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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案驚心

就在公安幹警加緊對外號叫"小黑"的魏振海進行追蹤調查時,一個更大的慘案再一次震驚了西安市民的心。

1986年12月20日,是一個乾燥凜冽的日子。天空佈滿陰雲,枯乾的樹枝上偶爾飛來幾隻覓食的麻雀,田野裡的麥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西安市北郊炕底寨村外,距點將臺不遠的麥田裡,支著一架用圓木綁成的三腳架,兩個年輕人正在井口忙著。他們要乘嚴冬到來之前,把水井淘好,以備來春澆麥。

三腳架上的頂端安了一個簡易滑輪,繩子從上面系向井底。井邊散亂地放著一些繩子、木槓、抬筐等物。兩個年輕人站在井口,手裡抓著繩子,其中一個青年掏出煙遞給另一位,二人說著閒話。

"這好煙,是二蛋家的?"

"是哩。你看二蛋媳婦咋樣?"

"二蛋那憋把逑樣兒,找下個媳婦倒蠻俊的……嘻……"

"喂,昨兒黑你聽房根兒了?"

"聽了,那娘兒們不幹呢,嘻嘻……"

正說著,就從井底傳來喊聲:"我日!咋這麼臭呢!快把筐吊下來!"

二青年停止說笑,將竹筐系了下去。

這是一眼舊機井,為了提高揚程,井的上半部分用磚砌成,距水面不遠有個二層平臺,揚水泵就置於臺階上。青年農民吳寶站在臺階上,小心翼翼地扶著井壁,用鐵齒在水面上扒拉著。水面上蓋滿被吹進來的玉米桔和廢塑料袋等物,吳寶喊道:"我日!東西不少哩,早說叫蓋個小房,沒人管呢……"黑暗中,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他順勢踢了一腳,嘟噥著:"誰家的死狗呢!"

竹筐從上面吊了下來,他拽過來在臺階上放穩當,想用鐵齒扒將井臺上絆腳的東西裝進筐裡。但那東西實在太重,試了幾次不成,最後只得下手將其搬起來。一股特殊的惡自撲鼻而來,幾乎使他窒息。他用袖子捂住鼻子,衝上面大喊:"快吊起!閒諞個逑啥呢!臭死啦!"

上面的人答應一聲,竹筐慢慢升起。

井口上的兩個小夥子用力扯著繩子,越往上升,井裡冒出的臭味就越濃,他倆不約而同地掩著鼻子,衝井下喊:"啥逑物事,臭成個這?!"

竹筐拉出井口,只見裡面裝著一隻蛇皮編織袋,鼓鼓囊囊地淌著髒水。二人小聲嘀咕著:"誰家的死豬哩?扔就扔逑的,還裝啥袋子呢!"一邊說一邊就將竹筐抬到麥田裡,喊聲"一二三!"將袋子倒掉,又走回井口重新將竹筐系下去。

井下,又傳來吳寶的喊聲:"我日他娘!誰家死這多豬……!"

竹筐再一次慢慢升上井口,這一次筐裡裝滿了破碎的布片、破編織袋子等雜物,筐沿上赫然橫著一條腫脹發白的人腿,腳趾上的紅色指甲油已經有些褪色。

兩個青年人發一聲喊,丟下繩子,張開雙臂,在空曠的田野上沒命地狂喊亂跑……

西安市公安局刑偵處的幹警們火速趕到現埸時,這裡已經圍了不少村民。他們遠遠地站著,捂著鼻子,臉上震驚不安,目光呆滯而疑惑。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顯然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沒有人大聲說話,他們全都安靜地看著幹警們的工作。

破舊的草蓆上擺滿了碎屍,大大小小一共有135塊之多,比較完整的是六條腿和幾隻手,但均已被井水泡得腫脹發白,有些還已經開始腐爛,草蓆旁還有一堆破爛的衣服和鞋子。

刑偵處技術科的孟法醫、尚法醫和同事們,圍在碎屍旁有條不紊地工作。眾所周知,公安界最累的是刑警,刑警中最苦的是法醫,而法醫最怵頭的就是碎屍案,更何況擺在眼前的是三具碎屍。

人群外,劉平和馬繼志站在警車旁,正在小聲地交換著意見,不時向井口方向望上一眼。王愛軍一隻腳蹬在保險槓上,一言不發,默默抽菸。車後不遠處,掏井的三個小夥子頹喪地坐在地上,身心俱顫,顯然還沒有從剛才所經歷的驚嚇中完全恢復過來。他們把身上的大衣和棉祆裹了又裹,挾著煙的手不停地哆嗦著。吳寶更是把頭埋進臂彎,嚶嚶地哭泣,朱瑞華和他們的家人正在盡力地安慰他們。

