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全是紅。
有著火焰的紅，也有著血液紅。
莊向明呼吸聲如同風箱一般，源源不斷的汗水自額頭上滑落。
他睜著佈滿血絲的雙眼，滿腔的憤怒無處發洩。
前方之處，火羽人在大肆殺戮。
踹門聲、爆破聲、慘叫聲、刀柄斬落聲，不斷響起。
血液自門扉處流出，殘肢從門裡面扔出，甚至還傳出火羽人猖狂的大笑聲。
這讓莊向明更加的憤怒。
“連長！我們上吧，我實在忍不了！”
一個年青的小夥道，他的表情猙獰而恐怖。
醜陋斑駁的傷疤佔據了大半的臉龐，眼睛半瞎，頭髮無毛。
這是燒傷的痕跡，來自於與火羽人間的戰鬥。
這種慘烈的傷勢在末世前都需要動手術。
更不用說是末世之後了。
要不是牧師及早治療，年青小夥早就魂歸西去。
可即便如此，也留下了嚴重的傷痕。
“不！”莊向明斬釘截鐵地道，“我們必須要忍住，等待支援。”
“可是……”
“沒有可是，郝偉你看看你的身後。”
郝偉無言，他實在沒有勇氣向後看。
在身後的房間內，有著大量的居民和傷員。
他們的臉上佈滿了麻木和恐懼。
從最初的救援，再到之後的逃亡，被追殺。
目睹了大量人類的死亡，其中還包括來救援的士兵。
自地獄到天堂，又從天堂到地獄。
到了現在則被困在屋內不得離開。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明白，獲救希望何其渺茫。
這棟大樓就宛如地獄，任何人都在等待著審判的降臨。
沒有人哭喊，也沒有人掙扎。
有這些力氣的人大多已經死在了半途。
留下的人全都身心疲憊，喪失心智。
之所以還沒有解脫，大多在希翼於莊向明口中的支援。
那是他們唯一的光。
可真的有支援嗎？
真的有的話，為什麼耳邊的慘叫和大笑從未停止。
不過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隊長，真的有支援嗎？”一旁一個士兵忍不住問道。
聲音雖然小，卻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有的，有的，一定有的！”莊向明聲音越來越大，彷佛是在堅定自己的內心。
“只要我們守住，等到下面清剿完畢，團長一定會來支援的。”
“你們想想，這些怪物為什麼不馬上進攻過來。”
“不就是因為害怕嗎？他們的大部隊被阻擊在下面，因此正在謀劃著逃跑。”
“不然等我們的支援上來，他們就插翅難飛。”
“我們只要繼續堅持，就一定能夠勝利。”
莊向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扯出一通胡言亂用。
大家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會明白。
怪物們不進攻，哪裡是害怕啊？
明明就是在解決軟柿子。
莊向明他們人多，還有一戰之力。
怪物們穩操勝券，也怕自己會賠命。
先是殺光躲起來的人類，在集中力量，一舉攻破他們。
可偏偏大家都不反駁，好似都是信了。
因為這是大家唯一的慰籍。
但好巧不巧的是，莊向明這話說完才沒過一分鐘。
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響起。
莊向明眼睛一凝，這是？這麼密集的腳步聲？
不知何時，一隊火羽人從走廊前方的拐角處出現，正朝著莊向明他們走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表情猙獰，手裡的彎刃大刀還在滴血。
中途還有火羽人從房間裡出現，加入其中。
這瞬間就擊碎了眾人的美夢。
“法師，抵抗能量傷害，快施法！”
“法術位沒了，全沒了！”
“你TM的不會擠一擠！”
“老子擠一擠有的話，早就殺出去了！”
接著就是一陣吵吵嚷嚷聲，但無論如何大多數人都不敢在主動出擊。
絕望情緒已經傳遞了開來，屋內的居民有的乾脆閉上了眼睛。
