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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男屍

一、天池,發現無名男屍

1997年8月31日下午,97新疆系列槍案領導小組聯絡員靳鵬,接到阜康市公安局電話,電話報稱:阜康市天池風景區大鍋底發現一具無名男屍。

因這種案子與新疆97系列槍案風馬牛不相及,靳鵬說:“這是什麼時候,這樣的事情你也向我報告?”

阜康方面說:“曖,是槍打的咧。”

靳鵬的眼睛立刻睜大了。新疆警察,所有的神經都繃在系列槍案上,打給靳鵬的熱線電話,應該與案件有關。這時他反倒沉住了氣。

“喂,你別著急,慢慢說,是怎麼個情況?”

阜康方面彙報了屍體發現的過程。

靳鵬問:“是什麼槍打的?”

阜康方面說:“是5-4式手槍哦。”

“確實嗎?”他問。

“當然,現場有彈殼,屍體是5-4式手槍打死的。”

149團姜玉斌被搶劫的正是一支“5-4”式手槍,“8·19”案小個子所持的也是“5-4”式手槍。“8·19”案發生後,犯罪嫌疑人的逃跑方向始終是個謎,我們把偵查重點放在了石河子,而阜康天池風景區卻發生了新情況——事情重大,靳鵬馬上打電話直接向楊德祿廳長做了彙報。

楊廳長當即做出指示:“請他們馬上把現場槍彈拿過來,送區廳檢驗。”

美麗的天池風景區,在烏魯木齊東北100公里的阜康市境內。天池湖面海拔2150米,清澈的湖水映著對面的天山的雪峰。天池周圍星羅棋佈漫布著哈薩克族的帳篷,在松樹林中若隱若現。

兇殺案選擇了這樣一個地方,頗讓人感到意外,也與這裡的幽雅氣氛極不協調。

屍體發現的過程是這樣的:

8月27日,哈薩克族青年牧民吾那爾拜克到天池上方的阿巴依草原找馬,看見天池側峰大鍋底坑附近的草地上睡著一個人。開始時他並沒有理會,天池附近的遊客很多,為看博格達雪山經常有旅遊者沿旗杆山爬到鍋底坑這地方來,休息一下他還會走的。

歸來時,吾那爾拜克沒走這條路。

然而,第二天(8月28日),他放馬回來,看見那個人仍在原地方躺著,連姿勢都沒有變。他覺得奇怪,騎馬趕到近處,才發現那是具屍體,面部被人放火燒過,周圍的草地上,有被火燒的痕跡。

8月29日,吾那爾拜克在其姐夫的陪同下,到天池公安分局派出所報了案,派出所立刻向阜康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反映了情況。

接到報案後,阜康市局刑警隊長張廣山召集偵察員出現場,碰巧刑警隊法醫張鳳祥出差,隊上只有剛分來的實習法醫王強在家,張廣山帶領偵察員馬成江、郭新軍和實習法醫王強驅車向天池出發,在路上打電話給準東油田公安局,請他們派法醫支援一下。準東油田總部距阜康市不遠,兩家經常合作,油田公安局派法醫杭往直接趕往天池現場。

鍋底坑在天池的上方的阿巴依草原,海拔在2500米以上,距遊覽區有七八裡的山路,不能通車,只能騎馬或步行。

高山氣候多變,張廣山等人來到山上,天上突然飄起了雪花,氣候變得十分惡劣,氣溫也驟然降到零度以下。

張廣山等人冒著風雪步行上山,一蹬一滑。來到鍋底坑,王強檢查了屍體。因沒有經驗,他只看到死者身前的不規則創口,認為是刀傷,但拿不大準。隨後準東油田的法醫趕上來,因天色已晚,加上鍋底坑地區風雪交加,光線昏暗,兩位法醫只把外表看了看,未做大面積翻動,簡略做了驗屍記錄。

天氣太冷,大家找地方生了堆火,也無濟於事。當晚,一隊人馬退回到風景區有人的地方,在山上哈薩克族的氈房裡住了一夜。

晚上,王強對屍體檢驗感到不放心,對張廣山說:“明天早晨我再上去看一看。”

張廣山說:“可以,明天你和玉石(維族偵察員)先騎馬上去,我們隨後就到。”

8月30日一早,王強和玉石二人騎馬上山。王強再次翻看屍體,玉石在附近搜尋,忽然他眼睛一亮,從草叢中揀起一枚黃澄澄的手槍子彈殼。

事情有了本質的變化——這不是一具普通的屍體,而是一起涉槍兇殺案。王強對玉石說:“你趕快騎馬下山,報告張隊長,這人是被槍打死的,”

張廣山帶領偵察員、技術員再次趕到山上,再次組織了對屍體的檢驗。屍體被燒得面目全非,創口不典型,在辨別上存在一定困難,初步認定是槍傷。與此同時,大家相繼又找到兩枚彈殼和一枚未打響的臭彈。

