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一輪紅日剛從遠處的山邊探出頭來，天氣還有些微涼。
院子裡槐樹下，柳瀟瀟身穿一套胭脂粉的短衣長褲，腰系長腰帶，正在院中打她的祖傳柳家拳。
她長得明眸秀眉，鼻樑挺拔。不施脂粉。眉眼間自帶幾分英氣。
天剛亮便起來練拳，這是她每日雷打不動的習慣，己堅持十年有餘。
只見她手腳翻飛，如行雲流水一般，左勾拳，右勾拳，連環踢，再加上一個回身海底撈月，最後再來一個三百六十度空翻加一個立定回身亮相。
這一套柳家拳練下來，也只見她也臉色微紅了些，連呼吸都和平常無異。
屋子裡出來個更小些的姑娘，圓圓的臉圓圓的杏仁眼，也穿著一身胭脂粉練功服，腰上也扎著腰帶。
她出得門來，忍不住拍了幾下手:“姑娘，你的拳打得越來越好了，武功越發精進了！”
這是她的小丫環秀秀。
柳瀟瀟見秀秀出來，秀眉立了起來，柳瀟瀟說:“秀秀，你又來晚了！我這柳家拳都打完了，你才出來？！”
秀秀說:“姑娘，別生氣。你前腳出來，我後腳就起來了，我往灶裡填了把柴，往鍋裡扔了把米，等咱練完拳，正好喝粥。”
秀秀也跑到小院當中，擺開了架式:“我這就練。”
她也一板一眼練起來。
柳瀟瀟看她認真練拳，臉上表情柔和了些。她從牆邊取出飛刀，又專心練起飛刀來。
這飛刀不是爺爺教她的，是她自學的。
初時是嫌院裡那顆槐樹上的麻雀老來吵擾，她撿了石子扔它們，扔得多了，發現這扔石子扔出水平了。想打哪個麻雀就能打哪個麻雀。
麻雀被她打得最後將老巢都搬走了，再也不來，可她扔石子扔上了癮。
再後來，她便請人做了這飛刀來。
飛刀一共十二把，還做了個飛刀皮匣挎在腰間。每天練著扔飛刀。
她在院牆那做了個稻草人，現在，她站在屋簷下兩手輪換扔著飛刀，將那飛刀插入稻草人中。
初時，只扎身子。到後來，扎稻草人的頭和胳膊，到現在，她自己能將十二把飛刀準確無誤扎進稻草人的手中，頸中。
秀秀練完柳家拳了，她幫著柳瀟瀟將稻草人身上的十二把小飛刀取了出來，遞到柳瀟瀟手中，“給，姑娘，扎眼睛！”
柳瀟瀟笑:“那眼睛那麼小，能扎上嗎？”
稻草人的頭部，被秀秀用炭頭點了兩個黑點，權作眼睛。
秀秀說:“姑娘你試一試，你肯定能扎中。”
柳瀟瀟運了下氣，沉穩了下，揚起了手中飛刀，只聽“嗖”的一聲，一道小銀光飛過，稻草人的一隻眼不見了，一把小刀柄正好嵌在那眼部位置。
秀秀歡喜地跳了起來:“扎中了扎中了！姑娘，還有一隻，再扎！”
柳瀟瀟又揚起另一只手來。這個小刀飛出去，也扎中了另一只眼。
秀秀歡喜地手舞足蹈。“姑娘就是厲害！名符其實的柳家傳人！”
柳瀟瀟糾正她:“不是柳家傳人，是柳家拳第十八代掌門人。”
她是柳家拳第十八代傳人，掌門人是她是自封的。
爺爺是柳家拳第十六代掌門人。據他說，當年他有一家武館，門下徒弟若干，門庭若市。
只是後來沒落了，風光不再。
爺爺是柳家拳第十六代掌門人，她爹早不在人世了。那算下來，她應該便是第十八代掌門人。
爺爺走時並沒有說將掌門人之位傳於她。但她以光復門庭為己任。她最大的夢想，便是有天也像爺爺一樣，開一家像模像樣的武館，收許多徒弟。
柳瀟瀟將剩下十枚飛刀也扔了出去，這才去取飛刀準備回屋吃早飯。
取飛刀時，她才發現，扎中稻草人的兩隻飛刀深淺不一。
為什麼會深淺不一呢？因為一隻是左手扔的，一隻是右手扔的。兩手力度不一樣。
柳瀟瀟搖頭:“果然這左手，得重新好好練一練。”
秀秀回屋，己換了身舊碎花衣褲出來，她手裡提著個雙耳鍋，右手，拿著兩隻碗，兩雙快子。
“姑娘，吃早飯了！”
柳瀟瀟進屋換了身布衣裙出來，看見秀秀己將粥盛了出來，米粥裡放了點菜蔬末，碧綠碧綠地冒著熱氣。除此外，小桌上，也沒別的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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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兩人開始喝粥。
這樣的日子，她們己經過了兩年了，自從爺爺去世後，她們倆的日子就是這樣。
喝粥！練功！再喝粥！再練功！
偶爾出去，去集上買點米，再買點粥裡放的菜蔬。
這樣的日子也不是沒有盼頭的。
因為柳瀟瀟說過，等她滿十五歲了，等她武功練好了，她將來，是要開個武館的。而她十五歲生日，就快到了。
粥喝得快完了。秀秀抬起了頭，她跟柳瀟瀟說:“姑娘，咱們家上次買的米快沒有了。”
柳瀟瀟喝下最後一口菜粥:“沒有了，咱們再去買點。”
秀秀看看她，又說:“咱們錢罐子裡只剩最後五個銅板了！”
爺爺走了，留下兩罐子錢，裡面一些碎銀子，加些銅板。這兩年來，柳瀟瀟和秀秀就靠著這兩罐子錢過活。
“只有五個銅板了？”柳瀟瀟抬起臉，有些詫異。
五個銅板，能買小半袋米再加一小把蔬菜加一小包鹽，這點東西，支撐不了幾天。
秀秀說:“真沒有了，我數三遍了！”
兩罐子銅板不少，可也吃不住兩人花啊！柴米油鹽得買，逢年過節再扯點布做件新衣服，割塊兒肉改善下伙食。這銅板，不知不覺就見底了。
上半年，柳瀟瀟又做了十二把小飛刀。這十二把小飛刀，都是用最好的鐵打成的。十二把小刀加刀鞘，能抵兩人一人一身新衣服了。
柳瀟瀟放了碗，想了想，她揮了下手:“沒事！我現在武功練得差不多了。這兩日，我出去找個事做。”
武功在身，還愁沒活路？柳瀟瀟聽爺爺講過:有武功的人在江湖上，有的是人請。保家護院，保鏢走貨。
她現在大了，功夫也有一些。出去找個事做，兩人吃喝用度應該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