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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騎士之殤

突然,熱浪被阻擋在了法師身前,彷彿生生的被劈開。妮絲不解的抬起頭,只見弗恩手握石中劍,擋在了她和瑞的面前。火球在撞擊到石中劍上後,被劃成了兩半,向眾人身後飛去。

“石中劍?”這次連荷爾也感到了不小的驚訝。“你們越來越出乎我的意料了。”說完,一個火球再次在手心中生成。

弗恩雖然抵擋住了上一次攻擊,但是灼熱的火球灼傷了他的雙手,衣服也被火舌燒爛,襤褸的掛在身上,手臂上佈滿了焦黑的痕跡。

火球再次準確的擊中劍鋒,荷爾似乎故意讓弗恩能夠接住,並沒有讓火球偏離原來的位置。只見弗恩的身體因為巨大的衝擊力而微微後傾,但是傭兵憑藉著過人的毅力,竟然一點點的豎直了上身。火球的高熱繼續灼燒著弗恩,彷彿就要將他烤焦。

“弗恩,不要!你會被燒死的,快跑!”妮絲在身後大聲哭喊,淚水決堤般湧出。

弗恩沒有理會她,仍然保持著握劍的姿勢,堅定的站在妮絲和瑞的前面,好像一尊石像般。

終於,火球再一次的被弗恩擋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焦糊味,弗恩沒有做任何動作,姿勢絲毫沒有變化。

“弗恩……”妮絲的身體因為抽泣而劇烈抖動,她已經泣不成聲。瑞無力的看著眼前的弗恩,眼睛裡充滿了絕望。

“真不簡單,竟然能擋下兩發火球。”荷爾也不由得對眼前的傭兵另眼相看。“但是你一定沒辦法擋下這第三次!”說完,掌心中已經泛起火光。

斯坦從弗恩手裡奪過石中劍,站在了弗恩的前面。“這一個,讓我來吧!”

弗恩依舊沒有說話,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

這時,從身後傳來了多伊爾人的喊叫聲。

迪亞斯追上來了。

一隊斥侯率先跑出了樹林,迪亞斯緊跟其後,最後面的是一隊重甲騎士。

“既然這樣……”荷爾停頓了下,熄滅了手中的火球,“那就讓他們來解決吧。”

斯坦見荷爾已經收手,把劍塞回到弗恩的手中,但是弗恩的兩手仍然保持著握劍的姿勢,整個人就這麼向後倒去。

“弗恩!”斯坦連忙托住他,蹲著把傭兵輕輕放在了地上。

“妮絲和瑞還好吧?”弗恩的雙眼緊閉,吃力的從嘴裡擠出這幾個字。

“我們都沒事,弗恩……”妮絲手腳並用的爬到弗恩身邊。“弗恩,你要堅持住,我馬上給你療傷。”

“別傻了,你站都站不穩,哪裡還有力氣施法療傷。”弗恩想要抬起手阻止妮絲,但是從灼傷的手上傳來劇烈的疼痛讓他不堪忍受,不自覺的叫了出來。

這時,一個女孩的身影跑到弗恩身邊,拿出一個藥罐,開始往弗恩身上的灼傷上塗抹藥膏。“這是減輕傷痛的藥膏,我們受傷時一直會用,雖然不一定能治療燒傷,但至少能減輕點疼痛。”

弗恩睜開眼睛看著女孩,原來是卡雅。

“對不起,卡雅,看來我沒辦法帶你逃到安全的地方了。”弗恩的眼神憂鬱而悲傷。

卡雅停下手中的動作,認真的看著弗恩的雙眼。“不,弗恩,你已經做的夠好了,沒有人能做的更好。”說完她繼續開始塗抹藥膏,“這就是命運吧,我們已經盡力了,接下去就等著命運的安排吧。”

差不多在卡雅塗抹完藥膏的同時,多伊爾人也已經來到了黑鴉團的面前。

“不錯啊麥爾斯,差點就讓你們給跑了,還分散了我一半的兵力,要不是我預先通知了荷爾,我們可能就真追不上你們了。”迪亞斯顯然還沒從長途奔襲中恢復過來,一邊喘著氣一邊說道。

“多伊爾的士兵果然訓練有素,就連身著盔甲的騎兵也能快速的穿過樹林,甚至迪亞斯那個貴族,竟然也能跟著士兵一起跑。”雖然身為敵人,弗恩還是不由得讚歎。

“迪亞斯,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就不能放我們條生路呢?我們可以發誓不會把今天的事說出去。”麥爾斯仍然不願放棄希望。

