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滄海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白如龍和炎勝天一眼,然後嘿嘿一笑。
白長生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苦笑道,“不管怎麼說,他們二人都是天狐族的頂樑柱,而且平時為人也算不錯,我剛才放過他們兩個已經表明了態度。”
語氣一頓,白長生繼續道,“不過情分已盡,他們不插手一切好說,若是插手不必手下留情。”
沐滄海不置可否,打趣道,“比你來之前你的沉默寡言,現在的你倒是有了幾分白夜的樣子,脾氣至少像了許多。”
“提他做什麼,他是他,我是我,我們不一樣。”
白長生看了遠處還在六爻弒魂禁中的白夜,眼中神色複雜。
“我至少還有一絲良知,他則是完全沒有,雖說平日裡天狐界的生殺大權都在我的手中,可是下達命令的卻是他,與他比起來我可是仁慈多了。”
白長生不知道是不是平時憋得太久了,現在開啟了話匣子,比之前能言善辯了許多。
左翎鬼姬站在幾人身後,一直記著臨走之前子墨所說的話。
她覺得這些人之中肯定有一個隱藏很深的人,就連子墨也不能確定,否則他不會只是讓自己小心而不是直接告訴那人的名字。
只是左翎鬼姬目光偶爾掃過子墨那邊,看到地上白山河的屍身之時,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雖說平日裡白山河有些讓自己厭惡,可是當知道他真的死了的時候,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的異樣。
“不知道這是不是別人經常說的傷心。”
左翎鬼姬暗暗想道,沉吟片刻,換來了自嘲一笑。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動手!”
沐滄海可謂是雷厲風行,既然已經敲定了計劃,以免夜長夢多,他看起來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白長生點了點頭,看向四大長老以及剩餘的天狐族人。
“動作要快,白夜一旦出來,我們都會有麻煩!”
沐滄海,左翎鬼姬,戒不戒,江雪寒四人點了點頭。
天狐族僅剩的四大長老此時已經察覺到了形勢不對,特別是看到沐滄海不懷好意的目光之時,心裡打了個激靈。
“看來他們還不算太笨!”
江雪寒看到崔金斗和梁一水已經悄悄退到了眾人的後面,兩人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幾人,不由地調侃道。
“哼!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些花花腸子只不過讓人發笑罷了!”
沐滄海一馬當先,向著天狐族僅剩的族人殺去。
白長生也不廢話,長槍一挑,身形就消失不見。
不多時,已經有慘叫聲傳來。
子墨此刻盤膝坐在地上,臉上全是汗水,被白夜飛劍刺出的傷口,這一會兒散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白夜看著遠處沐滄海他們的屠殺,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在意,他淡淡開口道,“怎麼樣,我那一劍的滋味不好受吧,憑你的修為能夠挨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不得不說你小子這麼多年,確實漲了不少的本事。”
子墨渾身顫抖,汗水浸透衣衫,他看了一眼白夜,並未開口說話,而是閉上了眼睛。
白夜不依不饒道,“我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你那天到底和白長生說了什麼?我的分身明顯對我撒謊了。”
“你想知道?”
子墨眉毛跳動了幾下,聲音沙啞道。
“自然想知道。”
白夜斬釘截鐵道。
子墨譏笑一聲,神識傳音道,“那你告訴我沐滄海和你說了什麼,我便告訴你我和白長生說了什麼,如何?”
白夜本來有些不在意的臉上一瞬間變色,他凝視著子墨的雙眼,沉聲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之前白夜消失那一段時間正是去找了沐滄海一趟,兩個人說了一些事情,至於是什麼事情只有白夜和沐滄海知道。
可是讓白夜想不明白的是,眼前這個小子為什麼知道自己和沐滄海有過交談。
“我並不知道,只是猜測罷了,沒想到猜對了。”
子墨臉上露出笑意,看上去如沐春風。
白夜臉色陰沉,他再也分不清眼前這個小子說的話到底哪句是真的。
這讓一直習慣於掌控一切的白夜有些無所適從。
子墨揉了揉臉頰,他此時此刻看起來很是輕鬆,“白夜。”
“哦,不對,應該是白斬天才對!”
子墨自說自話。
“白斬天,你這輩子輸過麼?”
