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見謝傅遠看起來態度真誠,也就放下了心,告辭離去。
他放下了心,可是有人放不下心,那就是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一回到衙門,就立刻親自審問了閆浩這個土匪頭子。
“大人,我真的沒有騙您吶!”他一遍又一遍重複著這樣的話。
“要是不信,您可以去調查,相信這樣就會證實我的話。”
刑部尚書並沒有對他用刑,因為他看的出來謝傅遠心裡有鬼,怕他會用刑,讓閆浩供出真相。
就是因為瞭解這個,他更加不能對這個人用刑,以免被人抓到把柄。
閆浩看著面前這個官員,知道他是刑部最大的官,但是他即使對他說了真話,自己也是必死無疑,所以還是寧願相信那天進到牢裡的那個人,畢竟還有一分生的希望。
“這些事情我們自然會調查,不會因為你的話冤枉任何一個官員。”
說罷,刑部尚書走出牢房,從這個人嘴裡不用刑是說不出來什麼的。可是用刑又會讓人抓到柄,他一時間陷入無限的糾結中。
謝府,謝慧回府,這是現在府裡最大的一件事了。
不過府中和平常沒有什麼分別,還是該作什麼就最什麼。
謝玉已經在回茂城的路上,謝夫人則是自從謝傅和被謝傅遠傷過以後,一直鬱鬱寡歡,對於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
也就只有一向和謝慧關係算得上冷澹的謝傅遠因為謝慧回來了,讓人把後院的房間收拾出來一間,作為謝慧暫時的住所。
謝慧知道謝傅遠的打算,對於這一點並沒有絲毫感動。
“姑娘,公子請您過去一趟!”小廝滿臉諂媚。
他們從前因為謝慧不得老爺寵愛,有和大公子的關係疏離,所以一直都沒有把她當回事,有的時候還會無理。
可是沒有想這人馬上就是本朝皇后了,雖然知道這都是大公子的意思,但是皇后終歸是皇后。
謝慧這才剛剛回來,本來打算洗漱一番再去找謝傅遠問明事情的,但是沒有想到謝傅遠還沒有等她進門站住腳,就過來招人喊他了。
“也好,走吧。”
這一路上走的倉促,她一路顛簸早就因為謝傅遠而生氣。
兩人一路來到書房,謝傅遠依然在處理著公務,他好像有處理不完的公務,每天都是在書房。
之前許樂然在府中的時候,公子還會去臥房休息,只是沒有想到現在公子就像是住在書房似的。
忠盛默默的嘆了口氣:“姑娘,您先坐著”。
明明就是謝傅遠讓他來的,但是現在卻是像沒有看到謝慧一樣。
謝慧也不著急,坐著等他。
過了好一會,謝傅遠這才揉了揉手腕,看向屋裡的人。
“忠盛,你出去吧。我和姑娘有體己話要說。”謝傅遠一臉疲憊道。
等他出去後,謝傅遠看向許久不見的謝慧。當時她會老家的時候才十二歲,現在已經是十六,七的大姑娘了。
變化很大,再也沒有當時的張揚,現在就像是那團火沒有之前那麼灼人,變得更加柔和了。
“想必你來的時候已經知道有什麼事了?既然能過來,我相信你是願意的。”謝傅遠道。
謝慧冷哼一聲:“這種抄家滅族的事情就算是再如何不願意,我也不敢做”。
謝傅遠沒有理會她的態度,繼續道:“這個事情不但是我的意思,也是父親的意思。”
在這個大雍,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是謝玉的意思,就算謝慧再如何不願也得遵從,否則就是不孝。
“我只能說可以保證你在宮中的地位不受動搖,至於其它事,就要靠你自己了。”
他和皇帝之間可以說是有仇的,也是他逼迫皇帝娶謝慧的,要是皇帝好好的對待謝慧就奇怪了。
謝傅遠再次說道:“你生的兒子一定會是太子,大雍未來的皇帝”。