張廣山打電話給阜康市局刑警大隊,彙報了現場情況,並把案情上報昌吉州公安局。

8月31日早晨,出差的阜康市刑警隊副隊長兼法醫張鳳祥連夜趕回,這時,昌吉州公安局技術科科長魏韋,刑偵科副科長何春明也率偵技人員來到阜康。

各路人馬會齊,又一起到山上看了屍體。

按照規定,涉槍的重特大案件,當地公安機關要基本保留原狀,給上級一個原始的感覺。因此,他們在做屍體解剖時很注意了分寸。

屍體前胸的創傷不規則,的確不像槍傷,而且,當時未找到其它傷口。在魏韋科長的指揮下,張鳳祥等人把胸腔開啟,取出心臟,發現死者心臟上有一個絨毛狀的創口——這是典型的槍彈貫通傷。翻動屍體,又在死者的背部找到兩個槍眼,均已收縮。

現場勘查工作由州公安局刑警科長張建新指揮,十幾名警察,以屍體為中心,在周圍做螺旋式搜尋,在屍體的上方的山坡上又找到兩枚彈殼。彈殼地點做了標記,測量了到屍體的距離。

從現場情況看,持槍者是在追逐中邊跑邊向被害人射擊,射擊位置距死者較遠,最遠處大約有100米,另一枚彈殼約50—60米。由於山路陡峭,追逐路程較長。

死者身上除槍傷外,頭部有洞穿性骨折,頭皮開裂,為鈍器擊打所致。

現場勘測工作一直延續到下午,有關人員做出勘查報告。當天,阜康市公安局和昌吉州公安局透過不同渠道,把情況上報到自治區公安廳四處——這就是我們前邊介紹的那一幕。

9月1日上午,按照楊德祿廳長的指示,昌吉州公安局技術科魏韋、何春明等人把現場彈殼送往區廳十五處進行技術鑑定。上千11時,鑑定結論出來,證實天山天池鍋底坑所發現的彈殼,為石河子“8·8”案件被搶劫的“5-4”式手槍所發射。據此,天池無名屍案,被定為“京、冀、系列槍案”第10案。

楊德祿副廳長原計劃同劉曉輝處長奔赴石河子,由於天池案件的發生,並與系列槍案並在了一起,楊廳長敏感地意識到,這一案情的新變化很可能會影響到偵查處工作的全域性。劉曉輝是極為重視現場的指揮員,在這一點上他與楊廳長心照不宣。他們改變了計劃,帶領區廳四處、十五處的偵技人員趕赴天池現場。烏魯木齊市公安局副局長張海、刑偵處長黃亞波,昌吉州公安局副局長那吾爾孜拜等也奉命來到。

大隊人馬上山,馬匹不夠,七八裡陡峭的山路,大部分人員都是徒步跋涉,走上去的。

來到馬牙山阿巴依草原大鍋底坑,區廳和市局的偵技人員再次對現場進行了聯合勘查和搜尋。

當天晚上,屍體用棉氈裹覆,用馬匹馱下山,專車送往自治區公安廳,做進一步解剖,確定死者的其他特徵。

屍體被汽油焚燒過,臉部正面左半部碳化,右半部頭部被鈍器打擊,顱骨變形。兩處槍傷,背部中一槍,子彈穿過心臟,右臀部中一槍。死者身高1.72米,下巴較尖,偏瘦。突出特徵:門牙較大,上頜第四齒鑲包金牙。死者左手指紋較好,右手的差些。

現場遺留物:死者一隻布鞋在腳上,另一只離屍體63米遠。布鞋較新,泥土不多,鞋底有老字號字樣。此種布鞋,阜康市內有售。

死者腰帶上別著一個輪胎氣門嘴,不是汽車輪胎的,是毛驢車之類的氣門嘴。

現場撿到4枚“5-4”手槍彈殼和一枚臭彈。

死者雖經過焚燒,但衣服留有殘片。

現場留有蛋糕皮,阜康食品廠出品,出廠時間8月24日,出售此種蛋糕的工廠有5家。

死亡時間:鍋底坑現場附近有三頂帳篷,裡邊的哈薩克牧民分別敘述有一天中午曾聽到三聲槍響。推斷是26日,案發時間約為中午北京時間2點。

死者是誰?他因何被殺?

