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靈手中出現了一團細小的火苗,綻放出微弱的光芒。
他將手中出現的那一縷不起眼的火苗,抬手丟進了白夜所在的那一盞燭火。
很快,那一盞燭火便光芒大盛,如同一顆小小的太陽。
而天狐族所在的地方,則是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因為在龍擇九子陣法之外的火焰,忽然發了瘋一般,破開了陣法,呼嘯著向著眾人衝了過去。
頭頂上空的九顆太陽,其中一顆忽然像是被忽然點燃了一般。
散發出恐怖的溫度,然後一團團暗紅色的火焰從天空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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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沉默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胡思亂想就會出現恐懼。
特別是看著身邊的人因為生死危機而露出兇狠眼神的時候。
這還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恐懼就需要有人幫他們作出選擇。
一旦作出選擇就不會恐懼。
但是會將人的陰暗面全部激發出來
不管是對的,還是錯的。
這個時候的人,只會作出能夠讓自己活下去的選擇。
比如,相信子墨所說的話,龍澤九子,到最後只能活下來九人。
於是,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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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閃電般的身影幫他們作出了選擇。
那就是擊殺身邊的人。
這身影不是別人,正是白長生!
他像是一道紅色的幽靈穿梭於同族之間,只要是他出手所經過的地方,幾乎沒有人能夠抵擋住一時片刻。
“原來...原來白羽衣說的是對的,我們...我們只能活下來九個人!”
一個老者被白長生長槍刺穿了胸口,臨死前咆哮道。
白長生神色冷漠,眼中泛起一絲金光,他低沉道,“不錯,他並沒有騙你們。”
“長...長生王...可...可否...可否放過我的徒兒?”
老者氣若游絲,臨死前看著白長生乞求道。
白長生看著老者身後那個一臉青澀,第一次進入死界見見世面的年輕人。
他先是搖頭,臉上出現了一絲痛苦之色。
緊接著他雙眼中的金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天狐族特有的淡紫色瞳孔,他又輕輕點了點頭。
老者這才嘴角帶著一絲苦澀的笑意,吐出了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口氣。
老者知道,自己所求的只是一個心安理得。
自己的這個徒弟修為低微,在這裡不可能活得下去。
甚至是長生王都不一定能夠活下去。
他只想做一個師傅該做的事情,為自己的徒弟謀求一線生機,儘管這一線生機可能轉眼間就會斷絕。
可是他問心無愧。
這便夠了。
年輕天狐看著死去的師父,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他想要哭喊卻發現自己此時此刻就連哭都是一種奢求,因為身邊的同族都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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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起小時候師父為了逗他開心,告訴他世間有神仙,神仙瀟灑風流,快意恩仇。
他想要學那些師父口中的神仙說一句,“殺師之仇,不共戴天,白長生,我與你勢不兩立!”
但是他卻發現,現實和理想之間的那一道鴻溝,不是一句話,一個衝動的念頭,或者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他可以填平的。
所以他只能無聲哭泣,也只能無聲哭泣。
白長生不為所動,轉身離去。
只是他的身影在這一刻,有些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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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並未出手,他的身子像是一條滑溜的泥鰍,在天火,岩漿,以及族人的打鬥中遊弋。
最終他出現在了白長生的身邊,神情輕鬆道,“這可不像你的性格,為何主動對同族出手?”
白長生此時已經殺紅了眼,他嘿嘿一笑,“同族?能夠從你口中說出來這個詞,真是讓我忍不住想笑。”
白夜並不生氣,似乎對於白長生頂撞自己這個天狐王習以為常,他略一思量,試探道,“白羽衣是否告訴你,破除此陣的最終獎勵便是融合之法?”
白長生神色一怔,他嗤笑道,“如果這麼簡單就能夠得到融合之法,那麼也不會這麼多年來只有白羽衣一人得到了,白夜,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白夜微微皺眉,沉默良久。
忽然他的臉上出現狂喜之色,“我知道了,龍擇九子是沒錯,但是子嗣畢竟是子嗣,成不了氣候。唯有成為背後的那一條龍,成為執棋人,才可以。”
他神色堅定,眼神灼灼生輝,似乎因為自己發現了驚天秘密而興奮,“白羽衣不是九子之一,他是傳承者!也就是龍擇九子陣法的下一任主人!這也是為何這麼多年來,只有白羽衣得到了融合之法。”
“融合之法的本身並不是術法,而是人!那就是白羽衣!他就是融合之法!”