謝慧表現的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拒絕或是態度強硬,而是平靜的說道:“大哥說出這樣的話倒是讓我出乎意料。有那麼一瞬間我還以為你是父親附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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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傅遠以前是沒有什麼家族,什麼家族未來這樣的概念,一向都是我行我素。但是進日說的這番話更像是在為家族的日後考慮。
這倒是讓謝慧驚訝的,謝慧這話說的更像是諷刺。
“我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家族,更是為了你。”謝傅遠道:“你也知道如今的朝局,如果我們不早早的做準備,謝家所有人都遲早要完。”
“這個天下終究不是謝家的,現在只是皇帝的無能才導致了今天的情況,皇室遲早會回過頭來報復的。”
“可是如果下一任的皇帝有我謝家的一般血脈,就不一樣了”。
謝慧本來是滿腔的怒火,但是因為這些話倒是讓她消了火氣。
“我一定要嫁到皇宮嗎?”謝慧最後問道。
“是。”謝傅遠回道。
今天他們的談話並沒有說多少,但是他把利害都已經和謝慧講清楚了,相信她會知道自己該如何做。
……
許府,這是自許樂然回來在一起吃的第一頓飯。
許樂然自從回來就一直身體不舒服,一直修養了兩三天這才好了許多。
或許就像大夫說的那樣,只要放鬆心情,就算不用藥也會痊癒的。
“來,吃這個,這個雞翅膀補營養。”陳氏夾了一塊雞肉放在許樂然的碗裡。
許樂然笑著吃下,就聽陳氏繼續道:“你現在的年齡也是老大不小了,也該成親了”。
她嘴角的笑容澹了下去,道:”母親,現在父親還在遭受牢獄之災,女兒又有什麼心情談論成親的事情。“
陳氏不悅道:”那些遭受牢獄之災的人多了,他們的兒女還不是該成親就成親。“
這個理由實在太牽強了,有的犯人在牢裡關了一輩子,難道他的兒女還不成親了。對於這個來說,和人們普遍認為的成親和傳宗接代來說更重要。
”我現在身子不好,這件事不著急。“許樂然又道。
對於陳氏來說,許樂然不敢說自己永遠也不想成親的事。因為這樣的事情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就是不可忍受的,是叛逆的。
方知圓沒有說話,直到用完膳後他開口道:”今天是皇帝的生辰,宮裡的宴會各位官員都是帶著家卷去的“。
陳氏看看許樂然道:”你和你哥哥一起去吧,母親最近身子不太爽利,就不和你們去了“。
皇帝的生辰就是萬壽節,在這一天所有官員都會放假,這也是一年少的可憐的假期中的一天。
不過這天雖然不用官員處理公務,但是要到宮裡去參加萬壽節。
這天也是那些小官員最高興的一天,因為以他們的品級一向沒有機會見到皇帝,這是他們近距離見到皇帝的一個機會。
不過現在的這個節日,或許還有別的作用,那就是和謝傅遠這個權臣拉好關係。
謝傅遠此刻還在處理公務,實際上對他來說這一天萬壽節的假期毫無意義。
因為應該他處理的公務還是他處理。
”公子,現在這個時間宮中的宴會就快要開始了,外面的馬車已經備好了。“忠盛在一旁提醒道。
謝傅遠放下手中的摺子,揉了揉手腕:”姑娘那邊準備好了沒有?“
”姑娘看起來不願意,但是還是準備好了。“忠盛小心回道。
”好,走吧。“說著,謝傅遠繞過書桌,向門外走去。
忠盛回頭拿了大氅趕忙追上公子。
這大冷的天,公子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別人都因為去皇宮所以是提前梳妝一番,可是公子就穿著一身常服就去了。
