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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十章 自討沒趣

對於幾人的事情,凌浩然早就已經聽得不耐煩了,此刻見到溫子琦的示意,立馬移動腳步來到近前。

嘴裡面還悻悻地嘟囔道:“就這麼一點破事,弄了這麼久,照我說你直接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麼不就可以了嘛!”

話雖如此,連他自己也清楚,斷案伸冤豈是隨便說說便能了事,所以也只是發發牢騷而已。

有道是說者無心聽著有意,他這邊話音還沒有落地,賈思道便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連忙上前攔住剛欲要走的溫子琦,滿臉堆笑地說道:“子琦兄弟,這位兄弟剛才說的話,倒是頗為中聽,你看…”

說到這裡,語氣不由微微一頓,好似央求一般的看著凌浩然。

可令賈思道驚訝的是,眼前的這名少年,只是眼皮微微撩起,不屑地瞟了一眼他,便再無其他反應。

呃…

賈思道怔在原地,臉頰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了起來。

雖說初來乍到沒有威信,但好歹是一捕頭,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的不給面子。

就在其心聲怨氣,剛想發作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

“賈捕頭,你剛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勞煩再說一遍可好?”

初聞此言,賈捕頭神色一震,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連忙將心中怨氣壓了下去,循聲望去。

只見視線的盡頭,溫子琦正眸中噙笑地望著自己。

賈思道心中一喜,知道此事尚有轉機,便立馬面帶淺笑地說道:“子琦兄弟,你剛說你沒有聽清楚!”

他這番話完全是明知故問,在場的人俱都一清二楚,只不過都沒有出言戳穿而已。

溫子琦不但沒有拆穿,反而點了點頭,一臉肅穆地說道:“是的,剛才風聲太大,一時間沒有聽清楚。”

聽聞此言,賈思道嘴唇一抿,雙眸灼灼地看了他片刻,方才緩緩地說道:“人敬我一尺,我必敬他一丈!”

說著雙手高抬,重重地一抱拳道:“之前多有得罪,子琦兄弟非但不計前嫌,還一再為我解圍,這份恩情賈某必定銘記在心。”說罷竟然深施一禮。

這番舉動來的突然,著實讓眾人一愣,尤其是溫子琦,更是不知該如何是好,連忙迎上前去將其攙扶了起來,“你這是做什麼?”

順勢而起的賈思道並沒有過多的虛言,而是抬手在溫子琦的雙臂上輕輕一拍,朗聲道:“我這人雖然不善交際,但是你這個人我交定了!”

未待他話音落地,一聲不合時宜的冷笑響了起來。

這一聲來的突兀,委實讓眾人為止一怔,尤其是正慷慨激昂的賈思道,更好似被潑了一盆冷水般,連忙喝叱一聲,“舒三,你什麼意思?”

如此飽含怒意的一聲喝叱,放在一般人眼裡,必定會引來不小的震驚,可舒三好像渾然不覺,依舊散漫著抖著胯。

之前凌浩然的傲慢無禮不屑一顧已經讓他怒火中燒了,此時連舒三也是如此,賈思道瞬間火冒三長,一個箭步上去,伸手攥著衣領,惡狠狠地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賈思道本就膀大腰圓身似鐵塔,此刻手裡拎著舒三就好似老鷹拎小雞一般,可讓人驚訝的是。

看似羸弱不堪的舒三隻是輕蔑地瞟了一眼他,語氣悠悠地說道:“怎麼你覺得恐嚇我有用?”

此話倒不是舒三妄自託大,而是同為衙門中人,對於行兇逼供地手段,賈思道知道多少,他舒三也同樣清楚多少,所以這條路其實並沒多少用。

賈思道一副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卻又不能真拿他怎麼著,只好悻悻地將手鬆開。

原以為自己示弱吃癟,舒三可能也會後退一步,可讓他驚訝地是,此人見他奈何不了自己,更是得寸進尺的輕啐了一口痰在其腳下,冷嘲熱諷地說道:“我這人不善交際,但是你這個人我交定了!”