根據現場情況推斷,死者很可能是兩名犯罪嫌疑人中的一分子,因內證,或因分贓不均而殺人滅口。根據我們已掌握的情況,兩名犯罪嫌疑人的基本素質差異很大,在“8·19”現場,一個瘋狂開槍殺人,一個一槍未發。因此推斷,是持自動步槍的大個子將小個子殺害。區公安廳張秀明廳長聽取案情彙報後,一言以蔽之:“這是北京人把我們新疆人殺掉了。”

很快,公安廳十五處對死者身高、血型、年齡、指紋及牙齒特徵等鑑定結果出來。楊德祿副廳長連夜簽發了關於查詢死者身源的通報,附死者照片,要求各地公安機關立即部署,緊急協查。

屍體的照片,楊廳長原要求整容,但他考慮到死者雖被焚燒毀容,但臉部基本特徵還能辨認。加上死者的寬板牙、第五齒鑲有金牙的特徵明顯,楊廳長經過慎重考慮,決定採用原始照片發出。

協查通報,成為一線偵察員手中又一件銳利武器。

二、大規模搜山

天池無名屍的出現,使案情發生了重大變化。在原案發地之外,又出現了第三現場。石河子、烏魯木齊、阜康市形成了一個大的旗形三角地帶,偵查範圍又擴大了。

“8·19”案發生後,犯罪分子的逃跑方向始終是個不解之謎。根據種種跡象分析,犯罪分子逃回石河子的可能性較大。天池無名屍的出現,提出了新的課題,警方的偵查工作必須做出相應的調整。

為了查清犯罪嫌疑人在阜康市的行蹤,昌吉州公安局、阜康市公安局出動警力,對全市25家旅店進行了清查,對來往於天池風景區的200餘輛各種車輛及天池風景區周圍的50戶居民、31頂氈房逐家進行了走訪。同時,在阜康市、米泉市境內的公路上設卡,盤查來往車輛行人。

9月2日,天地附近的哈薩克族牧民向警方反映,有一對不明身份的操外地口音的男女,半夜裡連續敲開幾家哈薩克氈房,要求留宿,被拒絕後面露兇色,爾後則去向不明。

9月2日下午7時,牧民熱巴依在山上找羊,在距無名屍現場約2—3公里馬牙山下,聽到了4聲槍響,他立刻藏到樹林裡,未看見開槍人。事後,他立刻向派出所報告。

9月3日上午10時,牧民迦納提在天池哈熊溝的森林裡看見火堆,他向警方反映,有人在山上點火,燒掉了一棵像房子那樣大的樹。

9月3日中午,哈薩克族婦女烏納漢來到派出所,也反映她聽到了槍聲。民族偵察員問:“你會聽槍聲嗎?”她說:“我丈夫會聽。”

天池風景區連連出現異常跡象,引起了公安部門的嚴重關注。

為了預防突發事件,阜康市局嶽欣局長、張粵副局長率武警、消防警、刑警40餘人上山,進住天池風景區。同時命令交警、巡警在通往天池的公路上設卡,另集結4O名民警備勤待命。

昌吉州公安局應阜康市公安局的請求,部署米泉、吉木薩爾兩市縣公安局在天池東西兩側分頭設卡攔截,把天池周圍山地的通路全部封鎖,嚴防犯罪分子潛逃。

根據以上反映,區公安廳決定,對阜康市天池風景區一帶的山林,進行一次大規模搜山,杜絕犯罪分子在山間牧區找到落腳點。

9月4日凌晨,根據區廳的部署,昌吉州公安局長羅振海率領刑警、武警、消防警40人組成的機動隊達到天池地區,區廳專案組9人,帶領警犬隊也先後到達,會同阜康市局120餘名民警組成了搜山隊伍。

區公安廳四處韓倚副科長參加了這次搜山行動,他非常生動地向我講述了當時的情景。

9月3日晚11點,韓琦接到靳鵬電話,要他帶領偵察員霍宏偉、薛鵬,趕100公里路,到天池集中。他們趕到天池風景區已是半夜2點,阜康市局的同事已經到了,警犬隊也跟上來。昌吉州公安局的人是晚些時候趕過來的,由局長羅振海帶隊。昌吉州武警支隊的官兵於早上7點抵達。

隊伍集合起來,成立了搜山指揮部。指揮部把搜山人員分成兩組,每組帶民警30餘人,武警2O人,警犬隊帶來6條犬,每組帶3條,分別沿發現火堆和打槍的兩條山溝向上搜尋。指揮要求,一直要搜到對面大山的森林上面,抵達雪峰,不留死角。

韓琦和昌吉州羅局長帶領一隊,沿馬牙山的哈熊溝朝山上搜尋。

溝谷裡沒有路,都是雪水衝擊地帶,滿溝都是大石頭。他們聘請了嚮導,是個放羊的哈薩克巴郎子(小夥子),大家手持武器,分散開,拉成網狀梯隊,謹慎地向上搜尋。

大約進到溝谷的三分之一地方,發現了引火的現場。

就像哈薩克族牧民反映的一樣,一棵獨立的大樹被燒燬了。

羅局長指揮大家停住,讓警犬隊先上。三條警犬在燒燬的大樹周圍嗅足跡,顯得非常興奮,一路躥了上去,帶著警犬隊沿山坡朝對面的山樑走。大隊人馬仍在溝裡搜尋。不一會雙方就失去了聯絡。對講機通不上話,山坡那邊情況不明。大家緊張了好一陣,韓傳和羅局長商量,為了防止警犬隊單獨與嫌疑人遭遇力量單薄,分出一隊人馬,摸過去與他們會合。

