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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新疆

一、從北京,到新疆

時間進入了1997年。

北京是平靜的。犯罪分子並沒有按照警方所判斷的,在北京繼續作案,也沒有在北京周圍地區繼續作案。

自1997年春天到仲夏,這個窮兇極惡的持槍歹徒隱藏了起來。在北京西郊,在北京市內,在河北地區—一乃至在全國,那支打死我兩名解放軍戰士、擊傷7名軍警人員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再沒打響過,那支殺死女煙販許桂花的“81—1”式自動步槍,也銷聲匿跡。

犯罪分子蟄伏了起來——他消失了,不見了。

這並不符合常理。

北京市公安局的偵查及布控工作始終沒有放鬆。儘管罪犯沒有出現,儘管沒發生新的情況,沒發現新的線索,儘管犯罪嫌疑人的槍沒有打響,“3?31”專案組仍夜以繼日地工作著。

徐水案件發生後,專案組把偵查的範圍擴大到河北省周邊地區。在排查條件中列入與河北徐水有聯絡的人員這一條。對現場子彈的追蹤調查,把偵查方向引向新疆,排查條件中又列入與新疆有關這一條。而德勝門搶劫煙攤案件發生後,我們知道犯罪嫌疑人手中有一筆可觀的經費,足以支撐他在更大範圍內隱藏,或流竄作案。

案情已輻射向全國。

為此,北京“3?31”專案組向全國發出協查的通報。

新疆是祖國的西北邊陲。這裡有著166萬平方公裡的遼闊土地,有維吾爾族、哈薩克族,回族,蒙古族,錫伯族,塔吉克族,滿族,烏孜別克族,俄羅斯族,塔塔爾族等13個主要少數民族,總人口1700餘萬。

新疆的風情,已越來越被內地的人們熟悉起來。舉世聞名的吐魯番葡萄,天山草原上肥美的牛羊,金色戈壁中仁立的油井……新疆盛產“兩白一黑”,即優質的棉花和羊毛以及儲量豐富的石油。新疆的礦產資源也極為豐富,被、白雲母、鉀長石貯量佔全國首位,稀有金屬銫、鉑、鋰、鉍、鈮儲量均居全國前列。新疆的阿爾泰山是有名的金山,南疆的和田地區盛產寶石。

新疆以天山為界,在地域上分為南疆和北疆。北疆溼潤,來自大西洋的暖溼氣流影響到這裡,適合於農作物和牧草的生長。兵團墾區大多在北疆,這裡有著天山北麓、伊犁河谷等風景優美的天然牧場。南疆乾旱少雨,年降雨量平均不到50毫米,塔克拉瑪幹大沙漠佔了南疆的大部分版圖。南疆重鎮喀什是座美麗的邊境城市。從烏魯木齊到喀什的鐵路已經全線修通,新建的沙漠公路橫穿塔克拉瑪干腹地。南疆,不僅將以盛產石油稱著於世,還將成為不亞於撒哈拉沙漠的旅遊勝地……

新疆距內地又相當遙遠。

從北京到新疆烏魯木齊,坐飛機要飛三個半小時,乘火車走三天三夜——在我們這本書裡,北京與新疆,不幸由一名罪犯聯絡起來。

二、假借四川赴新疆

1997年元月過去,轉眼到了春節。

謝宗芬要回四川老家看望父母,被白寶山狠狠揍了一頓。

這時的謝宗芬,捱打是家常便飯。她在後來的供述中說;“春節前,我想回老家看看,白寶山不讓我回去。他說,春節過後要帶我去新疆。我不願意,他就打我。第一次打得我七天起不來床,第二次打得我五天起不來床。我沒辦法,只好同意了。他不讓我跟他家的人說我們去新疆,仍讓我說他是陪我回四川。”

謝宗芬捱打的情形,白家的人都知道。

一次,小弟的女友文伊去看謝宗芬,見謝宗芬臉上有傷,身上也有傷,問她是怎麼弄的?謝宗芬說,是我自己摔的。文伊回去後對小弟說;“你大哥打謝宗芬了。”

