讓她在他面前脫衣服。
謝傅遠身上還好穿了褻褲,讓她沒有那麼尷尬,否則,她回去就要洗眼了,以免長針眼。
“難不成你是在等著我侍候你脫嗎?”
“還是你不在意一家人的死活?要是這樣的話,你大可不必如此,現在就可以出去。”
謝傅遠的聲音澹澹的,無所謂的樣子,從熱氣中傳來。
許樂然身體一口氣,感覺自己就像是在賣身。
脫了外面的衣裙,剩下裡衣。在謝傅遠難聽的話語中,還是剩下褻褲和肚兜。
許樂然不斷在心裡安慰著自己,這不就是比基尼嘛,她前世游泳的時候,穿的比這個還要暴露。
“進來,到浴桶裡面來。”謝傅遠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許樂然深深感到,自己現在就是謝傅遠的提線木偶。而許氏的性命,就是她的線,她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她順從的聽著謝傅遠的話,進了浴桶。
謝傅遠再也沒有什麼過分的要求,只是讓她給他揉肩捶背而已,這一點讓她松了口氣。
謝傅遠以為自己會很開心,折磨許樂然,讓她感到絕望,讓她不得不服務自己,報復她,拿回自己以前去許府提親被趕出來的尊嚴。
可是這些都做到了,但是他不開心,他心中還隱隱有些不高興,有些落寞。
真是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會讓他是這個樣子。
看向身側那個毫不反抗,稱得上是柔順的人,他心中五味雜陳。既喜歡又討厭,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這種矛盾的心理。
喜歡的是她一直在他身邊,沒有反抗,可是他討厭,這是因為他的威脅,她才會乖乖在自己身邊。
她的心裡始終都沒有他,而是喜歡方知圓那個廢物。不僅是沒有他,還討厭,憎惡他。
想到這裡,謝傅遠伸出手捏住了旁邊那人的下巴,讓她看向他,這樣好像能勉強驅散內心的空缺。
許樂然規規矩矩的為謝傅遠按摩,勐然被人掐著下巴掰過頭去,她下意識就向後退去。可是忘了這是在浴桶裡,這麼一退,反而是一下子跌倒。
浴桶裡水花四濺,許樂然掙扎著站起來,此刻頭髮已經溼完,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著水珠,穿的僅有的“衣服”也是溼透,貼在身上。
她下意識的擋住自己胸前,眼睛警惕的看向謝傅遠,彷佛眼前的人是個色狼。
“你這是做什麼?”謝傅遠好像被這一幕取悅,聲音中夾雜著笑意,更像是調疏。
許樂然擠了擠發上的水,繼續過去給他按肩膀,可是經過這個小插曲,好似一切都變得不正常起來。
房間裡只有水聲和輕輕的呼吸聲,蠟燭的光並不亮,給房中蒙上一層暖色。
謝傅遠沒有再找麻煩,這讓許樂然松了口氣。
謝傅遠本來感覺哪裡都不滿,哪裡都不對,可又找不出問題來。想要繼續讓許樂然尷尬,為難,這樣他好似就能滿足他內心的缺失。
可就在許樂然意外調入水中後,她的一系列動作都是那麼鮮活,似乎就是這樣,讓他感到溫馨,還有痴迷。
甚至有一瞬間,他都在想,要是他能把許御史救出來,許樂然會不會喜歡他一點。
可這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想法而已。救許御史出來做什麼,難道讓他繼續在朝中和他作對嗎?
謝傅遠為自己可笑的想法搖搖頭,就勐的站起身來,水譁啦一聲濺起。
許樂然沒有防備,差點就要一頭栽倒,手被謝傅遠捉住。
立即站穩後,行禮道:“謝公子。”
許樂然又恢復了一派死板的模樣,謝傅遠皺了皺眉,哼了一聲跨出浴桶出去了。
許樂然不知道謝傅遠又有哪裡不滿了,但和她沒有關係。
見謝傅遠走了,她也隨手在旁邊的架子上拿起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就手忙腳亂的把衣裙穿上。
等謝傅遠換了乾淨的裡衣在出來的時候,許樂然已經穿戴整齊。
“公子,奴婢就不打擾您就寢了。”說著,許樂然就向門口的方向退去。
“過來,誰說讓你走的。”謝傅遠一臉你欠我的樣子:“你的通房丫鬟就是這麼做的嗎?”
許樂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就見謝傅遠把她上下掃視了一眼,對外買面道:“拿一套女式的衣衫。”
外面應了一聲,許樂然站在原地沒有動。
謝傅遠又道:“你就是這麼當……”
許樂然不想再聽通房丫鬟那幾個字,就快速的走到榻邊,替他又是鋪床又是放下床邊的圍幔。
這一切都弄好後,門又被叩響,一個丫鬟手裡端著托盤進來。
“放在桌子上就退下。”謝傅遠對丫鬟道。
丫鬟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的看了許樂然一眼,躬身退下。
許樂然真想把她叫過來,我出去,你來行不行?
“難道還要我給你換上嗎?”
許樂然一眼望過去,就見桌子上是一件紫色的衣衫,不知是什麼料子,但是看上去就極為涼爽,從上面那一層紗可以看到下面的一層紗。
心裡極為不想過去,可腦子告訴她必須過去。
拿起那件衣衫就要去屏風後面換,謝傅遠的魔鬼聲音又響了起來:“就在這裡換。”
提起那件裙子,倒是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清透,裡面還有一層布。
在謝傅遠面前脫衣服也不是第一次了,剛剛已經做過一次的原因,這次倒是沒有多少為難的。
匆匆就換上那件紫衫,上面繡著桃花瓣,鎏金燙邊,倒是不難看,很正常的一件衣服。
不過就是像要去參加宴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