子墨緩緩起身,他的身姿不算挺拔,可是此時此刻竟然多出了一絲捨我其誰
的霸氣。
白斬天眉頭緊皺,他思考了片刻,如實回答,“沒有,就算當年的沐滄海和我生死之戰,我們兩人也是五五之數!”
“果然不愧是天狐老祖,那麼這一次,就讓你輸一次。”
子墨豎起大拇指,很是認真的開口道。
“之前輸了,最多是身受重傷,大不了從頭再來。可是這一次輸了,你的命就沒了!”
子墨有些吊兒郎當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的開玩笑。
白斬天沉默良久,緊接著他哈哈大笑,“白羽衣,你是不是沒有看清現在的局勢,憑他白長生,我的一個分身,也想讓我輸?”
“自然不是。”
子墨搖了搖頭,笑意更深。
“那是誰,沐滄海,左翎鬼姬,還是你的盟友人族?”
白斬天嗤笑一聲,臉上的譏諷不加掩飾。
“都不是!”
“我要說是我,你信不信?”
子墨雙目閃過一絲寒意,他雙手負後,沉聲開口道。
這一次,白斬天笑聲更大了,地面上的石頭許多都被他的笑聲震碎,與遠處的廝殺慘叫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過了足足二十多息,白斬天終於停下了笑聲,他看著子墨,“也罷,我看你小子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這種話也說得出來。”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就讓你看看本王真正的實力。”
話音落下,白斬天單腳向著地面重重一跺,然後雙手緩緩舉過頭頂,像是在祭祀,又像是在祈禱。
漸漸地白斬天的身子緩緩升起,六爻弒魂禁也有了崩潰的跡象。
正在激戰的白長生腦海中一陣刺痛,他看著此刻的白夜,急忙道,“速戰速決,白夜要施展祭祖之法!”
沐滄海也是心中一顫,他還是第一次聽說祭祖之法,不過對他們來說定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現如今天狐族的那些小輩全被斬殺,沒有一個逃出去的,四大長老僅剩下崔金斗,梁一水,段德勇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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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姓長老則是第一個被幾人斬殺。
除了戒不戒受了點輕傷之外,剩餘四人只是損失了些元氣和妖力,並未受到什麼傷害。
白斬天身上漸漸出現了一個白色中夾雜著淡金色的狐狸虛影。
而白斬天本身則是緩緩向著天狐轉變,他兩隻耳朵漸漸變長,和平時見到的天狐族相差不多,只是白色中多了一絲金色。
可是白斬天的身後則是長出了八條尾巴!
這是相當於人族天一境的絕世強者!
子墨也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天一境強者,雖然此時此刻的白斬天被壓制了修為。
隨後白夜雙眼猛然間睜開,兩道金色的光芒射出,直接穿透了六爻弒魂禁。
他眉間那道小劍印記緩緩亮了起來,隨之一個巴掌大小的小劍緩緩飛出。
小劍飛出之後化為三尺長短,被白斬天握在手中。
他低沉的聲音像是許多人在同時低聲吟唱一般,整個空間都響起了這一道滄桑的聲音。
“仙尊為天!”
“天狐為地!”
“以吾之魂!”
“焚盡殘身!”
“妖丹為根!”
“修羅為引!”
“血脈相輔!”
“祭靈歸祖!”
此話一出,白長生,白如龍,炎勝天,崔金斗,梁一水,段德勇,僅剩的六名天狐族人,一個個發出淒厲至極的慘叫。
他們的身軀直接變為天狐之身,然後在地上來回翻滾。
身上的鮮血從毛孔之中一絲絲溢位,向著白夜飛去。
他們六人的氣勢逐漸衰落,反觀白斬天的氣勢則是在漸漸變強!
而在死界某處,界靈笑道,“主人,這天狐族的什麼祭祖之法跟誰學的,這術法的口訣也太長了,關鍵還不好聽,得改改!”
界靈對著燭火之中的白夜評頭論足,一副前輩高人指點後輩的樣子。
男子神色尷尬,他輕咳一聲,臉不紅心不跳道,“我當年隨口教的,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小狐狸還沒忘記。”
界靈神色更是尷尬,他捋了捋鬍鬚,憋著讓自己不笑出來,“此口訣博大精深,讓人聞之落淚,念之感人至深,更難能可貴的是還挺押韻...”