這時的山林是幽靜的,在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天山的主峰博格達雪峰。無人欣賞山林景色,武警戰士帶著自動步槍,警察握著手槍,兩人一組,拉開距離,搜尋著前進。

中午時分,他們與警犬隊聯絡上了,雙方通報了一下,那邊沒發現情況。羅局長決定,在這裡休息一下。上山的各路人馬都是連夜趕過來的,都沒有吃飯。早晨在山下集結的時候,天池派出所的同行燒了點茶,拿出十幾個饃,大家誰也不好意思吃,現在肚子早餓得咕咕叫了。民警也沒帶水,只有武警戰士揹著水壺,大家很有點上甘嶺的味道,儘管嗓子幹得冒煙,一壺水大家謙讓著喝。

再向上搜尋,大約兩點鐘,快接近雪峰的時候,山上有動靜。像是有人折斷了樹枝,發出喀吧吧的響聲。

當時他們正爬到陽坡上,周圍沒有樹,只有大大小小的石頭。一說有情況,武警戰士立刻隱蔽起來,伏在大石頭的後邊。民警也學著他們的樣子全部臥倒。

羅局長與山那邊的警犬隊聯絡,他們也聽到上邊有聲音。

他們的上方是個陡壁,陡壁那邊是松林。韓琦和羅局長各帶七八個人,從側面迂迴,武警正面進攻,分三路摸過去。當時大家都很緊張,因為他們清楚,如果與持槍歹徒遭遇,他們面臨的肯定是一場攻堅戰。對方的射擊技術是明擺著的,把他逼在山林裡他沒有了退路,所謂困獸猶鬥,他必定會拼死頑抗。因此大家都很謹慎,以石頭和樹做掩體,一步步隱蔽著前進。大約半個小時,他們搜過了那片松林,一直搜到陽坡,三路人馬會合了,沒發現有人。方才折斷樹枝的聲音,或許是山裡的什麼野獸造成的。

松林的上方是一片開闊地,再上邊是陡峭的山峰。

繼續朝上走,山勢越來越險峻。開始還有放羊的小路,後來連小路也沒有,大家不得不手腳並用朝上爬。每走一步,必須看好下一步手腳落在哪個地方。抓住,踩實,小草也利用起來。下邊就是筆直山崖,一不小心會像石頭一樣滾下山去。大家都把鞋脫掉,掛在腰上,赤著腳爬行。

翻上這座山樑,羅局長他們與警犬隊會合了,對面的戰友也都汗津津的,身上溼透了,頭髮粘在一起。別說是人,就連警犬也伏在那裡不願動,爪子都爬得腫了起來。

大家都不甘心,休息一會繼續上,一直爬到雪線上。這裡的海拔已超過400O米了(博格達主峰海拔5445米),高山缺氧,大家都感到頭暈目漲,腳底下發飄。雪線上不能久呆,那地方是不能生存的。韓傳和羅局長商量,我們是拉網式搜尋著摸上來的,該搜的地方都搜查到了,確實沒發現情況。按照指揮部的要求,已經搜到了雪線上方,而雪線之上,犯罪分子無法藏匿。應該說,大家已出色地完成了搜山任務,大家可以全線返回。

搜山時緊張,到了下山時,精神上鬆懈下來,互相望望,才覺得大家的形象可笑。準都不像了警察。毛背心、尼龍褲脫了,爬出一身大汗,到了山上又驟然變冷。身上頭上蒸騰著白汽。狗也冷,偎到了訓犬員的身上。武警戰士更辛苦,他們是長槍,戴著鋼盔、揹著子彈袋,全副武裝。帶隊的中校要求他們不能隨意解開軍衣,一個個都是臨戰狀態,他們的體能消耗最大。

從主峰撤下來的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大家都很疲勞,警犬已經走不動了,三條警犬,是大家輪流背下來的。不過,他們圓滿完成了任務,精神上是輕鬆的。

由昌吉州刑偵科帶領的另一隊,與羅振海、韓琦所帶這一隊所遇的情形基本相同。

搜山的指導思想,一是由於有哈族群眾多次的異常反映,我們不能排除犯罪嫌疑人有隱藏在山上的可能性。同時,自“8·19”以來,城市與城市間的公路上處處設卡,盤查嚴密,犯罪嫌疑人想攜槍攜款透過卡點十分困難。而天地附近的遊牧地區,地曠人疏,牧民居住分散,犯罪分子便於潛伏。

