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遠獨自在陵寢裡,其實雖說是祖制,但也沒有什麼,就是過來給先祖磕頭,說自己以後一定會勵精圖治,做一個好皇帝。
他進棺木,這個棺木上面落了一層灰,一般看守皇陵的小太監會一兩個月過來擦一次。
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就聽見後面轟隆一聲,轉過頭一看,就見陵寢的石門已經關閉。
外面的人也都看見了,可是他們的力氣又怎麼能抬起這落下的石門。
石門的底部緊緊挨著地面,沒有絲毫的縫隙,要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一面牆壁。
謝傅遠的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原本點著的蠟燭,被石門關閉後帶起的一陣風吹滅。
他警惕的望著四周,可是眼前什麼都看不到。
冬!冬!冬!
一聲聲的石頭撞擊聲響起,謝傅遠從身上摸出之前帶的短刀。
他之前一直在軍中,也曾經遇到過在黑夜的時候和敵人搏鬥,所以並沒有太多的慌亂,只是這裡是一個密封的環境,多少還是有些讓人窒息。
他緊緊握著短刀,聽著有輕微的響動不斷靠近,神經緊繃。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刻,又或許時間更長,他只覺得過了很長很長。
耳邊忽然有個聲音帶著回聲響起:“寧王殿下,我們有見面了!”
說話之人聲音似乎訝異著,不知道是什麼情緒,但讓他毛骨悚然。謝傅遠還來不及思考這個說話之人是誰,只是覺得有些熟悉感。
可緊接著腳踝處就是一陣刺痛,隨後失去了意識。
外面的幾個巫師也顧不得皇陵不能有外人進來的傳統,畢竟還是皇帝重要。
他們把禁軍和看守皇陵的兩個老太監都叫了過來。
站在扇厚厚的牆壁前,眾人都是著急的像是熱火上的螞蟻。
“你們平日裡都是怎麼打開門的,還不快把門開啟!”忠盛對值守的老太監吼道。
老太監或許是因為年齡大了,在這皇陵中平日裡也沒有怎麼和人接觸,所以也就反應遲鈍,忠盛吼了好幾聲,老太監這才堪堪反應過來,遲緩道:“這個門我們平時是轉動哪裡龍嘴裡的珠子就能開啟。”
忠盛把手在龍頭上重重一拍:“我試了無數次了,還是打不開,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說著,禁衛又按照老太監的方法轉動珠子,但門絲毫沒有反應。
“這是怎麼回事?如果你不老實說,陛下出了什麼事就拿你試問!”忠盛已經是滿頭的大漢。
其他的禁衛也不閒著,不斷的試圖把石門抬起,可這個石門和地面連線的嚴絲合縫,石門重又千斤,是他們用人力很難抬動。
“那,那應該是機關壞了!”老太監哆哆嗦嗦的說著,害怕的望向忠盛。
老者說完話,頭頂就有小石塊話落,緊接著,地動山搖。
“不好,看起來這個墓要塌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眾人都是更加惶恐起來。
這個時候,這些和謝傅遠還不熟悉的禁衛第一個就想到逃命,可是他們要是私自逃走了,他們的家人肯定會因此而遭受滅頂之災。
眾人就開始勸忠盛,就連兩個巫師也再勸,他們巫師中又一個會占卜的巫師,斷言道:“我算出這次的事情對陛下是一個劫數,是一個生生世世的劫難,但陛下最後沒有死。”