白母、大弟知道白寶山經常毆打謝宗芬,但他們覺得,對白寶山的事,沒法去管。母親深知自寶山的秉性,老人抱著這樣的態度:在家,我儘量養著你,不希望你去幹壞事,但是,你的錢,不管是怎樣得來的,我一分也不花。

白寶山在外做什麼,老人一般不問;白寶山在母親面前,也不敢過於放肆。

春節過後,白寶山突然對家人宣佈,他要跟謝宗芬一起去四川,這次要注得長些,三月五月不見得回來。

臨行之前,他把北京的事情,做了安排。

他挖出搶劫的贓款——這筆錢除了給謝宗芬5000,他基本沒動,把其中的5萬元悄悄交給大弟,說:“這是我和謝宗芬做買賣掙下的錢,你先替我儲存。我什麼時候用,會給你來信,用多少,你按照我給你的地址寄過來。”

大弟應承下來。

餘下的1萬元,白寶山帶在身上。

家人都認為他們要南下四川,只有謝宗芬明白他們是西去新疆。

白寶山提前把槍挖出,帶回家中,藏在床下。到走的那天,他和謝宗芬收拾好行李,一起到火車站買好去新疆的臥鋪票,又返回家裡吃飯。時間差不多了,他讓謝宗芬跟大弟和弟妹說話,自己拿鑰匙過去,把槍掛在身上,穿好外衣,走回來招呼謝宗芬拿行李出發。

大弟和弟妹要送他們去火車站,白寶山堅決不讓。他們只好把白寶山、謝宗芬送到地鐵口,在這裡分手告別。

回新疆,是白寶山自釋放日就抱定的目標之一。回北京是一個打算,如果在北京過得不好,他就再回新疆。在獄中,他也設想過在新疆的生活出路,他打聽過邊貿的情況,也考慮過做棉花生意,他還打算學開車——在新疆跑長途運輸是個來錢的職業。但現在不同,他有了槍,又有一筆資金,他的胃口一下子撐大了。他來新疆的目的就是為了多弄錢,實現他搶劫300萬元的既定目標。

當然,他來新疆還有一個打算——再弄些子彈。在北京弄子彈是困難的,他手裡的彈藥越打越少,他必須想辦法加以補充。

白寶山身上帶著槍,從北京火車站進站上車,是一個關口。

春節期間,旅客透過進站口,攜帶的行李包裹都要上X光檢測線,但身上是不檢查的。白寶山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把槍藏在羽絨服裡,順利帶進了候車大廳。

他讓謝宗芬從電動扶梯上二樓,他自己拿著一個大提包,從側面的行人樓梯上二樓。走到樓梯的拐角,白寶山看周圍沒人,迅速把那支“81-1”自動步槍從身上摘下來,裝進提包裡。

然後,他和謝宗芬在二樓會合,這時槍已安排妥當了。

剪票,上車,一路綠燈。他們在臥鋪車廂呆了72小時,火車經西安、蘭州、嘉峪關、哈密,直到烏魯木齊,路上沒人查驗行李。

在烏魯木齊出站也很順利,白寶山安全地把自動步槍和子彈帶回新疆,沒遇到任何麻煩。

2月的烏魯木齊,路上的積雪還沒融化,天氣仍然寒冷。一年前,白寶山從這裡返回北京,那時他還懷著朦朧的希望,現在返回這裡,他已沒有了任何幻想。他的手已經染血,那是士兵、警察和無辜群眾的鮮血,他已經有3條命案(不算在監獄裡殺害的兩人),他的面前只剩下一條路,他仍將頑固地走下去。

新疆,對謝宗芬是陌生的。

她只在小學課本上讀到中國有個新疆,她做夢也沒想過要來這個地方做“生意”,跟著這麼一個可怕的殺人犯。

路途的遙遠,她從晝夜不停的車輪上已經體會到了,她總認為該到新疆了吧,可火車總是繼續向前賓士。窗外掠過一片遼闊的戈壁,到處是沙漠和荒山,幾乎看不到人煙。給她的印象,新疆太荒涼了,既遙遠又偏僻,那地方什麼都沒有。