經過大規模搜山,我們掌握了山林的狀況,那些地方很難長期生存。即使犯罪分子真的躲進山林,我們的行動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把他們從山裡趕出去。

三、石河子,拉開決戰序幕

9月2日,楊德祿、劉曉輝依照公安部白景富副部長的指示,來到石河子,“親臨指揮”。他們把辦公室設在石河子刑警大隊辦公樓,和一線的同事朝夕與共,並肩戰鬥。

下午4點,楊德祿副廳長在刑警大隊辦公室,召開了“97系列槍案”分析會,參加人有:劉曉輝、張卓敏、劉釗、周傳強、楊將、龔興言、單笑夏、楊輝、劉雲峰、張國民和吳麗。

會上,張卓敏彙報了石河子區片面上的工作;劉釗彙報了石河子四太監獄的摸排情況;周傳強彙報了重點線索組的工作情況。

8月27日公安部併案會結束至今已有6天,距北京黨的十四屆七中全會召開,僅剩下不到一週時間。時間不等人。這一階段,石河子片的同志做了大量工作,最突出的成績是發現了“7·5”案的作案準備現場,找到了“7·5”案犯罪嫌疑人使用的撬槓。但其他線索卻基本上都是裹足不前。

縫鞋匠線索已“深挖”了無數遍,劉兵、朱新志二位鞋匠反覆回憶,並沒在其他場合再見過縫包人。

犯罪嫌疑人的模擬畫像拿給劉兵、朱新志,二人均未認出他們就是縫包人。

單笑夏帶領劉兵檢視派出所儲存的147團戶籍卡,從照片上劉兵未辨認出縫包人。

單笑夏帶劉兵檢視147團兩勞釋放人員照片,劉兵也未辨認出縫包人。

劉兵與縫包人談話時提到的糧站、油庫人員均已找到,向他們展示犯罪嫌疑人模擬畫像,未能認出相似的人員。他們本人也沒發現其他問

題。

摩托車的排查未查出有力線索。

四太監獄的排查已列出一批符合偵查條件的北京調犯名單,電傳到北京,但並沒有形成偵查重點。

新疆方面查“多出來的北京人”,雖然反映上一些線索,但都似是而非,多數情況因種種原因,未做正面接觸。

147閉排查“8·19’”邊疆賓館案發期間不在本地的人員中,未發現可疑情況。

石河子區片的排查情況似乎進入一種膠著狀態,待別是重中之重的147團場,始終夫出像樣的情況。所有的已知線索中,只有撬槓線索是明晰的,也是“開放式”的,背後有挖頭。

楊廳長和劉曉輝對撬槓線索十分重視。楊廳長要求,對這條線索一定要一抓到底,對所有有汽錘的單位都要查到。劉曉輝進一步提出,這項工作不能只靠基層去做,要派得力的專業骨幹直接負責。

會上,楊德祿副廳長詳盡地介紹了天池無名屍的情況,這對石河子片的同志是個全新的情況,楊廳長希望石河子的同志瞭解這一案件的全部細節。

然後,他分析說:“8·19”烏魯木齊邊疆賓館案件發生,到天池案發,這當中有6天時間。這6天,犯罪嫌疑人在什麼地方?第一種可能,犯罪嫌疑人返回了石河子,或者在農八師(石河子)、農六師、米泉、阜康一線有落腳點。第二種可能,犯罪嫌疑人在烏魯木齊一米泉一阜康一線有落腳點。從我們8月19日下午起在烏魯木齊至石河子。烏魯木齊至阜康沿線設卡的及時和嚴密程度看,犯罪嫌疑人攜帶長槍和贓款回到窩點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犯罪嫌疑人放下了槍和錢,把它們藏匿在一個秘密地點,然後從烏魯木齊逃脫,跑到阜康市的天池作案。這無疑給我們增加了新的工作量。

選擇的殺人地點特殊了些,但有他的正當理由:殺人位置不易發現,能夠從容作案,從容逃跑。三頂帳篷的哈薩克都聽到槍聲,但沒有出來,延長了死者被發現的時間。

透過對死亡現場分析,最大的可能是同夥作案,殺人滅口,獨吞財產。殺戮過程是有預謀的,事先設計好的,使用手槍,死者頭部有鈍器打擊傷,死後澆上汽油毀容,拿走能證明死者身份的全部證件,這都說明了這一點。毀容說明這個人與他熟識,也說明犯罪嫌疑人擔心此人的身份被查出,同時還說明,死者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查的那個“本地人”。毀容暴露了犯罪嫌疑人的要害,他最擔心的地方,正是我們偵查工作要突破的焦點。

現在已並案件已有10起,第十起案件為我們提供了相當不錯的條件:死者的牙齒的特徵明顯;死者雖然毀容,但相貌尚可辨認;死者留下衣物殘片;我們確切掌握了死者的身高、血型和左手指紋。這個案子的一項重要的工作,是調查死者身源。這一點如能搞清楚,整個案件有希望取得重大突破。