法醫們忍著腐屍散發的惡臭,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儘可能地將屍塊拼接起來。現在,人們已經可以大致看出草蓆上的三具人形,他們斷斷續續、支離破碎地躺在那裡,叫人一睹毛骨悚然,再睹驚破心膽。在埸的幹警和群眾對罪犯心腸之歹毒、手段之殘忍無不報以極大的憤慨。

十分巧合的是,這起駭人聽聞的"12.20特大碎屍案"與"10.20特大搶劫殺人案"不多不少剛好相隔了兩個月。

以後的數天時間,刑偵處技術科充滿了緊張、忙碌的氣氛。幾乎每個人都參與了對這起案件的技術鑑定,隨著工作的不斷深入,一個個技術資料出來了。

這一天,劉平和馬繼志再一次來到技術科,聽取孟宗林法醫的全面彙報。

"……經鑑定,現已證實死者一共是三位,一男二女,男約26歲左右,身高1.72米;一女約25歲左右,身高1.66米;另一女約22歲左右,身高1.59米。從屍體殘餘部份看,三人均未參加過重體力勞動,尤其是兩位女性,腳趾還染著紅色指甲油,可以肯定是城市青年,死亡時間大約在兩個月以前……"

"慢點!請再重複一遍!"一直皺著眉頭認真思索的劉平突然打斷孟宗林的介紹。

孟宗林抬起頭來:"重複哪一部分?"

"最後那句話。"

孟宗林低下頭念道:"死亡時間大約在兩個月以前……"

"也就是說,兇案大約發生在10月中下旬,對嗎?"

孟宗林看了看手中的報告,不解地:"是的……"

劉平沒再多說什麼,擺擺手道:"繼續講!"

孟宗林以為自己什麼地方錯了,聲音比剛才小了一些:"由於時間過久,又經水泡,大部分屍體已經腐爛。所幸有一部分落在井下的二級臺階上,加上天氣寒冷,儲存比較完整。這部分主要是其中一具女屍的軀幹部,上面有19處刀傷,大部分集中在腰部和背部……"

聽到此,劉平對馬繼志悄聲耳語了一句,馬繼志隨即從"10.20特大搶劫殺人案"的卷宗裡,找出廖葦麗的傷檢報告遞給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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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平在材料上的一段文字下重重地畫了一條紅線,遞還給馬繼志。馬繼志拿過一看,這段文字是"……被剌多達27刀,大多集中在右側腰部和臀部……"他會意地衝劉平點點頭。

當夜,刑偵處會議室裡,集中了全體偵察員,儘管他們著裝不同,但逐個看過去,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嚴峻。剛剛聽完法醫鑑定報告,他們心裡都有說不出的沉重。這些長期戰鬥在公安第一線的老刑偵們,在與各種各樣的犯罪打交道的過程中,對血與火可謂司空見慣了。但象這樣慘無人道的犯罪還是第一次遇到,高度的責任感驅使他們恨不得立刻將兇手捉拿歸案,向人民作個圓滿的交待。

劉平十分明白大家的心情,他抓住時機,用他富有魅力的語音,操著濃重的方言,語重心長地進行戰前動員:

"……現有全西安城人人都在議論這'六條腿',還越傳越邪乎了,講啥'六條腿一順順',同志們,壓力大呀……!'10.20'省軍區那個案子剛剛有點線索,又接二連三出了'曹家巷傷人案'和這'12.20碎屍案'……現在西安市人民最關心的是啥?我們回到家聽到自己家裡人議論的又是啥?是你公安局有沒有本事,能不能破案?!……不光是人民在看著我們,罪犯也在看著我們,他敢搞出這樣大的案子,就是要跟我們鬥呢!向我們挑戰呢!"

說到此,他不由地站起身,提高了聲音:"我看我們在座的諸位,也都是七尺男子漢,也都是有臉皮的人,咽不下這口氣也窩不住這股火!再大的道理我先不講,我只說人家要跟你鬥,找到你家門上來罵你,吐你一臉唾沫,你咋辦?!我看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把他找出來,砸爛他!"他揮下拳頭,重重地砸在桌面上。

頓了片刻,他接著說:"……當著大家的面,我先表個態……"說著,從身後提過一個裝滿洗漱用具的網兜,往桌上一頓:"從今天起我劉平就住在辦公室,啥時間破了案,我啥時間回家!同時,為了集中時間、集中警力、集中線索,我要求專案組的全體幹警,從今天起集中辦公,吃在這裡,住在這裡……!"

他環顧一圈,看著大家那信任的目光,他不由心頭一熱:"……同志們,我知道前一段時間你們都很辛苦,但我希望大家再辛苦一些、再努力一些……等到啥時候把案子破了,那時候我請你們的客,你們掉的肉我給你們補回來;你們耽誤了與家人在一起的時間,我去登門請假;你們犧牲了娛樂和休息,我到時間為你們開舞會,讓你們跳個夠、唱個夠……!"