火車還在向前行進的時候,謝宗芬並不知道前邊會有什麼在等待她。她已經完全被白寶山制服,包括精神和肉體,她已經墮落為白寶山的同謀,一個失去了自我的奴隸般的同謀。

她在後來的交代中說:“我怎麼辦呢?我不可能不聽他的,我不聽,他就要殺掉我。我很害怕,我只能跟他走。他做什麼我不管,我只管做我自己的生意。”

其實這是不可能的。

白寶山向她許願說:“我帶你去新疆,等做生意掙了錢,我就放你回四川。”

這成了謝宗芬唯一的希望。她盼望著白寶山“掙”到錢,到了那個時候,她才有可能離開他。

三、投奔吳子明

作為第一站,白寶山來到石河子143農墾團場。

石河子是一座“兵團城市”,位於烏魯木齊以西約150公里的烏伊公路上。

石河子的地理位置,南傳天山北麓,北接古爾班通古特沙漠,東、西與瑪納斯縣和沙灣縣接壤。這裡水源充足,天山融雪形成的瑪納斯河流經石河子境內,注入夾河於水庫。沿河溝渠縱橫,這是兵團戰士多年建設的成果。正是這些發達的乾渠支渠,把戈壁改造成良田。如今的石河子市,是佇立在戈壁灘上的一顆明珠。

白寶山、謝宗芬下了火車,沒在烏魯木齊停留,當天就坐班車到石河子,再從這裡轉車,來到緊靠烏蘭烏蘇鎮的143團

當天晚上,兩人以謝宗芬身份證登記,住在團場旅店。

白寶山來143團的目標很明確,他在新疆勞改時,曾到143團“遊玩”過,知道這裡有個彈藥庫。給他的印象,這座彈藥庫防備不嚴,搞子彈容易搞到手。

第二天清晨,謝宗芬仍在睡覺,白寶山已經起來,出去勘查彈藥庫去了。算一算,他離開新疆也就一年多的時間,街道都是熟悉的。然而,當他走近那座昔日的彈藥庫時,卻愣在那裡。眼前的情形已面貌全非,庫房已經搬遷,原址改成了民房。

白寶山感到失望。返回族館,他對謝宗芬說:“這地方不住了,我們今天就走。”

謝宗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問:“不住這兒我們去哪?”

白寶山說:“去147團場,我在那邊有朋友。”

現在的謝宗芬,絕對聽從白寶山的。白寶山說住,她就住,白寶山說走,她馬上收拾行李,等著白寶山出去打聽班車。

恰好當天有去147團場的車,時間也趕趟。

147農墾四位於石河子市之北,從143團去147團場,要經過石河子市區,再向東北走50公里的路程。在顛簸的公路上,白寶山告訴謝宗芬,他有個獄友,叫吳子明,家住在147團,是他的鐵哥們。

到達147團,已是下午。給謝宗芬的印象,這裡的團場跟農村的鄉鎮差不多,路邊都是磚結構或土坯蓋的平房,中心地帶才有不多的幾座小樓。沿街有些門臉、飯館什麼的,顯出些熱鬧。她的第一印象並不好,她心裡仍跟白寶山賭氣,在這樣的地方,有什麼生意可做?這跟北京是根本無法相比的。

下了車,白寶山留她看著行李,自己去打聽地址。好半天才轉回來,帶著她來到吳子明的工作單位。

吳子明小個子,大頭,尖下頜,有一雙不斷眨巴的大眼睛。

見到白寶山,這個吳子明顯得格外高興。他管白寶山叫“山子”,白寶山直呼他子明,看得出兩人關係極好。白寶山介紹謝宗芬,說:“這是你大嫂。”是不是真嫂子並不重要,獄友之間,對女人都用這種稱呼,吳子明見謝宗芬第一面就是明白的。

吳子明比白寶山年輕,他因盜竊罪被判刑。服刑時,在眾多的人犯中,他最佩服的就是白寶山。他曾對別的獄友說過:“白寶山出去能幹大事。”後來兩人先後出獄,分手時約定,將來有機會,聯手幹些事情。因此,白寶山來找吳子明,也有履約的意思。