我認為,雖然犯罪嫌疑人在天池出現,不能排除他有第二。第三個落腳點的可能性,但綜合整個案件分析,他前期屢次作案在石河子,我們掌握的大量證據也證明他年期在石河子147團一帶活動。我們的著眼點,還是要堅持以石河子的147因為中心,堅持在147團出情況,這個決心不能動搖。石河子的工作,特別是147團的工作一定要做透,做紮實。各級指揮員要督促檢查下邊的工作,情況不怕多,就怕沒有。重點地區要立足自己負責的區域出情況。否則,再多的警力也無用。以往的教訓太多了,分析不能說不全面,部署不能說不到位,最後落實不好,亡羊補牢就麻煩了……

會議從下午4點一直開到晚上,大家都能理解這個會議最重要的核心是什麼:一、堅持立足147團;二、深挖撬槓線索;三、利用天池無名屍照片尋找屍源。

自治區公安廳關於天池無名屍的協查通報已經發下來。單笑夏是個聰明的警察,他負責重點線索的查證工作。說幹就幹,當天晚上,他帶領兩名偵察員,攜帶著天池男屍照片,驅車跑到147團,找到劉兵和朱新志,請他們辨認。

——非常可惜,劉兵和朱新志均未辨認出照片上的屍體就是縫包人。當然,即便辨認出來,所能證實的也僅是“同夥作案,殺人滅口”這

一判斷,距確定死者身份仍然遙遠。

四、重要的是捋清思路

案子似乎凝滯住了。

連續的高強度工作,案件卻未見明顯的進展。

領導小組確定的重中之重的147團場,普摸工作已進行了三四遍,未發現符合條件的重點人。另兩個重點區域,141團、149團的情況也是如此。

新疆與北京互相配合,新疆摸“多出來的北京人”,北京摸“少了的(與新疆有關的)本地人”,這項工作已開展了七八天,一批批名單傳真過去,重點人依然沒有出現。

分析不能說不全面,安排不能說不到位——該出情況而不出情況,這種情形難免使人焦灼。

單笑夏在工作日記中寫到:

“8月19日案發,至今時間已快半個月了,案件卻搞得如此沉悶,幾乎聽不到一點讓人高興的訊息,我心情特別煩躁。我們手裡有21種證據,但沒有致命的線索。我們派出了大量警力摸排,卻遲遲地不出情況,哪怕是假的不真實的情況,這太不正常了。我們手上的資料都是模糊的,似是而非,與偵查條件合不上。問題究竟出在哪裡?我們的工作是否沒作到家,或者方法不得當……我坐在石河子刑警大隊的辦公呈裡,感到非常不安……”

石河子的周傳強,心情也是如此。

從公安部到區廳到石河子,各級領導、歷次會議、所有的分析判斷、一系列的重要線索——都指向石河子147團,可147團就是不出情況。是不是我們的判斷出了錯誤?

147團的排查工作已基本完畢,只留下少量民警,在做補查工作。大批警力已向147團周邊地區轉移了,可147團又的確讓人耿耿於懷。

這已不是一兩個人的問題,指揮員中普遍存在著這種急躁情緒。

9月3日晚上,楊廳長和劉曉輝主持召開了“97系列槍案指揮員分析研究會”,目的就是要重新捋一捋思路,讓大家換換腦筋,跳到外邊來看一看,評價一下我們對案情的基本判斷有沒有根據。

楊廳長說:“今天不研究具體工作,97專案的指揮員們坐下來,主要探討一下這樣幾個問題:一、犯罪分子如果是石河子地區的,應具備什麼條件?二、立足於石河子的依據是什麼?三、回顧一下前段的工作方案是否正確,我們今後的重點工作是什麼?大家可以暢所欲言,可以發表不同意見。”

這個會沒加壓力,沒提任務,氣氛要溫和得多,楊廳長要大家冷靜下來,放鬆一下緊繃著的那根弦。

一切都彷彿從頭開始。劉曉輝再次分析了北京及河北的案情和條件——結論是必然的:犯罪分子熟悉新疆,在新疆有關係人。新疆的案子與北京有著鮮明的一致性。犯罪嫌疑人在北京作案一對六,在徐水作案一對三,在新疆連續打死七人,都說明其心理素質和槍法超群。由此判斷,持自動步槍的大個子應為北京人,小個子是本地人。

張萬順、周傳強、龔興言相繼發言。

周傳強回顧“7·5”“8·8”案件的條件,犯罪分子對141倉庫的守衛情況,對149團警務區槍支情況和值班情況都十分清楚。141團至149團相距75公里,他們對道路,對兩地的熟悉程度,不是踩三五次點就能解決的。因此,犯罪分子中的北京人,必定在141至149團區域內長期生活過。