男子本來臉上還帶著些許笑意,可是聽著聽著臉上露出了古怪之色,“阿炁,我記得魂界的赤魂大帝最喜歡稀奇古怪的生靈,你身為界靈,還擁有如此高的神智,想來他很是喜歡,等此間事了,我
帶你去魂界轉轉。”
界靈臉色一苦,不停求饒。
看上去很是好笑。
俊美男子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知道阿炁在逗他開心。
何況,他最近真的覺得很開心,因為他很快可以休息了。
不過是,一睡一個輪迴。
雖然說在死界眾人的修為被壓制到了離魂境巔峰,可是如果有人能夠在這裡突破境界,那麼這個修為限制很可能會被打破!
因為這片空間如果承受不住一個人的力量,那麼這片空間的法則對這個人就不起作用。
這也是為何傳說中有些強大的仙人破碎虛空,直接飛昇到其他世界的原因!
一道道精血從幾人身上流出,最後匯聚在一起,像是幾條蜿蜒的小河流向了大海之中。
“吾王,放...放過我!”
梁一水渾身顫抖,苦苦哀求道。
“你們的存在本就是為了本王,否則本王辛辛苦苦養你們這麼多年又為了什麼,現在正是用到你們的時候,你們應該感到榮幸才對!”
白夜的聲音逐漸變得滄桑,甚至於樣貌都開始有了幾分蒼老。
沐滄海扯了扯嘴角,“這才是白斬天!這麼多年了,還是如此恬不知恥,大道理說得比唱得都好聽,真不知道這條老狐狸從哪學的!”
第一個死去的是梁一水,緊接著是段德勇,崔金斗!
四大長老只是堅持了小半個時辰就被吸光了渾身的精血,期間子墨也試著去攻擊白斬天,可是此時此刻的白斬天在這裡已經強得離譜,不得已只能作罷,子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那條小蟲子身上。
緊接著是白如龍,那個狂野如男子一般的女子聲音漸漸低沉了下來,她艱難地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白長生,然後看向了遠處的子墨,口中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我見眾生皆無意,唯獨遇你...”
白如龍不由地想起了許多年之前,有一個名為白羽衣的少年,在天狐城囂張跋扈,無惡不作,可謂是臭名遠揚。
以至於許多天狐族的平民嚇唬自己孩子的時候,都會搬出來白羽衣這個名字。
足以說明白羽衣的鼎鼎大名!
彼時的白如龍只是一個流著鼻涕的普通天狐族孩子。
直到二十年後。
白如龍閒來無事坐在天狐城的一座大橋之上,她晃盪著雙腿看著河面默默發呆。
一道道強悍的身影從河面掠過,飛向了天狐神殿。
其中一道身影落了下來,那是一個俊美男子。
男子從脖子上解下一個東西,握在手中許久,才依依不捨地丟給了她。
“給老子好好儲存著這顆定魂珠,這可是我孃親留給我的,老子回來之時你再還我便是!老子是去和人打架,又不是相親,戴這個東西在身上,妨礙本大爺大發神威!”
那人很瀟灑地揮了揮手,轉過身去。
可是他並未離開,而是站在那裡沉默了良久才徐徐開口道,“如果,我是說如果...”
說到這裡男子的聲音有了一絲顫抖,他輕嘆一聲,“如果老子死了,此物就送你了,你好生保管著,我白羽衣這輩子也算沒什麼遺憾了!”
“就是特娘的沒有娶到一個漂亮媳婦兒,這輩子真是虧大發了!”
話音落下,白如龍正在發愣的時候,那個男子的俊逸臉龐逐漸在她眼中放大。
白羽衣一口吻在了她的臉上。
然後俊美男子好像是吃了壞掉的東西一般,“呸呸呸,孃親不是說女子身上都是香的麼,這個娘們兒怎麼是鹹的...”
說完白羽衣不顧白如龍的怒目而視。
御劍而起,一閃即逝!
他縱聲狂笑道,“我輩修士,本就該自由自在,乘興而去,盡興而歸。”
“老狐狸,我白羽衣,來了!”
瀟灑的大笑聲從半空中灑下,也灑在了白如龍有些嬌羞的心底之中,漸漸生根發芽。
徒留一道相思,纏繞她上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