迪亞斯稍微平緩了一下氣息,冷冷的哼了聲,“你認為我會冒這個險嗎?多伊爾會冒這個險嗎?如果放過你們,只要有一個人說漏了嘴,我們的計劃就全泡湯了,而且,多伊爾的名譽就此掃地,永遠不可能翻身了。”

斯坦把弗恩交給了卡雅,隨後站起身向迪亞斯走去。卡雅把弗恩的頭放在自己跪著的雙腿上,讓他以最舒服的姿勢躺著。

“你錯了,迪亞斯,多伊爾的名譽不是這樣得到的。”斯坦響亮的聲音打斷了迪亞斯和麥爾斯的對話。

迪亞斯疑惑的注視著斯坦。“你是誰?也是黑鴉團的傭兵?看起來你應該也是多伊爾人才對。”

“沒錯,我是多伊爾人,斯坦·布萊克。”斯坦挺起胸膛,沒有任何畏懼。

“很好,斯坦,既然如此,如果你願意現在就棄暗投明的話,我可以饒你不死。”迪亞斯舉起手中的劍,指向斯坦。

“應該棄暗投明的人是你才對,迪亞斯,你的行為使多伊爾蒙羞。”斯坦義正言辭的與迪亞斯爭鋒相對。

“看來你是與這些軟弱的人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自己也變得軟弱不堪了。”迪亞斯冷笑道,“想要使瓦利斯永遠擺脫黯潮的威脅,犧牲是在所難免的,難道你連這個都不懂嗎?”

“沒有人有權利去剝奪其他人的生命,即使是打著正義的旗號。”斯坦拔出劍,雙手舉起,豎在面前,劍刃的側面對著自己堅毅的面孔。“吾將以騎士之榮譽,捍衛真正的正義。”

“哼,真是頑固不化,等到瓦利斯完全被黯潮所摧毀,你所捍衛的東西都不存在了,你的這些信條還有什麼作用?”迪亞斯不屑的看著斯坦。

斯坦雙眼堅定而嚴肅。“騎士守護的是信仰,而不是某樣東西,更不是某個人。即使整個世界都毀滅了,我的信仰依然還在。”

“哈哈哈哈哈。”迪亞斯仰天大笑起來,“荒謬,既然你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

迪亞斯朝身後一揮手,一個騎士走了出來。“你,去把他給我解決了。”

騎士走到斯坦面前,拔出劍擺好架勢,戰鬥一觸即發。他是個非常年輕的騎士,年紀比斯坦還要小,淡黃色的頭髮也剃得很短。

“我從沒想過我會和自己的同胞廝殺,我也不願意傷害自己的同胞,如果你還有一絲騎士的信仰,那麼請你放下劍。”斯坦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的騎士。

對面的騎士沒有放下劍,但也沒有發動進攻,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

迪亞斯在身後急了。“還在等什麼,快給我殺了他,你的頭銜不想要了嗎?”

騎士的眼神透出一股無奈,隨即向斯坦衝來,斯坦舉劍招架,兩把劍碰撞到了一起。

“對不起,我身不由己。”騎士收回劍,再次發動攻擊。

斯坦依然沉穩的抵擋住進攻,兩個人又一次只相隔兩把劍的距離。“你錯了,跟隨自己的內心,就不會身不由己。”剛說完,斯坦雙手突然一使力,把對方撞開,接著迅速向對方衝鋒過去,攻勢如暴雨般傾瀉在多伊爾騎士身上。

騎士勉強抵擋著斯坦的攻擊,終於在斯坦的一個三連擊下劍被擊飛,斯坦的劍已經到了他的面前。騎士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你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我不會殺你。”斯坦收回劍,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依然舉著劍,守在同伴前方。

又一個騎士走出佇列站在了斯坦面前。並不是每個多伊爾人都和前面那個騎士那樣心有愧疚,有些仍然拼盡全力想要置斯坦於死地。在與這位騎士的戰鬥中,斯坦拼盡了全力,自己也身負重傷,但是仍然沒有分出勝負。

斯坦的左腿被對方的長劍所貫穿,右手也被劍鋒劃傷,左腿已經無法支撐整個身體而單膝跪立在地上。劇烈的疼痛使斯坦全身都在顫抖,但是他依然不依不饒的舉著劍,阻擋在同伴面前。

對面的騎士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左肩被斯坦所重創,整個左手都抬不起來,只好單手舉著沉重的長劍,呼吸也急促而疲勞。

斯坦試著把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右腿上,掙扎著站了起來。“來吧,一決勝負吧!為了榮耀,為了多伊爾!”