此言一出,賈思道臉色瞬間漲成緋紅,不為別的,就因為這句話正是之前自己對溫子琦所說,而且也是舒三出言奚落自己的由頭。

還未待他作出反應,舒三又在一旁接著說道:“的虧我今天晚上沒有吃東西,要不然噁心的我估計都要吐出來了!”說罷更是作勢乾嘔了幾下。

猶恐又被其牽著鼻子走,賈思道雖然心中恨的要飲其血寢其皮,但臉上卻並沒有表現太多的憤愾,只是冷哼一聲,淡淡地說道:“怎麼你有意見嗎?”

“你錯了!”舒三伸手扥了一下被拽的有些凌亂的領口,輕蔑地說道:“一個兩面三刀,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笑面虎,我能有什麼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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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來的突兀,大家都不由一驚,衙役們更是默契的將視線落在賈思道身上,看看這位新來的捕頭會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

可令人意外的是,此人竟然好似沒有聽出來是在譏諷他一般。單是這份韜光養晦的氣概,也委實令人傾佩,就連溫子琦也微微漏出一點驚訝之色。

賈思道慢慢抬起手掌,仔細端詳了一二,方才抬頭正視著舒三,目光

清冷似水,語氣更是古井無波,“隨你怎麼說,我懶得與你爭辯,待你到了堂上,我希望你還能說的如此歡快!”

聽聞此言,舒三目光一沉,沒有說話,他心裡很清楚,如果真是到了堂上,逞口舌之利實屬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想至此節,面上掠過一抹煞氣,手掌在袖子中暗暗攥成拳頭,從齒間擠出幾個字,“你憑什麼讓我上堂?”

此言一出,賈思道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頓時大笑了起來,一面笑著,一面沉聲問道:“殺人償命這個事情你不要說你沒聽過!子琦兄弟狀告你殺害他的好友這事,你可還記得!”

聽了他的這句話,舒三既沒有辯駁也沒有否認,只是淡淡一笑,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一面之詞,空口無憑!”

其實舒三所說的話,賈思道也甚為在意,若是就這麼抓回去,萬一上面問起來,自己確實不好交待。

如果舒三再一口咬定此事並非他所幹,在沒有證據證明下,自己將會無比的被動。想至此節,不由自主的將視線移動的到溫子琦身上。

或許是舒三囂張跋扈的態度讓其心生厭煩,只見他臉色一凝,放緩語氣地說道:“你以為做的滴水不漏,可我告訴你,你所做的一切在我眼裡怎麼形容呢?”

說著語氣一頓,好似在思索該如何形容一般,默然良久,方才從齒間擠出幾個字,“就好比小孩子玩泥巴的手法一樣拙劣!”

本來淡定從容的舒三,視線終於開始有些不穩,不是他對自己所做之事沒有把握,而是他無法估量此人到底是否知道。

“笑話,我舒三行事端正,不知道你說的是指什麼?”

聽聞此言,溫子琦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淡然一笑道:“沒想到你竟然懂得用話來套我,還問我知道什麼?”說著語氣一頓,雙眸之中森森寒光乍現。

聽到自己的小伎倆被拆穿,舒三神色一滯,臉頰的肌肉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了起來,好不容易穩住心神,繼續狡辯道:“你這是妄加猜測,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話雖然說的硬氣無比,可是神色早已大不如前,雙眸也不知為何也變得漂浮不定,有道是雙眸乃心靈的窗戶,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還是沒有逃脫過溫子琦的眼神。

這種良機溫子琦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便輕喝一聲道:“怎麼連最起碼的直視也做不到了,看來你是心虛了!”

“放屁!”唯恐此人乘虛而入,舒三連忙咒罵道:“你大爺我做事一想上不愧天,下不愧地,有和心虛的地方!”