沒有任何大道理,但這一番入情入理的話,卻象一股風,將大家心裡憋得那把火吹得更旺,勁鼓得更足。

散會後,劉平把馬繼志叫到辦公室,詢問對魏振海的調查進展情況。馬繼志點上一支煙說:"從去年底開始,魏振海就根本不回家,住啥地方誰也不知道,他還經常流竄到外地,找到他很不容易。"

劉平在屋裡踱了幾步說:"老是在外圍兜圈子肯定不行,對付狡滑的罪犯,我們自己要比他更機警。亂闖亂碰不是個辦法,運用謀略,幹起來那才有意思。"

馬繼志望著劉平,不解地問:"你的意思是……?"

劉平一笑:"前幾天你不是找我要人?""是呀,案子這麼多,這麼大,我們刑偵處一個人要當幾個人用,大家也真是吃不消了……"

"你想要誰?心裡有沒有譜?"

"咋樣?你真的讓我指名點將?"

劉平笑笑說:"你還是真不知足了,我先聽一下你想要誰?"

馬繼志也站起身:"能不能把……"大概他自己也認為不可能,便打住搖頭一笑:"只怕不行。"

"你說出來嘛!要誰?"

"預審處的梁培勤……"

劉平一聽,連連擺手:"不行不行。別人誰都可以,就是老梁不行……"

馬繼志坐下去:"我就知道不行嘛,你還讓我講啥呢?"

劉平狡黠地笑著:"我給你這個人比老梁也不差……"

"是誰?"

劉平故意賣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魏振海的照片搞到沒有?"

馬繼志從筆記本裡找出一張照片,遞過去:"就是這松。"

劉平接過看了一眼:"還很年輕嘛……"

"這是他16歲入獄時照的,近照還沒有……"

第二天,劉平把馬繼志叫到辦公室,一進門就看見預審處的梁培勤科長站在室內,看樣子他也是剛到。未容馬繼志說話,劉平站起身指著老梁笑著問:"昨天我講給你找個人,你看這個人咋樣?!"

馬繼志與劉平相視笑了起來,梁培勤望著他倆,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便打趣道:"好哇,你們兩個也不徵求我意見,就把我給派定了……"

劉平也笑著說:"老馬你看,啥事情也瞞不過這預審專家。"

梁培勤說:"剛剛你一打電話我就知道要提前進入了,不過我還想帶上一個幫手。"

"想要誰?"

梁培勤並不答話,笑眯眯地拉開門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從門外領進一個小夥子來:"就是他,賀鍵!"

過不多久,梁培勤就到了退休的年齡,他這一輩子,一直從事公安預審工作,被人戲稱為"西安第一精明"。他清瘦精幹,善於思辨,沒有什麼能逃過他那雙獵鷹一般的眼睛,再狡滑的罪犯幾個回合下來,也會不知不覺滿入他的思維陷阱,乖乖地繳械投降。

賀鍵剛是一位剛剛步入公安戰線時間不長的新兵,他對警察這一職業有著特殊的偏好。幸運的是,一參加工作,就能在梁培勤這樣的預審專家的帶領下,參與到這起全國罕見的大案中來,這使他在振奮的同時,又感到了責任的重大。

一連幾天,梁培勤好象並不急於有什麼,他把賀鍵領進檔案室,從早到晚關在裡面,誰也不知道他倆在忙些什麼。

又是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窗外呼叫的風聲越發襯托出室內的安靜,昏暗的燈光下,只有翻動紙頁的聲音。梁培勤堆著厚厚一大摞檔案,他鼻樑上架著老花鏡,仔細地,一頁一頁地翻閱著,將其中認為有用的東西摘錄下來。賀鍵面前的桌上,攤著一張巨大的白紙,上面清楚地寫著"魏振海社會關系一覽表"他正把老梁摘抄下來的內容抄到表上。

突然,梁培勤叫道:"小賀,你過來!"

賀鍵走近,梁培勤摘下眼鏡,將一本案卷遞過去:"我看就選這松了!他是魏振海的中學同學,以後又是一夥。魏振海被判刑後他落了單,後來因犯流氓罪入獄。獄中表現不錯,兩次獲得減刑,現在還剩下一年刑期……,你覺得咋樣?"

"我看可以試一下。"

梁培勤直盯盯地望著賀鍵,目光中滿含著複雜的感情。半晌,他用嚴肅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我給你三天時間,儘快熟悉角色。這份案卷要吃透,熟悉這松的一切!還有,從現在起,你的名字就叫賀三。只能跟我單線聯絡,具體聯絡辦法和聯絡點到時我會通知你……"稍頓又道:"有幾條紀律你要牢牢記住:第一,絕對不能到局裡來;第二,見到局裡熟人要儘可能躲開,裝作不認識。戲是假的,但要做成真的;第三,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講這件事,包括家裡人和女朋友。小賀,你要打交道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需要處處多加小心。你必須向我保證,一定不要出事,不然我沒法交待……記下了?"

賀鍵點點頭,他的表情嚴肅而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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