管他那麼多，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末世末世，親朋好友都已經去世。
自己掙扎了一個月已經血賺。
何必繼續苟活。
敵還為至，陣腳自亂。
說是還有一戰之力，實則這一戰卻是一邊倒。
自己該怪他們嗎？莊向明自嘲一笑。
末世之前大家都不過是老實本分的平民。
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算了，算了，早知道不如聽那小子的。
早點殺出去，還能換幾個火羽人的性命。
不對，那小子怎麼上了！
“怪物來啊！毀你爺爺的容，你爺爺今天就要你們的命！”
郝偉如同飛蛾撲火一般衝向前去。
莊向明心中一狠，也跟隨上前。
反正都是死，不如死得轟轟烈烈。
轟！
一聲爆炸聲從火羽人的後方傳來，火光衝天而起。
似乎發生了什麼樣的劇變。
“怎麼回事？”莊向明心中疑惑。
轟！轟！轟！
走在前方的火羽人也調轉了身形，朝著後方而去。
叮鈴噹啷！
伴隨著一陣刀劍交擊聲，前方的火羽人如同割麥子般倒下。
一道人影在火羽人中穿梭，三米寬的走廊也絲毫不影響他的行動。
一招一式，宛若天成，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如同通關了百次的遊戲，一點失誤也沒有。
偶爾有火羽人想要施展自爆，都會被人影提前殺死。
或者轉身後退，讓火羽人的自爆只能炸到自己人。
“這……就……是……支……援……”
郝偉咽了咽口水，語調有點顫抖。
他早就停下了腳步，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是吧。”莊向明也有些驚疑不定。
安城之內有這樣的人物？
雖說一些大老，像他們團長在BUFF的加持下，也能單殺怪物。
但也要過個幾招，而且怪物還不能太多。
哪像前方的人影，簡直一劍一個，輕鬆寫意。
十來個火羽人瞬間斃命。
這哪裡是支援，這簡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殺!
後方的人也震驚了，他們聽到了爆炸聲。
本能的鎖緊身子，想要不那麼痛苦地死去。
哪知左等右等，也沒感覺到痛苦，更看不見火光。
反而聽到了火羽人的慘叫聲。
這些怪物的聲音宛若鳥鳴，想要區分一點不難。
一絲久違的激動開始萌發。
“你是這裡的長官？”
莊向明回過神來，看到一個手握長劍的青年已經站在郝偉面前。
“不是……”不知怎麼的，郝偉心中有些緊張。
明明眼前的青年是救了他們的恩人。
他卻有點懼怕，一種對超越凡人生命的敬畏。
“我是，我是這裡的連長，奉羅團長的命令來這裡支援。”
莊向明介面道，緩解了郝偉的尷尬。
“哦。”方誓澹澹道，“還有活人嗎？有活人的話，就向下走吧，下面已經安全了。”
“真的？”莊向明一驚，無窮的喜悅湧上心頭。
“真的已經安全了嗎！”
方誓道：“真的，已經安全了。”
“你們自便吧，我先走了，其他地方還等著我呢。”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莊向明連忙感謝道。
他不知該怎麼稱呼面前的青年，不由自主地學習古裝劇脫口而出一個大人。
方誓也不回話，轉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處。
“我們安全了？”郝偉喃喃道。
“是的，我們安全了，在那位大人的幫助下。”
莊向明起初不適應，越叫越順口。
現在想想，青年那強大的實力，確實當得上一個大人的稱呼。
“我們安全了！”郝偉大喊一聲，緊接著就是嗚嗚的哭泣聲。
這一哭泣，傷心的情緒瞬間傳染。
劫後餘生的眾人，心裡開始流露出悲傷。
他們本以為自己不會再哭泣。
末世發生後，90%的人類就已經死亡。
緊接著又有許多人死於行屍和異世界生物。
活下來的人，所以人際關係幾乎全斷，該哭的早就哭過。
但這次他們還是想哭，為自己而哭，為生命而哭。
這一夜，遠比末世第一天還要血腥和恐怖。
……
方誓快步在樓梯中行走，趕往下一個樓層。
