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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路過人間

在白雲遏離開家鄉的第一百年,他的修為已經超越了雲龍子,而雲龍子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他的。

雲龍子一直說自己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就是收了這麼兩個徒弟,等時機到來,他們兩個必然名震修真界,他就算是死,也足以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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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白雲遏聽到他的話,神色沒有絲毫的改變,有的只是冷漠,他沉默良久,輕聲開口道,“師傅,我想回去看看。”

“進則仙門,退則凡塵,你可考慮好了?”

雲龍子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看清楚自己這個徒弟想要什麼,總覺得他在刻意逃避著什麼一般。

白雲遏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一柄飛劍憑空出現,落在了他的腳下,輕嘯聲傳來,白雲遏一襲白衣,向著家鄉一掠而去。

雲龍子看著遠去的白雲遏,眼中滿是愧疚,以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呢喃,“知道了,也好。”

破九州神色淡然,嘴角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雙手環胸,抬頭望天,有期待也有一絲隱藏很深的忌憚,他同樣看不透自己這個小師弟,因為他幾乎沒有說過話,這種人要麼心機太陰沉,有大的圖謀,要麼心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曾經白雲遏時不時的都會數一個數字,從開始的一,到最後的五百八十三,中間間隔了一百多年。

不管是雲龍子,還是破九州,都不知道白雲遏口中莫名其妙蹦出的這些數字究竟有什麼意義。

只是破九州到現在都記得,在他的師弟白雲遏拜到萬劍山的第四十年,他口中顫抖的說出一個數字之後,原本冷峻的臉上露出極其痛苦之色,那是他這輩子都沒有從白雲遏臉上看到的神色,所以記憶猶新。

而在白雲遏在這裡待了五十一年的時候,他口中喃喃自語,說出了一個數字,“三百一十一。”

那一天天降大雨,破九州看到自己的師弟白雲遏跪在地上,向著東方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神色中滿是悽然,隨後他拄劍站在雨中一整天都不曾挪動地方,當時破九州甚至懷疑自己的小師弟是不是練功走火入魔了。

直到無數年之後,破九州才知道自己小師弟那些古怪的舉動是為了什麼,也明白了他為何會數那些毫無意義的數字,可是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反目成仇,並且是不死不休。

兩個倔強的人,誰也不肯第一個低下頭,一直到白雲遏隕落那天,高傲了一生的白雲遏才低下了頭,可是那個時候的破九州還在困龍陣中,卻再也聽不到了。

一日之後。

來的時候花費了三年時光,可是現如今已經踏入仙途的白雲遏僅用了一日的時間就到達了那個生他養他的家,那個叫做白家村的地方。

可是曾經朝氣蓬勃歡聲笑語的白家村,現如今入目皆是荒涼破敗,路邊還有來不及匆匆掩埋的枯骨,河水乾涸,殘垣斷壁,雜草叢生,無論白雲遏如何辨認,他再也找不到那個曾經就算是閉上眼也不會迷失方向的回家路。

白雲遏身影踉蹌,一步步向著那個記憶中的酒肆走去。

“爹,娘,雲兒回來了。”

當他終於找到那座記憶中的人間世酒肆的時候,曾經只要是他開口,爹孃不管再忙

都會跑出來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他只是看到了酒肆門口放著的兩個罈子,上面貼著兩張巴掌大小的陳舊獸皮,上面分別寫著兩個模糊的名字,白青山,溫如蘭。

這輩子與人鬥法被人斬斷三根手指都不曾皺下眉頭的白雲遏,或是被人一劍貫穿胸口都面不改色的白衣劍仙,他不可抑制的嘴唇顫抖,跪在那座酒肆的門口抱著兩個骨灰罈,泣不成聲。

而那座曾經叫做人間世酒肆的牌子,上面只是寫著四個字,有死無生!

“小時候覺得自己傻,輕信了老人的話。”

“天上有星辰,人力可摘下,一顆放酒肆,一顆放床榻。”

“後來逐漸長大,天災襲擊了村落,白家村牆倒屋塌。”

“曾經的青磚綠瓦轉眼消失,那個少年也不見了。”

“聽說世上有仙人,可以讓時光逆轉呀!”

“一轉眼,已千年。”

“家門口,僅留下裝著父母的酒,還有訴說著傷痛的破籬笆。”

“可酒肆中沒有了酒,人間世也沒有了人世間的繁華。”

“星空依舊璀璨,天真卻已看不見,若你問我人生何處是故鄉?”

“修道無處是家鄉,仙人歸途也迷茫。?”