龔興言認為,犯罪嫌疑人6月、7月、8月三次在石河子地區出現,不是偶然。但他們的居住地在141團、149團的可能性較小,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會在居住地作案。在147團附近的可能性最大。147團工作做得較細,為什麼沒出情況,需要指揮員們做出合理解釋。犯罪分子自6月份在墾區(兵團)活動,要吃、要住,不應該在群眾中沒有反映。犯罪分子反偵查手段高明,應估計一下,有無反常規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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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卓敏說:第一,犯罪嫌疑人的落腳點不在141團。141團可以排除。理由:軍械庫改庫情況他們不知道;犯罪嫌疑人白天作案而沒有蒙面,說明當地人不認識他們。他們在距現場600米處吃東西,也說明他們在當地沒有落腳點。

第二,邊疆賓館搶錢應是他們的最終目的。這個目標的確定應該比搶槍早。先預謀搶錢地點,再殺人搶槍,人影庫未成,轉到149團,搶到槍後,急於搶錢,達到目的後在阜康殺人滅口——這樣分析比較合理,說明犯罪嫌疑人計劃周密。

第三,偵查方向以石河子為重點是正確的。理由:1.原判斷犯罪嫌疑人為一北京人一新疆人,兩人應早就認識,如何認識?很可能是獄友。2.他們選擇石河子,因為他們對這裡的熟悉程度比其他地區高。3.犯罪分子在石河子出現的時間長達三個月,帶著槍不能住旅館,在石河子一定有固定居住地、4新疆3起案件,兩起發生在石河子。5.犯罪嫌疑人不可能把摩托車從北京運到新疆,應為本地人為北京人提供的居住地和交通條件。6.按偵查常規,發案地是重點部位,向外延伸,是正常程式。犯罪嫌疑人反偵查技術很強,有可能為我們製造誤區。

兵團四處劉釗處長則提出不少相反的觀點,對前期判斷提出置疑,這有著開拓思路的作用。

他的置疑點是:一、犯罪嫌疑人有否可能是兩人以上?“8?8”案件會否有人接應?天池無名屍,身上有兩種傷,殺人者有無可能不止一人?二、作案人會不會住在城區?根據:團場居住人員較少,易被發覺;作案人有交通工具,來去方便,不受居住地的限制。三、作案人前期(五六月份),有無可能住在烏魯木齊、昌吉市、新湖總場等地的旅館?

張卓敏認為:立足本地的思想不能動搖,對原定的重點部位,重點部門的認識不能動搖。關鍵是要有紮實的工作,不能漏查,不能留死角、打包票。普模工作的條件可調整,安排部位可調整,但基本思路不能否定,

劉曉輝是部裡留駐新疆的監督員,主要負責新疆與北京及河北的協調工作,同時也代表部裡參與新疆的破案工作。楊廳長對劉曉輝的能力非常欣賞,劉曉輝對楊廳長也十分尊重,兩人對案件的看法在許多方面都相當一致。曉輝也很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處事原則,不過多干預楊廳長的指揮,但也隨時提出自己的建議。

基於目前的偵查工作的現狀,他認為,作為偵查指揮員我們要有耐性,現在我們正在佈置,還沒收網。重點工作重點區域是根據犯罪分子特殊的作案條件劃定的,既定方針不能改變,對147團要有信心。出現了新情況(天池屍體)要把新條件加進去,屍源的調查也要圍繞著我們確定的重點區域展開。運用好新的物證,案件就有可能買現突破。

楊德 祿廳長對這次會議感到滿意,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案子通阻,你認為應該出線索可線索遲遲冒不上來,大家都有點犯急性病。這個時候就要坐下來,把思路捋一把,像溫課一樣討論一下案件的已有條件和未知條件,這樣有好處,可以使大家重新得到共識。

下一步的具體工作,還是那樣幾條:工作力度問題,死角問題,尋找屍源問題,四太監獄的摸排問題,尋找撬槓打造人問題……不能怕繁瑣,更不能悲觀動搖,指揮員堅定了信心,工作面貌就會有一個大的改觀。

五、撬槓——水落石出

為調查撬槓的來源,江援朝帶領著物證組找遍了下野地、莫索灣所有有汽錘的地方,足跡踏及各團場、各營、地方鄉鎮所屬的加工站、修理廠、私人維修點……自8月30日在白榆林帶草叢裡發現撬槓起,他們已經連續奮戰五個晝夜了。

9月4日,江援朝來到148團的一家修造廠。

這是一個土院,裡邊一個敞棚,一排平房,敞棚內設有烘爐,有鍛打鐵活的汽錘。

江援朝把撬槓拿給鍛工師傅看,鍛工師傅接過去擺弄一陣,說:“這像是我打的。”江援朝說:“你再看看,會不會弄錯?”鍛工師傅口氣堅定地說:“我打的東西我知道,不會弄錯,”

江援朝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他跟對方拉呱一陣,鍛工姓王,叫王善華。

王師傅回憶說:“來打撬槓的是兩個男青年,30多歲吧,時間我記得是5月底。”

江援朝問:“王師傅認不認識這兩個人?”