忠盛自然不肯相信,怒斥道:“你之前怎麼沒有算卦,怎麼不知道陛下在這個時候會有危險,現在倒是說的言之鑿鑿,陛下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忠盛不肯走,巫師搖搖頭,道:“一切自有緣法,這是劫難,但也是新生。”
“新生?你是在詛咒陛下重新投胎嗎?”忠盛不滿這些臭巫師,覺得他們都是騙子。
可緊接著,就覺得頭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覺渾身輕飄飄的閉上眼睛,以往的忙碌和心中的大事似乎都在此時完結。
向京城行進的一隊禁衛中,有一個囚車,車裡是正在四處打量周圍的二皇子。
他的一雙眼睛就像是鷹眼一樣,好似時刻都在等待時機。
禁衛們沒有一個人說話,走在這山間的路上,只能聽見眾人都腳步聲和馬蹄聲。
“我們休息片刻再行進!”最前面坐在高頭大馬上面的禁軍總旗道。
眾人似乎都是常常松了一口氣,都是停了下來,在周圍路邊找一個石頭或者平緩的地方坐下,拿出帶的飯食開始吃。
有兩個人是專門看守的,一直警惕的看向四周。
二皇子也是經營了多年,就怕這個時候衝出來一群人來營救。
他們這次押送二皇子的人並不多,畢竟還要留下人來保護陛下的安危。
剛剛這樣想著,就有一個人看見地上的小石子在動,他警惕的趴在地上聽了一會。眾人看見他的這個動作也都是紛紛警惕起來。
他起來後,嚴肅道:“有人騎馬朝我們這個方向而來,大概有二十多人。”
眾人更加警惕,這個時候要是遇到敵人,他們自己是可以逃跑的,可是要是帶著二皇子就未必了,他們不能保證可以把二皇子帶回京。
當即之下,總旗開口道:“四個人帶二皇子回去,我們一起斷後!”
眾人都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要是這些人真的是衝著二皇子而來,那麼二皇子是必須要送到京城的。
可這就意味著留下來的人,都會犧牲。
總旗率先道:“我家中就我一個,沒有什麼人,眾位要是家裡有牽掛,就送二皇子回京,要是沒有什麼牽掛,就跟著我一起斷後!”
這些禁衛倒是也有不怕死的,他們一個叫嚷著要斷後。
總旗道:“要是我還能活著,回去一定要去京城裡的小館館裡玩一趟。”
眾人都是大笑起來,他們知道這個總旗不喜歡女子,反倒喜歡那些清秀的男子,只是他平時粗獷隨性,也從未強迫迫害任何人,眾人對他的這個愛好也沒有什麼鄙視的。
他們並沒有多餘的時間說笑,當下一部分先把二皇子帶走,一部分人躲起來,企圖重傷敵人。
二皇子見到這個情況,就是眼前一亮,一定是那個黑袍人來救他了。
他們之前約定了要在一線天的地方伏擊謝傅遠,不成功的話在皇陵讓謝傅遠斃命,可是他竟然如此輕易的就被抓了。
黑袍人已經逃去。
他原本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只是以為自己已經徹底失敗,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對於這個結局來說,他接受不了。
可沒有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已經沒有什麼人手,能救他的就只有黑衣人了。
對於這些,他又重新燃起希望,看了看身邊的四個禁衛,對付這四個人對他來說不是問題。
他身為皇子,雖然不受寵,但從小什麼都學,教學的師傅也都是最好的,遠遠不是禁軍這些人能比的,只是現在他被困在了車籠裡。
看著眼前那不斷因為山路崎區而抖動的鑰匙,他好似想到了什麼辦法。
另一邊,兩方人也已經交手。
黑袍人把謝傅遠從皇陵帶出來以後,就派人過來救二皇子。