因吳子明在班上(他在15連當警衛),說話不方便。他給白寶山寫了個便條,讓他們先去家裡,他下班就回來。

吳子明家不在團部,在下邊的8連。距團場有3公里遠。一路上都是土道。吳家住在連隊(村)的東北角上,土牆土院,但收拾得十分整潔。吳子明這個家是他養父家,小時候父親把他過繼給大伯,他在大伯家長大。吳家的幾個,也是互相影響吧,除了堂弟吳子兵之外,多少都犯過“事兒”,受過政府的打擊。

有吳子明的字條,吳家對白寶山二人很熱情,割肉炒菜,款待他們。吳子明回來,大家坐下吃飯,沒等白寶山開口,他就對養父母說:“我山子大哥要在咱家多住幾天,他打算在這邊做點買賣。”

吳家房子較多——這地方的房子,圍著院子蓋,裡邊的房屋連通著。吳子明把自己的住處騰給白寶山和謝宗芬,他搬到小屋;吳子明的養父母另有房間。兩人就這樣在吳家安頓下來。

公開場合,白寶山說他這次過來,主要是看看行市,打算做點棉花生意。到了晚上,他問吳子明:“你在團裡幹警衛,一年能拿到多少工資?”吳子明說:“也就5000塊吧。”白寶山說:“要是這樣,你不如跟我幹。”吳子明問:“你打算幹點什麼?”白寶山直截了當地說:“棉花款。我想看看這裡的棉花款,值得的話,就幹它一次。”

他們間的談話是不用講得太明白的,一碰就通,誰都知道下它一次是什麼意思。

吳子明第二天就辭去了警衛工作,一心投靠白寶山。

石河子地區是新疆重要的產棉區,棉花款是一筆大款項。

兩人每天都出去跑,以做棉花生意為名,“考察”周圍的棉花收購點和加工點。

來到新疆,白寶山對謝宗芬的管束倒不那麼嚴格了。白天他和吳子明出去“做事”,留謝宗芬一人在家。謝宗芬是個閒不住的人,對生意和市場特別感興趣。吳子明的弟弟吳子兵在場部的中心市場賣烤羊肉,她在吳家無所事事,就跟著吳子兵出攤,幫他串羊肉串兒。很快,謝宗芬便在市場上結識了幾個四川老鄉,她們都是兵團家屬,在市場上擺攤做買賣。

四川老鄉見面熟,謝宗芬又在外闖蕩多年,自己也擺過攤賣過布。大家一起聊天、織毛活、幫攤、彼此間送東送西……一來二去,大家成了好朋友。

其中有位叫劉秀芬的,在場部南頭居民區有一套空房子。謝宗芬拉呱著,打算租過來。畢竟吳子明是一大家人家,畢竟他們兩個外人一起住著不方便。這處房子在團部,離市場離公路都近。謝宗芬先過去看了看,一個獨門獨院,地點挺背靜的,連堂屋有三間房,就是房子破舊些。

謝宗芬把這事跟白寶山說了,白寶山跟她過去看房,他也覺得滿意。這樣,謝宗芬就把房子租下來。

簡單地收拾收拾,買了煤氣灶,置辦了些鍋碗瓢勺——白寶山和謝宗芬先搬了過來。沒幾天,吳子明也隨著他們搬過來,三人住在這邊。

自從見了白寶山,吳子明就再也離不開他了。白寶山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一天不見白寶山的面,他心裡就沒著沒落的。

好在這邊房子多,白寶山、謝宗芬住一間,吳子明自己住一間,另有一間房放破爛。

這套房子,後來成了白寶山、吳子明策劃犯罪活動的秘密據點。謝宗芬有她自己的活動場所。她不用別人操心,白天上市場,一泡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吃過飯就出去找四川老鄉串門,完全是另一種生活節奏。

這些天,白寶山兩個轉棉花點的收穫並不大。新疆的墾區土地遼闊,各團場乃至各營連相距都很遠,由於沒有交通工具,他們的進度十分困難。

白寶山跟吳子明商量,打算買輛摩托車。吳子明說:“需要當然是需要,可到哪去弄錢呢?”白寶山說;“錢你不用管。”隨後他就給大弟寫了信,要大弟按照他給的地址寄10000塊錢過來。在信中他囑咐大弟,千萬不要把他在新疆的事告訴別人。