這件事肯定會被那些言官議論,不過他們雖然不敢再表面議論,但是就不知道他們在私下會如何說公子了。
忠盛一邊想著,一邊追上謝傅遠。
謝慧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她們兩個乘兩輛馬車。謝傅遠出門後,馬車就向皇宮而去,他閉起眼睛沉思。
謝慧坐在馬車裡,旁邊則是丫鬟一直在按捺著激動的心情。
”姑娘,您說陛下是什麼樣的?“丫鬟小聲問道。
”沒見過。“
她對此沒有一點興趣,也知道自己就算進了皇宮也只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
這件事就算是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都能想的明白,謝傅遠奪了皇帝的權利,又是脅迫著皇帝娶她,皇帝要是對她有好印象就怪了。
她現在已經做好被皇帝厭惡的準備了。
馬車走過幾條巷子,經過朱雀街來到宮門口。
此時的宮門口熙熙攘攘,和集市差不多。不過所有人在宮門口都是下了馬車,走進皇宮。
謝慧掀起馬車簾子,見自己的馬車暢通無阻的從宮門而入,其他人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
能坐著馬車進宮門的,除了宮裡的皇帝和太后再沒有別人了,除非是皇帝特許。
看到這一幕,謝慧就知道謝傅遠現在已經囂張到何種地步了,看來皇帝必將恨透了謝家。
長嘆一口氣,謝慧放下簾子。
她原本只是以為自己進宮的日子將不好過,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會不好過成這個樣子。
馬車一路在太極殿門口停下,這個馬車在太極殿門口是獨樹一幟的。
她下了馬車,經過的人都看了過來。有官員,也有官員家卷探究的眼神。
眾人都聽說過謝傅遠有個妹妹,但是都沒有見過,這下可算是見到了。
雖然沒有見過,也沒有人介紹,但是謝慧乘坐的謝府的馬車就已經說明了她的身份。
她不顧眾人異樣的眼神,隨著謝傅遠向宮殿內走去。
謝慧遠遠的跟在謝傅遠後面。謝傅遠已經上了太極殿的臺階了,她還是剛剛踏上臺階。
要不是謝慧從那輛標註著謝府的馬車上走下來,眾人還會以為他們兩個沒有任何關係呢。
走進太極殿。裡面衣袖飄蕩,鐘聲涔涔。
已經有官員在開始推杯換盞,謝慧坐在謝傅遠身後的位置上,主坐的皇帝還沒有來。
相比其它地方的推杯換盞,謝傅遠這邊明顯更加的熱鬧。
各路官員,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都過來敬酒,或是向謝傅遠問起他身後的謝慧,恭喜一番。
謝慧只是點頭微笑,過來的官員儼然已經把她當成皇后了,說話之間頗為尊敬。
不過是因為皇后這個身份尊敬她,還是因為謝傅遠的關係就不得而知了。
謝慧只是坐在原位,也有很多官員的家卷和她打招呼,都被她她點頭致意,並沒有和這些人過多親近。
這些人雖然看起來是在和他打招呼,但眼中卻露出各種情緒。有不屑的,有羨慕的又嫉妒的。
對於這些她統統都沒有理會。
方知圓同樣領著許樂然坐在席中,這邊不引人矚目,只是偶爾有幾個和他相熟的同僚和他打招呼,說一番話就離去。
全場也就是謝傅遠那邊最為引人注目,謝傅遠走到哪裡,其他官員的目光就追隨到哪裡。
這其中並不包括方知圓,他一直都把目光放在許樂然的身上。
”這個酒水涼,你少喝一點。“方知圓道。
許樂然應下,在這裡她沒有相熟的人,也沒有興趣,所以一直低頭吃菜喝酒。方知圓才會這樣囑咐。
謝傅遠看似都要被那些官員包圍了,實則目光一直在似有似無的往這邊看。