在場之人,俱都是聰明人,他越是這般惱羞成怒,越說明底氣不足。所以俱都漏出了欣喜的笑容,尤其是賈思道更是雙臂環抱,好似準備好看戲一般默默地站在遠處!

“是嗎?”溫子琦猶如貓鬥老鼠一般的撩撥道:“你說不愧天地,那苗立潘你可曾想過對得起他!”

聞聽此言,舒三神色一僵,雙目死死地盯著溫子琦,好像要生吞活剝了他一般,默然良久,方才從齒間擠出幾個字,“你說的這人我不認識!”

聽他矢口否認,溫子琦好似一點也不意外,好似早已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一般,所以待到話音落地,便輕嘆一聲道:“虧他如此待你,沒想到你竟然連承認的的膽量都沒有!”

說著語氣一頓,神色驀然一變,失落地說道:“彌留之際他還託我將這個送給你!”說著從懷裡掏出琉璃瓶拋了過去。

驀然間見東西拋來,舒三以為是暗器,下意識的右腳為軸,左腳輕輕一蹬,一個閃身便輕鬆避開。

“啪!”的一聲,琉璃瓶應聲落在腳前。

舒三俯身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大變,一把將其攥在手裡,激動地說道:“他怎麼會把這東西交給你呢?”

“怎麼?你不是說你不認識苗立潘嗎?”溫子琦眉睫一挑,面帶狡黠之色地說道:“剛才我可說了這是苗立潘彌留之際交給我的,你可知道這彌留之際是指什麼嗎?”

聽完溫子琦的追問後,舒三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抿緊了嘴唇,眸色也變得異常深邃,他雖然學問不高,但是這等淺顯的詞還是知道一二的。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又何必如此呢,他為什麼將此物給你呢?”

對於舒三的追問,溫子琦似乎早已料到,畢竟此物可是傳說中長生不老的聖藥,有次反應也是在正常不過了。

看其如獲珍寶一般愛不釋手,溫子琦便淡然一笑,便欲開口回答,可是話到嘴邊卻突然咽了下去,猛然見一個念頭直衝腦際。

便話鋒一轉,略帶疑惑地說道:“這東西遍地都是,有什麼好稀奇的地方,你們為何一個個都將此物看的比性命都重要呢?”

聞聽此言,舒三神色一怔,看似不經意的將瓶子在手裡一攥,笑眯眯地說道:“你有所不知,這白色的藥丸可厲害了,他能促進國家和諧,維護夫妻關係,你說厲害不厲害!”

在場的幾位衙役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他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不由嘿嘿一笑,小山更是大聲嚷嚷道:“我

說你怎麼瘦的和竹竿一般,原來是操勞過度呀!”

看著眾人捧腹大笑的樣子,舒三眸中閃過一絲精光,雖然轉瞬即逝,但還是被溫子琦察覺。

可另舒三詫異的是,溫子琦並沒有追問什麼,而是冷笑一聲道:“我才不管你春藥不春藥,我在乎的是你什麼要殺老六!”

這一聲來的突兀,就連正在取笑的幾位,也瞬間閉起了嘴巴,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起來,賈思道更是生怕聽的不夠清楚,踱著步來到近前。

可是天不遂人願,就在眾人翹首以待等著結果之際,這舒三竟然搖了搖頭否認道:“我不認識老六,我更沒有殺他啊,你為什麼非要給我栽贓呢?”

此言一出,別說是眾衙役了,就是連溫子琦都微微有些吃驚,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想到,這舒三看了此物之後,內心依舊牢不可破。

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不由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道:“舒三,我本想給你留著最後的一絲面子,看來你非要自取其辱,那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說罷將頭微轉,看了一眼凌浩然,語調沉重地說了一句,“事到如今,為了老六能夠沉冤的雪,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本來心不在此的凌浩然,驀然間聽到溫子琦這麼一聲,下意識的擺了擺手,催促道:“我的哥哥呀,現在都塊後半夜了,我還要急著回去找老黃呢!”