二皇子曾經說過,要娶許樂然當皇后,他相信,他雖然把謝傅遠從皇位上拉了下來,但是他還給了許樂然一個皇后之位,許樂然是不會怪他的。
說到底,這是他和朱兒的骨肉,許樂然就算是從小沒有在他身邊長大,雖然他們根本沒有什麼父女之情,但她的身上始終有這朱兒的血脈。
幾個全身黑衣的人騎在馬上,他們對於攻擊過來的箭失絲毫不在意的往前衝,似乎不怕死一樣。
幾個禁軍現在都開始吃力了,剛開始他們以暗對明的優勢殺了不少黑衣人,可是現在他們被發現了,這次出來帶的東西也快用光了。
等到手中的箭失真正用光的時候,他們就會死。
可那些黑衣人有的雖然已經渾身傷口,卻是絲毫沒有體力下將的感覺,他們就像是沒有生命不知疲倦的機器。
這是禁衛對於黑衣人的印象,他們這邊已經是連連有人倒下。
總旗這個時候,見這些人的攻勢兇勐,也知道已經不得不做最後的打算了。
他衝還僅剩下來的幾人道:“我們之中必須有一個人回去報信,把今天所看到的稟報陛下。”
眾人此刻已經是傷痕琳琳,就是走一步都困難,有的人就是睜著眼睛都費勁力氣。
總旗對於這些人,也都是一直在一起共事,現在落到了這個情況,眾人能死在一起,也算是在黃泉路上有一個伴。
最後,幾人掩護其中一個受傷最輕,還勉強可以走動的回去稟報情況。
宮中,許樂然一天都在不安中度過,不知為何,一直心慌。
她眼看著天色已經降下,怎麼謝傅遠還沒有回來。
“皇后娘娘,您都一天沒有用膳了!”夏荷勸道。
謝樂然實在是覺得食之無味,她不知為何,總怕謝傅遠會出事。也不知道為何會覺得他出一天皇宮就會有危險。
“陛下怎麼還沒有回來?”許樂然問道。
她這句話自己都不知道問了多少遍了,可依舊是心慌。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跑來,喘著粗氣道:“娘娘,有跟隨陛下的禁軍回來。”
謝樂然瞬間就從椅子上竄了起來:“陛下回來了嗎?”
小太監卻是為難的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只得道:“那禁軍說是,有話要對娘娘說。奴才也不知又何事?”
還不等小太監說完話,許樂然就衝了出去。
她快步向外走去,身後的夏荷小跑著跟上。
一直出了後宮,到了前朝。
走進乾清門,就見一個禁衛灰頭土臉的跪在死上,許樂然原本不安的心更加不安,她預感到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
到了那禁衛面前,她倒是不敢問了,就怕出了什麼事。
禁衛見等了一會皇后娘娘沒有說話,就自己稟報道:“啟稟娘娘,陛下在皇陵中祭祖時,遇到皇陵中的機關壞了,被困在太祖皇帝的靈柩間裡,我們正要救陛下的時候,就遇到了皇陵坍塌……”
禁衛沒有把話語說完許樂然已經是站不住,當下軟軟的倒下去。
“皇后娘娘!”
“快叫太醫,皇后娘娘!”
因為皇后暈倒,跟隨的幾人手忙腳亂起來,不過他們都是謝傅遠培養的人,夏荷雖然慌,但是還是有條不亂的吩咐道:“今天在場的就這些人,要是有人把陛下出事的訊息洩露出去,全家老小都要陪葬,聽清楚了沒有?”
眾人當下都是應聲,對於他們來說,皇帝出事他們也沒有好處,他們之前都是寧王府的人,所以現在才被派到皇后娘娘身侍候。
通往京城的山路上,二皇子坐在車上,不過已經不是囚車而是寬敞的馬車。
對面一人坐著,就似是一塊石頭一樣絲毫不動,即使在馬車顛簸的時候,也不能影響他分毫。
“謝傅遠現在已經死了,殿下這次回京登基為帝,有沒有想過如何明正言順的登基?”黑袍人問道。
已經將自己視為皇帝的二皇子此刻有些不悅,自己要做什麼,難道還需要這些只會旁門左道的江湖人來教嗎?
