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再一次如同鏡子一般碎裂開來。
子墨依舊還在幻境之中！
睜開了雙眼，子墨看到了自己身邊的左翎鬼姬，他苦澀道：“多重幻境！”
因為身邊的左翎鬼姬再一次說出了那句熟悉的話，“師弟，你醒了！”
多重幻境在陣法裡面屬於極其難佈置的一種，它不但需要陣法師修為高絕，更需要陣法師擁有強大無比的神識。
陣法師以強大的神識搭配一些陣法材料佈置出來一個幻境，之後在這個幻境之中再佈置一個幻境，並且自己不能迷失其中，一旦迷失那麼他很可能永遠也走不出來。
而破解多重幻境的方法只有兩種，第一種，是使用最笨的方法，依靠一層層找到破解的方法來走出幻境。
第二種，就是意識到自己在幻境之中，並且十分確定自己在幻境之中。
這個時候就可以將幻境中的自己斬殺，從而走出幻境，不過這些都需要一個人擁有強大的自信和狠辣才能做到，因為一旦判斷失誤，代價就是隕落。
對於陣法師來說，佈置多重幻境也是一種心神和意志的磨鍊，所以他們對此樂此不疲，以佈置多重幻境為榮。
一般來說，一個陣法師佈置出來雙重幻境已經殊為難得，三重幻境更是難上加難。
如果想要佈置四重乃至更多重的幻境，這已經不是陣法問題了，而是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境界，陣法師稱之為陣道。
修真界歷史上佈置出來五重以上幻境的陣法師有，但是極少，再往上更是鳳毛麟角了。
而現在的子墨已經是第五次醒來！
“不知道該說自己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居然遇見了五重幻境。”
第五次醒來之後，子墨滿臉苦澀，然而他依舊沒有看到自己腰間的乾坤化炁葫，這說明他依舊還在幻境之中。
“看來，不止是五重幻境那麼簡單！”
再一次，殺生劍斬在了自己的身上。
六次...
七次...
八次...
……
二十二次...
二十三次...
二十四次...
……
八十次...
八十一次...
直到子墨在這個幻境之中已經醒來了九十九次，他依舊沒有看到自己腰間的乾坤化炁葫。
他早已麻木，他也有些無法理解，為什麼世上會有如此多重的幻境。
沒有絲毫猶豫，子墨的殺生劍再一次斬出向著他的脖頸處落下。
子墨閉上眼等待著第一百次的空間碎裂。
正在此刻，忽然有一道聲音傳入子墨的心神，急切道：“小子，快停下來！”
殺生劍的劍刃已經觸碰到了子墨的皮膚，一縷鮮血流出，他猛然間睜開雙眼。
這一次他並沒有看到盤膝打坐的左翎鬼姬，也沒有看到揹著雙手的月無涯，而是看到一張陌生的人臉，一張無比詭異的人臉。
由於這張臉已經枯萎，看不出到底是男是女，人臉正在睜著空洞的雙眼看著子墨。
子墨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眼前再次出現了幻覺。
“不要看他的眼睛。”
之前的那一道聲音再度傳來，正是界靈的聲音。
子墨強行別過頭，緩緩
向後退去，一直向後退了十餘丈，他才停了下來，沉聲道：“前輩，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話的時候，子墨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腰間，發現乾坤化炁葫正掛在那裡，紅彤彤的顯得如此好看。
子墨這才放下心來，看來他確實已經脫離了幻境。
在子墨脫離了幻境之後，那張人臉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然後快速向著山洞深處飛去。
界靈似乎也長舒了一口氣，他心有餘悸道：“在你昏迷之後，小姐準備帶著你找尋一個地方休息下，結果他們三個帶著你才走出去幾十丈，就像是中了邪一樣一動不動，然後就有三張人臉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略作停頓，界靈接著道：“隨後又有一張人臉出現，它停在你的前方，似乎一直在等著你的醒來，我本來想要提醒你，可是你剛一睜開眼，就再次陷入了沉睡，後來我才發現一切都是因為它們的眼睛。”
“這期間無論我怎麼呼喚你，你都好像是丟了魂一樣，沒有絲毫反應。我本來想利用乾坤化炁葫將這些鬼東西毀去，不料你竟然自行醒來，而且居然要揮劍殺了自己！”
界靈說到這裡，忍不住一陣後怕，如果自己的小主人把自己殺了，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子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苦笑道：“我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我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之中，但是無法破解幻境，最後只有使用了斬殺環境中自己走出幻境的這個方法。”
“你也真是夠大膽的，一旦你判斷出了差錯，那可能真的會死。”