王師傅搖頭說:“沒見過,是生人,找到修造廠來的。”

江援朝問:“他們說話是什麼口音?”

王師傅說,“一個是咱本地人,另一個像外地的,哪兒的口音記不清了。”

江援朝又問:“這兩個人有多高?”

王師傅說:“外地的那個有一米八的個頭,還要猛點,另一個也有一米七的樣子。”

江援朝問:“有那麼高嗎?”他這樣問,是因為在專家論證會上,依據足跡等線索綜合分析,高個子的身高被定為1.74米。

“有。”王師傅比劃著說,“有這麼高。”

撬槓認上了,兩個人來打製對上了,一高一矮,一本地人一外地人也對上了,應該說,確認三師傅就是撬槓打製人,沒什麼問題。王師傅再次反映出,大個子的身高超過一米八0。

江援朝打電話向楊德祿廳長報告,立刻趕回指揮部。楊廳長聽完彙報很高興,派重點線索組單笑夏與江援朝一道,再次前往148團,查證與犯罪嫌疑人有關的線索。

單笑夏和江科長來到修造廠,先見到修造廠門衛馬永福。

馬永福50多歲,他回憶說:“大約在5月份,有兩個人,一高一矮,找到修造廠。我攔住他們,問他們找誰?他們說,想打兩根撬棍。我說鍛工還沒來,你們等一等。兩人在大門口站了一陣,王師傅來了,我帶他們到鍛工房,給他們聯絡上,就回來了。”

馬水福沒反映出其他情況。

兩人再次找鍛工王善華,

王善華四川人,也有50歲。他說:“那天馬師傅帶來兩個人,要打撬棍。我問他們打撬棍幹什麼?他們說拖車上用。我就給他們打了兩根。一根80多公分,另一根更短些。”

單笑夏問:“六稜鋼是他們帶來的,還是廠裡的?”

王善華說:“材料是馬師傅幫他們找的,我為他們做加工。撬棍打好後,他們付給馬師傅15元,付給我10元。”

單笑夏問:“你以前見過這兩個人嗎?”

王善華說,“沒見過。馬師傅也不認識他們,那兩人不是148團的,騎摩托車來這兒幹加工活。”

打撬棍的鍛工找到了,打製過程也調查清楚,結果卻令人失望。他們反映的情況我們大都已經知道,有所推進的只是:一、打撬槓的時間在5月份,他們在石河子活動的時間又可推前一個月;二、兩人均反映大個子的身高要更高一些,王善華堅決認為要超過一米八0。

回到石河子總部彙報,又一個重要線索被查否了,氣氛顯得沉悶。

單笑夏和劉曉輝處長站在石河子墾區的地圖前,看著地圖上141團、149團、147團及148團的標記,腦海裡翻騰著犯罪嫌疑人活動的區域。這巴掌大的地方都快翻個底朝天了,犯罪嫌疑人究竟藏在哪裡?

單笑夏指著地圖說:“我看,犯罪嫌疑人的落腳點,應該分佈在147團以南至石河子以北一帶,也就是146團附近。146團在石英公路、烏克公路的交匯點上,交通方便。與141團、149團距離對等,與147團又很接近……”

道理是有些道理,但這又是一個“猜想”。

拿著石河子墾區地圖潛心研究的還大有人在。犯罪嫌疑人的落腳點是一個大話題,人人都在開動腦筋,冥思苦想。

石河子刑警大隊長龔興亡讓手下草畫了一張“白描地圖”,有一開紙那麼大,平時折起,一有工夫就鋪在地上,拿著鉛筆,敲著腦袋反覆琢磨——地圖上圈圈點點,許多地方都戳破了。

這是個不解的謎團,線索掌握了這麼多,偵查範圍越縮越小,從哪個角度分析,犯罪嫌疑人也應該在我們的羅網之內,下面的偵察員都在緊張的工作著,幾乎就剩下一層窗戶紙了,該出的情況仍然沒有出。

這幾天,似乎各方面都很“安靜”,像午後的大漠,太陽直射著,卻沒有一絲風,大家都在忍受著這寂靜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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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然,在這寂靜的背後,在這遲遲沒有情況出現的令人焦慮的三天裡,一些極有價值的線索,正在一層層地反映上來。劉曉輝說得對,我們佈置了下去,還沒有收網。既然我們的分析是有充足依據的,偵查部署也是正確的,那麼,還需要一個條件,那就是一定的時間。那些線索正在一步步“擠”上來,所謂水到渠成,的確到了案件該成熟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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