只不過現在他人在這裡,還需要藉助這黑衣人才能登上皇位,當下也並未表現出不悅。
他道:“既然謝傅遠可以做的事情,本殿下也一定能做。”
黑衣人不再說話,閉目養神。
皇宮,坤寧宮內。
許樂然在太醫的銀針侍候下,行了過來,就見夏荷幾人圍著她。
當開始沒有反應過來有些疑惑,可立即想到昏迷前的一幕,她立刻掀開被子下來,夏荷想要阻攔都沒有攔住。
“娘娘,您這是要做什麼!”夏荷在旁邊道。
許樂然吩咐道:“叫上宮中的禁衛,我們去皇陵救陛下。”
話音剛落,夏荷還想要說些什麼,就見外面吵雜起來,這個時候正是宮中最為危險的時候,要是陛下出事的訊息傳出去,也不知道多少人會開始重新蠢蠢欲動。
外面有人大聲吼著:“陛下因為篡改聖旨,被太祖在皇陵裡砸死了。”
許樂然一驚,快步向外看去,就見一隊隊的禁軍包圍了坤寧宮。
“你們這是做什麼?”許樂然對著一個禁軍吼道。
那禁軍板著一張臉,道:“二皇子有令,謝傅遠篡改聖旨,太祖懲罰了他,原本這個皇位是先帝留給二皇子殿下的,現在這一切要遵從先帝的旨意。”
二皇子?
許樂然聽到二皇子,就知道在皇陵害謝傅遠的事情一定和他有關。
她沉聲道:“我是皇后,你們圍著我的坤寧宮,這是想要以下犯上嗎?再者,你們是親眼看見陛下篡改聖旨,還是親眼看見太祖降罪於皇帝,這些不過就是有心人的陷害。”
眾禁軍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許樂然見到這個樣子,就知道這些人並不是認定了先帝立誰當皇帝,而是這些人是二皇子的人。
二皇子這麼多年,既然是想要皇位的,又怎麼會沒有謀劃,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沒有再先帝駕崩的時候搶到皇位,倒是在這個時候用上了。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必多說。
正要先轉身回屋,就聽身後一道聲音諷刺道:“皇后?就憑你一個庶女,能當皇后?”
回頭,就見是雲妃。
雲妃笑了起來,道:“沒有想到你也有今天,本宮倒是要看看,你這個小賤蹄子在這冷宮裡要怎麼活,你放心,本宮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許樂然對於這樣的小人嘴臉沒有理會,欲要轉身就走,只是身後傳來雲妃憤怒的聲音:“你們兩個把她拖過來。”
有太監應了一聲,就立即過來。夏荷伸手阻攔,被太監一腳踢倒。她自然不會是幾個太監的對手,還是阻止不了他們過來拖拽許樂然。
雲妃在一旁笑的越發明媚陰毒,對另外的太監道:“你是慎刑司的人,不知你們都有什麼折磨人的辦法,都儘管拿出來,要是做的好了,本宮有賞。”
太監立刻應聲,去慎刑司拿刑具。
許樂然的內心並無多少害怕,她要是死了能夠見到他,那也對這個世間沒有什麼留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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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太監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們對許樂然又推又拽,就是讓她不能正常走路。
許樂然一直被帶到雲妃的身邊,雲妃挑起她的下巴,高傲道:“以後,你最恨的人,我的外甥女就會是皇后。”
“沒有想到,就只是這短短時間,就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雲妃放下她,似乎是不屑於觸碰她。
許樂然看著這個囂張的雲妃,想到了陛下和二皇子驗血一事,當時就是因為雲妃的陷害,二皇子母子兩個差點被皇帝處死。
這個時候,二皇子怎麼會允許這樣的仇人如此逍遙自在。
思慮間,也就對雲妃的那些話充耳不聞。
不一會,慎刑司的太監終於搬著東西過來。
有人狗腿的笑道:“太妃娘娘,您為何不去慎刑司觀看,這有很多刑具都拿不過來。”
雲妃身邊的宮女呵斥道:“娘娘的身子金貴,怎麼能去那種地方!”
狗腿的人只得是扇自己說錯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