速度已不再迅速,步伐已不再靈活,呼吸已不再均勻,思緒已不再清晰。斯坦拖著沉重的身體,雙手握劍,向對方走去。

兩人最後的一次交鋒,對方的長劍砍在了斯坦右肩上,脆弱的護肩頃刻間就粉碎了,斯坦痛苦的大叫起來。但是比斯坦的叫聲更響的是多伊爾騎士的慘叫聲,斯坦的劍刺入了對方的心臟,並且從背後刺出。

斯坦踉蹌著拔出劍,多伊爾騎士挺直的向後倒去,胸口的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土黃的地面。銀色的鎧甲逐漸被鮮紅色覆蓋,騎士的身體還在抽搐著,但是再也不會醒來。

斯坦用盡了力氣,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頹然跪下,劍刺入地面,右手緊握劍柄,才勉強沒有倒下去。

“斯坦,你還是殺了自己的同胞,看到沒,你和我們並沒有什麼不同。”迪亞斯面無表情的看著因為疲憊和傷痛而不停上下起伏著的斯坦。

“覺悟吧迪亞斯,我是為了守護自己的信仰而不得不殺人,而你們,是為了自己的私慾。”斯坦吃力的回擊著迪亞斯。

“解救整個瓦利斯是私慾嗎?讓整個瓦利斯的人們都擺脫黯潮的威脅是私慾嗎?”迪亞斯突然大喊了起來,彷彿想要掩蓋什麼。

“你們這麼做就真的能解救瓦利斯嗎?”瑞慢慢的走了過來,她已經恢復了些,可以站起來走動了。“難道就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嗎?為什麼不和其他王國一起共用聖器去擊敗黯潮?”

“幼稚!你們真的懂王國間的政治嗎?”迪亞斯憤怒的甩了下披風。“王國間沒有永遠的盟友,只有永恆的利益。今天可以為了擊敗黯潮而並肩作戰,明天就可以為了各自的利益而刀劍相加。與其把精力浪費在各個王國間的內耗上,不如讓多伊爾獨佔聖器,傲視整個瓦利斯,沒有後顧之憂,多伊爾才能完全擊敗黯潮!”

“可悲!為了達到目的連最基本的人性都可以不要了嗎?”瑞也大聲的回擊著對方,聲音裡充滿了悲傷和憐憫。

“多說無益。”迪亞斯緩緩拔出劍,指向跪在地上的斯坦。“唯有強權才能拯救多伊爾,也只有強權才能拯救瓦利斯。”

話音剛落,一支弩箭從迪亞斯背後射出,直向著斯坦射去,要將他置於死地。斯坦仍然低著頭跪在地上,根本沒有躲避的力氣。

“斯坦!!!”弗恩和妮絲絕望的喊著斯坦的名字,瑞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卻沒有力氣救他。

一個女孩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斯坦眼前,同時而來的還有女孩特有的淡淡的香味,這個香味斯坦再熟悉不過了。騎士猛地抬起頭,看到的是女孩驚恐的眼神。“斯坦……”麗爾的身體猛地一震,隨即無力的倒在了斯坦懷裡。

“麗爾!”斯坦托住了女孩,震驚的看著女孩因為恐懼而僵硬的面孔。“不要死,麗爾,挺住啊,一定要堅持住!”

“斯坦……我……我不能讓你守護了,真可惜啊。”麗爾的嘴角滲出了鮮血,眼淚不住的湧出。“請你……一定要活下去,去守護值得你守護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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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爾,不……”斯坦的臉上掛滿了淚水。“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我守護的女孩,麗爾……”

突然一大口鮮血從麗爾口中噴出,斯坦胸前的護心鏡被心愛女孩的鮮血染紅。女孩的嘴唇顫抖著,幾乎已經無法發出聲音,“斯……斯坦,你……你能……能吻我下嗎,咳咳咳。”

斯坦悲傷的看著女孩開始渙散的眼睛,輕輕的俯下身子,吻在了女孩沾滿鮮血的嘴唇上。鮮血的腥味和女孩嘴唇柔軟的觸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斯坦就這麼一直吻著,彷彿一旦放開,麗爾就會死去。

女孩微微的笑了,她想要抬起手抱住斯坦,可惜她已經做不到了。在一陣突然急促起來的呼吸聲中,女孩全身一軟,眼神徹底的渙散了,臉上還留著淡淡的笑容。

“不!!!”斯坦緊緊的抱住了麗爾,發瘋般的狂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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