他遠遠見兩人在一起說話,更讓他嫉妒的是方知圓說完話後,許樂然竟然在微笑的點頭。
許樂然從來都沒有在他面前笑過,他嫉妒之餘有些好奇他們在說什麼。
皇帝終於姍姍來遲,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除了跟著他的太監以外,還有坐擁右抱的美人。
眾臣都是離席行禮,皇帝抬了抬手,示意眾人起身,眼神有意無意的掃過謝傅遠的方向,然後再向謝傅遠的身後看看。
謝慧看到這個場景並不奇怪,看來皇帝已經在明目張膽的羞辱她了。這還只是剛剛開始。
不過她這個人一向不注意外界的目光,對於皇帝也是第一次見,心裡沒有起絲毫的波瀾。
眾人起身後,謝慧也跟著一起起身了。
皇帝左擁右抱,太后也沒有過來,皇室宗親倒是過來了,只是現在皇權凋零,他們的地位也是極低的。
”今天是家宴,眾位愛卿不必像平日裡一樣,都可以放鬆一些,不必拘束。“
皇帝進殿後,太極殿就安靜了下來,他向眾人說了一個開場白,就坐到了主位的龍座上。
他坐擁右抱的女子也是隨著皇帝坐到他的左右。
殿中官員見此,目光複雜,但是也沒有說什麼。
因為只有皇后才有資格和皇帝坐在主位上,就連嬪妃都沒有資格。可是眼前這幾個沒名沒份的女子卻是坐到那裡。
皇帝對她們表現出極致寵愛,對未來的皇后不聞不問。
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要是平常的話,其他官員還會說一番。可是今天是萬壽節,是皇帝的壽辰,沒有官員敢在這個時候糾正皇帝的錯誤。
謝傅遠卻是不管這麼多,他上前一步道:”陛下,您這麼做實在是不和規矩“。
皇帝的臉色一怔,隨後有些勃然大怒的前奏:”這是朕的生辰宴,不是朝堂。朕剛剛說過了,這是家宴,今天都隨意“。
”首輔還是好好喝酒就好,朕做事還不需要你來置喙。“
說罷,皇帝似是還沒有消氣,他身邊的美人見此,在一旁討好的道:”陛下,您就不要為了這一點點事情生氣了,今天可是您的誕辰呢!“
女子給皇帝剝了一顆葡萄送進嘴裡,聲音嬌媚如吐絲。
殿中的眾人一時間都靜了下來,他們不知道這個時候是該跟著首輔大人糾正皇帝的錯誤,還是不理會。
要是不理會,那就是支援皇帝了,眾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謝傅遠接著道:”既然陛下說這是家宴,那臣身為未來皇后的哥哥也不允許您如此放肆的不把家妹當回事“。
”來人!“謝傅遠喊道。
他進殿的時候帶了侍衛,此時侍衛都站了起來。
”把那幾個不守規矩的女子都拖下去杖斃。“謝傅遠吩咐道。
那幾個侍衛毫不猶豫的上前,從皇帝手裡把幾個女子從皇帝手裡拖出來。
女子口中呼喊著救命,只有皇帝在殿中讓幾人把女子放開,其他人則是像沒有看見一般。
殿中站的金甲武士一個個都是不動如鍾,就好似都聾了瞎了,沒有看見這一幕一般。
官員見到這一幕是噤若寒蟬,一個個安靜如雞。
“謝傅遠,你放肆!”皇帝從龍椅上衝了下來。
他一把揪住謝傅遠的領子,眼中都要充血了。歷史上有那個皇帝像他這個皇帝這樣窩囊過。
謝傅遠澹澹的把皇帝從身上推開,他嫌棄一般的拍了拍自己的的衣服,好似被皇帝碰過衣服就會髒了一樣。
“陛下還請自重。”謝傅遠一字一句的說道。
他看皇帝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廢物,這個眼神深深的刺穿了皇帝的心。
說罷,不理皇帝是個什麼表情,走到席間坐下。
經過這個插曲,殿中服侍的宮女太監都是匍匐在地,可以想見現在的皇帝是多麼氣憤了。
眾人以為的盛怒沒有迎來,皇帝竟是大聲的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