有道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這邊話音剛落,手提彎刀的朱文,便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老黃,是黃捕頭嗎?”

“不是他還能有誰?”凌浩然回頭瞟了一眼朱文,輕飄飄地說道:“如果青州只有一個黃捕頭,那我們所說的應該就是一個人!”

朱文點了點頭,雖然他不能算是見多識廣,但是青州有幾個黃捕頭他還是知道的,所以略微遲疑了片刻,便小聲地說道:“公子,您不知道黃捕頭他出事了嗎?”

聞聽此言,凌浩然眉宇微皺,眼神似利箭一般射向朱文,沉聲問道:“你說黃致和出事了?早上我們才剛剛分開,你不會是騙我...”

話未說完,便看到在場的幾位衙役俱都是一樣的表情,雖說察言觀色的能力一般,但是卻也看明白了這代表著什麼。

便語氣一轉,話若寒霜地說了一句,“為什麼?”

呃...

一眾衙役相互看了一眼,俱都默契的選擇了沉默,耿直的朱文更是將頭深深地垂下,好似在逃避凌浩然的眼神一般。

凌浩然臉色一變,雙眸不由微微一眯,慢慢咧咧地說了一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話乍一聽好像並沒有什麼,可是從其絲毫不帶感情的嘴裡說出來,就好比幽冥鬼府的魔音一般,讓人無法拒絕。

場面一度變得有些詭異,眾衙役俱都抿緊嘴唇,生怕一不小心話從嘴裡溜了出來。

看著悄無聲息的幾位衙役,凌浩然登時無名火起,剛欲要發作,卻發現在遠處一直默不作聲的另外一個衙役嘴唇動了一動。

凌浩然立馬大喝一聲道:“最後的那個,你出來!”

這猛然的一聲喝叱,驚的幾位衙役都是一哆嗦,被點到名這位,更是嚇得直接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說道:“聽說他無意之中衝撞了一個大人!”

“大人?”凌浩然眉宇一擰,面上帶著一絲猶疑,大周律令明文規定,官員不可外出嫖妓,而老黃去的正是妓院。想到此節,不由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說道:“老黃去的地方怎麼會有大人?”

呃...

跪在地上的衙役微微一錯愕,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一個勁的磕頭求饒,“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的只是聽說而已!”

說到最後,驀然間發現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在這裡求饒,便立馬直起身來,拿手一直凌浩然,質問道:“你是誰啊,對我呼來喝去的!”

聞聽此言,凌浩然神情一僵,起初聽聞黃捕頭出事,情緒有點不受控制,此時被這麼一問,頓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嘴唇嚅動半天,方才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我是老黃的朋友啊!”

此言尚未落地,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鬨笑,小山拍著自己圓鼓鼓的肚皮,打趣道:“你這個朋友,可嚇死我們了!”

“是嗎?”凌浩然尷尬地撓了撓頭,心有餘悸地說道:“別說你了,我剛剛也差點嚇壞了,這位兄弟猛然朝我下跪,我還以為我犯了什麼案子呢?”說著走上前去,伸手幫忙拍打其灰塵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剛剛跪在地上的衙役,雖然心中頗有怨氣,但是看到凌浩然和溫子琦關係非同尋常,便自嘲道:“你還別說,就你剛才那幾聲,我嚇得差點尿褲子!”

眾衙役一聽他這話,登時一樂,也就沒有將剛才的事情當回事,都笑了幾聲將便此事揭了過去。

一直在一旁凝眉苦思的溫子琦,不用想也知道凌浩然如此做是為了什麼,此時見眾衙役都止住了笑聲,便腳步輕移湊到賈思道身邊,壓低聲音問了一句,“賈捕頭,到底怎麼一回事呀?老黃是犯了什麼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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