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顛,人顛得昏昏欲睡。靠在椅上睡著累,遠不及躺毯上睡得舒服。
白墨非坐了一陣,出熘到地上,尋個軟墊枕上,躺下睡著了。銀鎖叫蕭青又遞進兩條薄毯,給公子蓋上薄毯,自己搭了一條,也睡著了。
柳瀟瀟睡著睡著,便被一陣鼾聲驚醒,醒來後,她發現自己的腳前,躺了兩個人。仔細一看,原來是白墨非和銀鎖,躺地上睡著了。
那鼾聲,應該是靠裡面的白墨非發出來的。柳瀟瀟伸了腿,輕輕踢了白墨非一下。
白墨非腿動了一下,鼾聲停了。他翻了下身子,又睡著了。
柳瀟瀟又閉了眼睡覺,只不過,她半醒半睡中,又聽見那串鼾聲在這馬車裡立體環繞,起伏不止。她睜了眼:這白公子這鼾聲也太大了點,吵得人睡不著。
她又伸腳踢了白墨非一下。想把白墨非踢醒,不過這次,儘管柳瀟瀟收著力度,但力道沒控制好,還是大了點。
她這一腳下去,顯然是把白墨非踢醒了。白墨非一下坐了起來,捂了腿:“你幹什麼?”
柳瀟瀟:“你打鼾,吵得人睡不著!”
白墨非瞪她:“你還磨牙!你磨牙我也沒說什麼。你憑啥打我?”
銀鎖和秀秀也醒了,兩人都坐了起來。
柳瀟瀟:“我沒打你!我只用腳輕輕踢了你一下。”
銀鎖幫白墨非卷褲邊,卷起來一看,白墨非的腿上有一小片紅印。
銀鎖有點心疼自家公子。銀鎖說:“公子,腿都踢紅了!痛嗎?”
白墨非說:“痛!”
白墨非又說:“說好的,你不能打我!你怎麼出爾反爾,不講信用!”
柳瀟瀟:“我是沒打你啊!打人要用手,我是用腳輕輕踢了一下,又不算打。”
秀秀在一旁點頭:“是,我們姑娘就是輕輕踢,沒使力氣。我們姑娘要真踢,那大胖子都能踢飛三米遠!”
白墨非倒吸一口氣。這柳姑娘這武功真沒練。這腳力度也太大了。一腳能踢飛個大胖子!
不行,這合約上光寫了不準用飛刀扎不準打,沒寫不準用腳踢。柳姑娘狡辯說用腳踢不算踢。那下一次她生氣了再踢他一腳怎麼辦?
白墨非說:“不行。你這腳太厲害了,你輕輕一踢,我這腿就又紅又腫。你要使勁踢,我非骨折不可。我得把這一條加上,不許你踢!”
柳瀟瀟:“定好了還能加?”
“怎麼不能?當然能加!咱們沒寫周祥,該加就得加上。”
柳瀟瀟看他那腿,是有點紅。這人,怎麼這麼嬌氣?自個就輕輕踢了一腳,便紅了一小片。
她心裡還是有一分歉疚:“那就加。等晚上住客棧里加!”
門沒鎖,只有個薄簾拉著,蕭青早就在車頭聽見兩人吵吵的聲音了。他心裡想笑:一個打鼾,一個磨牙,這不挺配的嗎?還值得吵吵?
公子和柳姑娘居然還弄了個什麼協議。友好協議?難怪兩人能快速同意回福州。
蕭青在車頭行李裡翻出瓶治跌打的藥瓶來,遞進車裡。
公子一慣養尊處優,踢紅了一小片得敷藥揉揉。若是旁人,踢紅一小片,養幾日就好了。
銀鎖接過藥瓶,用手倒了藥酒,在那紅印上揉。
“銀鎖,你輕點,疼!”白墨非叫
“公子,我己經很輕很輕了。你忍著點。用藥酒揉揉,好得快,免得回去不小心被老夫人發現了,老夫人心疼半天,我就得捱罵挨罰!”
白墨非便在那呲牙裂嘴忍著。
柳瀟瀟暗想:真是被慣壞了。這麼大的人,紅這麼一小塊,這老夫人都能心疼半天,還要責罰跟班兒?!難怪白公子會這麼嬌氣。
到天黑找到客棧,銀鎖將白墨非扶下車,白墨非走路,一瘸一瘸的。一直到吃完飯進客房,那腿還一瘸一瘸的。
柳瀟瀟都不禁問秀秀:“我那輕輕一腳,有那麼嚴重嗎?”
秀秀說:“姑娘,你是練武之人,腿腳本來就有力氣。白公子自幼嬌養,那身子嬌貴,肯定吃不住你踢。”
她勸柳瀟瀟:“白公子,現在是合作伙伴,姑娘還是對他友好些,以後別再踢他了,萬一把他賜出個好歹來怎麼辦?再說,白公子家,那麼寵愛他,要看見姑娘把他踢傷了,指不定心裡得多厭惡姑娘。”
柳瀟瀟點點頭。“我以後不踢他了!”
說起白公子家,柳瀟瀟和秀秀也只聽蕭青說過幾句,只聽說有好幾位夫人,現在二夫人掌家。
柳瀟瀟覺得既然要去,還是得多瞭解一些好。
柳瀟瀟說:“秀秀,明天上了車,別睡覺了。咱先問問白公子家有些什麼人,都是些什麼脾氣稟性。”
秀秀說:“有什麼人去了不就知道了?咱再過兩日就到了。”
柳瀟瀟說:“你懂什麼?瞭解清楚,咱才好心裡有數。瞭解得越清楚越詳細,咱越不容易穿幫。”
秀秀笑:“姑娘,你又不是假的,怎麼會穿幫呢?”
柳瀟瀟說:“我不是假的,可成親是假的。”
身份是真的。可去福州白宅的目的不純。她只是想去假成親,拿到十萬兩銀。
白墨非和銀鎖也進了客房裡,白墨非叫銀鎖:“銀鎖,你去跟蕭青要筆墨來。”
銀鎖問白墨非:“公子,你腿真的還疼得厲害嗎?要不要叫蕭青叫個郎中來?”從下車到進客房,凡走路的時侯,公子半個身子偏在他身上。他害怕公子的腿越厲害了,回去交不了差。他是公子的貼身跟班,當第一個問責。
白墨非看他一眼:“又不疼,找什麼郎中!”
“那你~你走路還一瘸一瘸的!”銀鎖問。
“你傻啊!我不裝得嚴重點,那柳姑娘能心甘情願加這一條?”
銀鎖連連點頭:“我明白了,公子使得是苦肉計。”
銀鎖將筆墨找來,扶著白墨非進了柳姑娘房裡,柳瀟瀟沒說什麼,自覺自願掏出了那份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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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非在協議第三條後面又加上一句:柳瀟瀟不得踢白墨非和銀鎖。
白墨非加好這條,這才一瘸一拐扶著銀鎖回了自己的房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