界靈聲音裡滿是無奈，這小子和修羅大帝一樣，骨子裡都透著一種瘋狂。
扯了扯嘴角，子墨有些慶幸道：“雖然我猜對了，可如果不是你及時提醒，我一樣差點著了道。”
沉吟片刻，子墨回頭看向那些詭異的人臉，開口道：“前輩可知道這是什麼鬼東西，他們三個都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他們三個就在前方不遠處，你去將他們喚醒吧，我怕時間久了他們也跟你一樣，想出斬殺幻境中自己走出幻境的方法，不過，他們可沒有人提醒。”
界靈這句話讓子墨面色一變，如果左翎鬼姬和月無涯出了事，他怕是腸子都悔青了。
不久之後，子墨找到了他們三個，果然和界靈說的一樣，三個人臉上呈現一種或恐懼或開心或難過的表情，在他們面前有三張醜陋無比的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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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墨冷哼一聲，殺生劍瞬間飛出，向著那三張人臉斬去。
當子墨的殺生劍斬向那三張人臉的時候，它們似乎意識到了危險，紛紛發出一聲尖嘯，有些怨毒地看了子墨一眼，向著山洞深處飛去。
最先醒來的是左翎鬼姬，她好像是被救上岸的溺水之人一般，深深吸了幾口氣才睜開了眼睛。
當左翎鬼姬看到子墨之後，她二話不說，手中出現了幾縷灰色氣息，檮杌弓也被她握在手中，向著子墨就要出手。
“師姐，住手，我是真的子墨，不是假的。”
子墨嚇得趕緊解釋，同時八柄飛劍出現在了身前，免得左翎鬼姬還以為處在幻境中拿他開刀。
左翎鬼姬聽到子墨的話之後，整個人明顯放鬆了下來，劫後餘生道：“真是你小子，我總算出來了，那千幻面呢？”
“千幻面？”
子墨挑了挑眉毛，有些不解道。
“就是那噁心的人臉，那鬼東西害得我差點死在幻境中，本姑娘何時吃過這麼大的虧，我要宰了它們。”
左翎鬼姬神色憤憤，咬牙切齒道。
“它們都逃走了，師姐認識那些鬼東西？”
子墨一聽左翎鬼姬居然知道那些人臉的名字，好奇道。
這個時候月無涯和暝迦羅走了過來，他們也是明顯長舒了一口氣，看起來他們兩個醒來的速度比想象的要快，子墨本來還以為要解釋一番，這下倒是省了不少的口水。
看到月無涯，子墨奇道：“老魚爺明明看不見，為什麼也會著了那鬼東西的道？”
月無涯扯了扯嘴角，“我又不是真瞎。”
子墨神色一窒，乾笑了兩聲，月無涯雖然看起來是個瞎子，但是他擁有重瞳，只是沒有使用罷了，嚴格來說並不算瞎子。
左翎鬼姬揉了揉腦袋，追憶道：“那應該是我沒死之前的記憶，父親有一次帶回來幾個千幻面，說是要研究下這千幻面到底是如何讓人陷入幻境的，同時也給我講述了那些鬼東西的來歷。”
組織了一番語言，左翎估計徐徐道來，“你們都知道相繇九首九面，每一面均為人臉，其實相繇只有到了成年期才會是這個模樣，並非一直都是這樣，而且它一出生九首全是蛇頭，並沒有人臉。”
“相繇在成長過程中會吞噬修士，其中修為最高的九人會成為它的九面。之後的相繇，它每一次進階，都需要吞噬大量的修士，然後將九首中比較弱的人臉替換下來，成為它新的樣子。蛇成長蛻皮，而相繇成長是換面。修真界一直流傳這樣一句話，‘蛇蛻皮，繇換面。’便是源於此。”
左翎鬼姬說到這裡，月無涯輕輕哦了一聲，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我之前只是聽說過‘蛇蛻皮，繇換面。’沒想到是這樣，今天倒是長了見識了。”
左翎鬼姬點了點頭，繼續道：“那些被換下來的人臉，相繇並不管它們，任由它們自生自滅。因為那些人臉生前都是修士，被相繇吞噬的時候承受了莫大的痛苦，所以永世不入輪迴，加上被相繇拋棄，它們心中就生出了極深的怨氣。”
“不過一般來說這些人臉不能存活太久便會消失，除非是運氣極好，碰到了極陰之地，讓它們怨氣越來越重，才可能存活下來。存活下來的人臉經過了上千年的陰氣滋養，擁有了神奇無比的能力，那便是製造幻境，從此世間便有了千幻面。”
子墨也是暗自感嘆這個修真界有太多神奇的東西，只能說天地造化之力神秘莫測，讓一切都有了存在的可能，若不是左翎鬼姬告訴他，他怎麼可能想到世界上居然存在了這種詭異且神奇的東西。
“因為執念太重，千幻面始終想著進入輪迴再世為人，然而它們並沒有什麼攻擊能力，只能透過製造幻境困死敵人。於是它們開始迷惑修士進入自己的幻境之中，幻想著進入其中的修士隕落之後，它們就可以重新做人，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它們依舊還是千幻面，不可能再入輪迴。”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等價交換，尤其是命運。”
說到這裡左翎鬼姬的聲音有些低沉，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執著。
從某方面來說這千幻面和她還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