“少年郎,快歸鄉,切莫尋仙忘爹孃。”

正在這時,一個邋遢的老者好似憑空出現,在他的肩頭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晃著腳丫,唱著這首有些拗口的歌謠,讓人聞之悲傷。

可是跪在地上的白雲遏好似沒有聽見一般,他眼中好像已經失去了該有的神色,他早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緣由,可是一直不肯去面對。

那老者還是曾經白雲遏小時候看到的那個老者,他這麼多年,沒有絲毫變化。

“怎麼了?修真界大名鼎鼎的白衣劍仙白雲遏,也有左右為難的一天?”

老者將那個女娃放下,摸了摸有些發酸的脖子,扭動了幾下,有些戲謔的開口道。

可是白雲遏只是眼神空洞,沒有絲毫回應,那老者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也對,一邊是生育自己的父母和白家村的全村性命,一邊是傳授自己修仙道法的授業恩師,確實有些難為你了。”

老者話語裡面的譏諷之意很明顯,他嗤笑一聲,一腳將白雲遏懷中的骨灰罈踹碎,就像當年一腳踹在那塊石頭上一般。

“畢竟養育之恩怎麼比得上讓你踏上仙途的恩情,是不是白雲遏?啊?你既然不知道怎麼選擇,你乾脆去死了算了,你還活著幹什麼,你死了哪還會有那麼多的事情?”

老者聲音逐漸提高,對於跪在那裡的白衣劍仙似乎很不順眼,一腳又踹在他的身上,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不知道踹了多少下,老者看上去有些累了,他從地上撿起一根棍子又是一下一下地抽打在白雲遏的身上。

一邊抽打,還一邊說,“我讓你當年不知道怎麼選,我讓你去修仙,我讓你怕死,我讓你一去不回,我讓你忘恩負義,我讓你不回家看爹孃...”

可是不管老者如何踹,如何打,白雲遏此刻猶如行屍走肉,再也沒有了靈魂。

一個時辰之後,邋遢老者終於停了下來,指著白雲遏的額頭,氣喘吁吁的道,“你以為不說話就萬事大吉了?現在你不是心死如灰嗎?那你就趕緊去死啊。”

“我聽人說過,人死了會去往輪迴界,到了那裡說不定還能看到爹孃,他們一定很高興,還會開心地說,雲兒啊,你也下來陪我們了!我們等了你好久了,快來吧,我們一家團圓了,啊?白雲遏,這是不是你所想看到的結果?”

老者聲嘶力竭,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傷,說完這些話他整個人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癱坐在了地上。

而跪在地上的白雲遏眼中泛起滔天紅芒,他看了一眼邋遢老者,聲音森寒道,“白雲遏,當年你不知道如何做出選擇,我子墨幫你做。”

一瞬間,地上的白衣劍仙渾身散發出滔天的煞氣,周身一瞬間出現了七把飛劍,正是子墨的七把飛劍,七把飛劍環繞子墨不停飛舞,像是七條伺機而動的小蛇,

而那個被白衣劍仙稱為白雲遏的邋遢老者眼中滾出渾濁的淚水,“向死而生,有死無生,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

白衣劍仙白雲遏的臉上此刻露出了只有在子墨臉上才能看到的冰冷,他本來飛出數十丈遠的身子頓在半空之中,有些憤怒也有些無奈的開口道,“白雲遏,你錯了,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這麼多年了,你依舊還是沒有明白。”

“有死無生,向死而生,置之死地而後生!”

子墨爽朗的笑聲傳來,他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只留下那個衣衫襤褸,邋遢無比的老者,他的名字叫做白雲遏,那個白衣劍仙白雲遏!

他這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麼,恍惚間,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生是開始,死是完結,生與死的中間,便是人生。

人生就是一個活著走向死亡的過程,而在這個過程中,人才是真真正正活著的。

我們所過的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都是其中的過程,只是每個人的時間不同罷了。

死,是生的完結,這便是向死而生的意義。

既然我們註定是走向死亡,那麼我們的人生就是有死無生,這也是當年白雲遏所領悟的劍道。

以死之意境,來斬殺生者之魂魄,這也是當年白雲遏之所以被稱為劍仙的原因。

因為白衣劍仙,手下從無活口。

他少年得志,被師父譽為修真界千年難遇的劍道奇才,比之他的師兄破九州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有人暗地裡將他的資質與那位掌控星空的修羅大帝偷偷拿來做比較。

因為他僅僅用了一百年時間,就踏入了他師傅曾經渴望的境界,將他的師兄遠遠甩在了身後。

可是後來他無意間發現了一個秘密,因為這個秘密,他和師傅反目成仇,將自己的師兄破九州打成重傷,從此他銷聲匿跡。

而這個秘密,子墨在以第三者的身份來到這裡之後,也漸漸發現了端倪。

這一年,白家村,滿山桃花,盡數頹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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