白長生瞳孔微縮,久久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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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界,古老的大殿之中。
俊美男子看著白夜和白長生,帶著笑意。
當他聽到白夜的話之時,頓時大笑出聲,“真不愧為妖族,當年也不枉我教化你,果然聰明。”
隨之他臉上笑意隱去,平淡道,“可是這一次,你雖然誤打誤撞猜對了部分結果,卻猜錯了過程。”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小狐狸,可惜了,你這次贏不了。”
男子聲音緩緩消失在大殿之中,似乎有那麼一絲惋惜。
“錯誤的認知,深入的理解,往往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界靈看著白夜,搖了搖頭。
之後他將視線移到了正在悶頭趕路的子墨身上。
他看到子墨乘著飛劍,以極快的速度趕往天狐族所在的地方,似乎生怕錯過什麼。
界靈疑惑道,“這小子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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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子墨以一個拙劣的理由告別了左翎鬼姬和沐滄海之後,便戴上面具變換了樣貌。
他要去天狐族,攪渾這趟水。
子墨記得小時候在凡人界之時,他曾經經常聽見一個私塾先生搖頭晃腦道,“遇事不決問春風。”
可是子墨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現如今他也是到了遇事不決的時候。
於是,子墨內心是這樣告訴自己的,“遇事不決攪渾水。”
當子墨趕到天狐族所在之地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此時此刻天狐族的人好像瘋了一般,在進行著大規模的廝殺。
頭頂落下的火球從子墨身邊一一劃過,好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均沒有砸中他。
而那些天狐族則是沒有那麼好運,一邊戰鬥還要一邊躲避頭頂以及身邊的火焰,可謂是非常辛苦。
粗略數了一番,現如今天狐族活著的,已經不足三十人。
三大神將,白長生,白夜,四大家族各自長老,還有十九個修為精深的大家族之人。
子墨剛一出現就加入了戰鬥,反正眼前之人皆是敵人,他也是毫不留手,能殺的就殺,能偷襲的就偷襲。
他的到來可謂是讓本來有些平靜下來的戰場一瞬間又被殺戮
點燃,眾人疲憊的臉上重新出現了嗜血之色。
白夜依舊是神色平靜,身邊只有白長生一人,三大神將也是或多或少地離開了他們二人一段距離。
白夜不屑地看了一眼三大神將,他傳音道,“長生,不如我們將他們全部殺了算了,省的礙眼,之後我們就去找人族那幾人,再順便殺掉幾個,破除龍擇九子陣之後,白羽衣定然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雖然說這幾人的修為比起來你我二人相差一籌,可是你別忘了,現在我們的修為全部被壓制在了離魂境巔峰,在這種情況下拼死相鬥,我們討不了好處。”
白長生經過這麼久的殺戮,身上依舊是乾乾淨淨,他握了握手中長槍,“更何況我們在這裡廝殺,你就不怕人族在背後坐收漁翁之利?”
“人族?除了那個沐滄海和左翎鬼姬,其他人都是湊數罷了。話說回來,以你的聰明,難道就沒有發現這一次進入死界的只有效忠我的四大家族,而沒有曾經沒落的四大家族的餘孽?”
白夜臉上掛著戲謔,輕聲道。
“難道你是想...”
白長生神色一凝,不確定道。
“不錯,為了避免重蹈覆轍。我下令讓他們將自己家族的精銳全部帶到了這裡,自始至終我都沒想要他們活著出去,天狐界絕對不能脫離我的掌控!”
白夜語氣一頓,掃視了一眼周圍,“就算沒有遇到龍擇九子陣,我也會將他們儘可能全部滅殺在這裡,再不濟,那幾個老家夥和幾個天資卓絕的小輩都要永遠留下。”
白長生這一瞬間,身上竟然有些寒意。
沉默了片刻,白長生開口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白夜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白長生,“你就沒有一點印象?”
白長生神色茫然,“白天宗死後我才記事,我能有什麼印象!你怎麼也會開玩笑了!”
白夜輕輕“哦”了一聲,拍了一下腦袋,他也不多做解釋,只是眼中忽然出現了一絲喜色。
因為龍擇九子陣法可以活下來九人,天狐族眾人都預設白長生,三大神將以及白夜佔據了五個名額。
之前還有一名離魂境巔峰的天狐族,想偷襲變換了樣貌的白夜,他認為這個小子看上去柔柔弱弱肯定不是什麼高手,結果頃刻間便斃命。
從那之後白夜又是出手接連斬殺了五人,那些天狐族再也不敢尋他的晦氣,承認了他佔據其中一個名額。
這樣一來,如果不將人族算進去,僅剩下了四個名額。
以平時的修為來看,四大家族的四名長老實力最強,很可能得到剩下的四個名額。
可是現如今生死存亡之際,許多人都開始為了活命,三五成組,對他們四人進行圍攻。
這個時候,再也沒有什麼尊師重道,沒有什麼親情可言。
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
畢竟,修士多是無情人。
子墨自然也是混在其中,時不時地偷偷凝練一些修羅之力,偶爾撿走一個儲物手鐲,倒是樂此不疲。
只是不知何時,白夜的身影消失不見,除了白長生,眾人都沒有發現他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