他的基礎屬性點如今隨意碾壓火羽人。
火羽人的基礎力量是15點，算上位階加成是19點。
方誓的基礎力量是19點，算上位階加成是23點。
超出八成的力量，單單是普通攻擊就能碾壓。
更何況方誓還有一大堆強大的專長。
莊向明眼中那非凡的劍術，就是專長疊加的結果。
在方誓眼中，一切物體運動速度都是如此的慢。
他有充足的時間思考如何去運用劍術造成最有效的傷害。
進而展現出他那神乎其神的技巧。
這就是方誓如今的實力，一個足以碾壓第二次衝擊的實力。
可是今晚的狀況卻比前世第三次衝擊時還要血腥。
一是火羽人實力有限，和二階生物完全不能比。
很多時候二階生物殺人可是不見血，連屍體都不給你剩下。
二是人類的實力太差，各種神奇的法術沒有學會。
比如高機動性的傳送術、飛行術、穿牆術。
或者群體防護的石牆術、化石為泥。
又或者二階物理職業乾脆直接走外牆爬上去。
種種手段使得人類不會被輕易的分割戰場。
甚至能第一時間阻撓異界生物，將它們拒之樓房之外。
可不會造成如今的情況，十層樓以上基本到處都是屠殺。
奉羅松命令來支援的各個隊伍，只取得了部分成果。
基本上被火羽人擊潰，並且困守在一處地方。
連主動出擊的能力都沒有，前後更是退路被堵住。
甚至無法派人前去請求支援。
可即便有人請求支援，羅松也無法派人。
再派人連下層樓都守不住。
原因很簡單，人類之中的戰鬥職業者實在太少了。
雖然理論上每個人類都有屬性面板，擁有著巨大的潛力。
但實際上只有少數人能夠脫穎而出。
第一點就是性格，不是每個人都不懼生死，悍勇無畏。
對於強大的事物，人類都會心生恐懼，從而進行相應的規避。
簡單的說就是沒有向強者揮刀的勇氣。
面對行屍這種屬性較低的怪物。
當人多勢眾時，自然膽氣心生，甚至成為每個人追逐的香饃饃。
可對於火翼鳥這種高移動速度的怪物。
即便有著相應圍獵的方法。
新人想要不付出傷亡是不現實的。
即便老手也會發生各種意外。
因此就有人會怯戰，寧願去幹其他活也不願意前去戰鬥。
甚至有人特別膽小，連殺行屍的險都不敢冒。
要不是後來官方為了提高生產效率。
提供強制開啟屬性面板的福利。
也許現在還有一小部分人沒有開啟屬性面板。
其中也有小孩子和老人搶不到怪的因素。
但之後全民開啟戰鬥職業，就不是官方現階段能夠辦得到的事情。
原因太簡單了，行屍太少壓根不夠分。
開啟戰鬥職業需要100點經驗，就是每人十頭行屍。
可藍星上的行屍轉化率只有90%，人均九頭。
這樣一來把安城所有行屍平均分配都不夠。
何況還有很多人是屬於多殺的。
單單方誓自己就幹掉了快1000頭。
因此落後之人，想要開啟戰鬥職業只能去獵殺火翼鳥。
但又有多少人有這樣的勇氣。
方誓前世後悔就後悔在這一點。
他重生前雖然有著相當於二級運動員的身體素質。
但懼怕行屍會感染，遲遲不敢動手。
這一耽擱，就沒怪殺了，等級自然落後。
落後的後果自然是搶不到怪，惡性循環之下就很難出頭。
而且越到後面這種現象越嚴重。
末世可沒組隊之說，誰拿到人頭就是誰的。
哪怕你打輔助，人頭是近戰拿的，你也沒有經驗值。
故而趙文軍和羅松等人，在這次衝擊中可謂得了大機緣，只要活下來等級突飛勐進。
當然法系職業也是有別的升級渠道，以後也有辦法提升。
但非戰鬥人員可就慘了，只能指望以後華國官方的定期福利。
不過，這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實際上還有一種極端的做法，若如採用養蠱策略，付出重大的傷亡。
有著屬性面板的存在，必然會製造出全民皆兵的狀況。
這種情況在阿費洲最明顯。
無論男女老少，所有人都得去參加戰鬥。
怯懦之人在血戰之下也會變得勇勐無比。
蛻變成合格的戰士。
但這在華國是決不允許的。
至少華國的政府沒有徹底垮掉，就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今晚註定是一個殘酷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