半個月後白寶山接到匯款,他和吳子明跑趟石河子,花6000元買了輛嘉陵牌70型摩托車,黑顏色的,以吳子明的名義在147團場交通隊上了牌照。

有了摩托車,他們的活動半徑擴大了,活動效率也大大提高。在不到3個月的時間裡,兩人先後跑近50多個棉花加工點——然而,他來得不是時候,現在正是棉花收購的淡季,各棉花加工點上,並沒多少現金。

白寶山不得不推延搶劫棉花款的計劃。

雖然吳子明一見面就表示,“死心塌地”地要跟著他“幹大事”,白寶山並沒過早把他攜帶著槍支的情況告訴他。直到5月份,他才向吳子明透露一些北京的事情,自動步槍也亮給吳子明看了。

這令吳子明讚歎不已。

白寶山說:“咱們一起做事,一條槍是不夠用的。我們得想辦法,再搞他一條槍。”

吳子明聽了,十分贊同。

四、襲擊奎屯部隊軍事培訓中心

奎屯市在石河子市之西,也在烏伊公路上。烏伊公路是北疆重要的交通幹線,也叫312國道。312國道東接哈密,與甘肅省相連;自烏魯木齊向西,依次經過昌吉市、呼圖壁縣、瑪納斯縣、石河子市、沙灣縣、奎屯市,再向西連通伊犁口岸。公路沿線是北疆的人口稠密區,新疆的農業、輕紡業,主要集中在這裡。

奎屯又是烏伊公路和獨克公路(獨山子一克拉瑪依)的交通樞紐。

按照兵團系統的劃分,石河子市又叫農八師,奎屯市是農七師,兩市相距100多公裡。

1997年6月5日,白寶山和吳子明坐班車來到奎屯市。

他的目標,是搶劫武器。

5月下旬,白寶山、吳子明騎著嘉陵摩托車,多次到烏伊公路兩側的瑪納斯縣、沙灣縣、奎屯市、新湖農場等地的部隊駐地“踩點”。這次行動之前,他們曾在夜裡摸進瑪納斯一處兵營的崗樓,但因哨兵沒有帶槍,白寶山便沒動手。上次來奎屯,白寶山在市郊看到一處營房,門口的哨兵揹著和他一樣的“81—1”式自動步槍,他立刻萌生了搶劫這條槍支的念頭。

這處營房,是奎屯駐軍軍事培訓中心。

襲擊哨兵,白寶山在北京,在河北已實施過多次。以前是他一個人作案,現在他有了同夥,可以做接應,但同時也需要他計劃得更周密,兩人誰也不能出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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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考慮摩托車目標大,容易暴露。比方車牌號,車的顏色,一旦被人看到很可能把他們查出來。因此,他決定作案時不帶交通工具。

來到奎屯,時間還早。兩人在街上逛了一陣,在一家飯館裡吃過飯,大約晚上10點鐘(因時差關係,10點相當於晚8點),兩人出來。白寶山準備好槍支,壓好彈藥,兩人一前一後,向培訓中心移動。

軍事培訓中心與奎屯紡織廠和熱電廠在同一條路上,因地點偏僻,路上行人稀少。

晚上11點鐘,他們來到駐軍培訓中心大牆外,白寶山讓吳子明在外面接應,他攜帶著自動步槍,翻牆入院。然後,藉著夜色的掩護,悄悄向大門哨兵迂迴靠近。

這是他在北京作案的一個成熟經驗,從內部襲擊哨兵,能夠攻其不備,容易成功。

可是——這次很不湊巧。

一個士兵忘記收取晾在繩子上的衣服,從宿舍裡鑽出來。他看見一個黑影,手裡提著長包,正貓著腰,鬼鬼祟祟地貼著牆邊走。

他大聲問:“喂,幹什麼的?”

白寶山停了一下,立刻做出判斷;他被發現了,搶槍的事,肯定不能再進行了。

他沒有答話,但也沒跑。他的自動步槍頂著火,對方赤手空拳,他並不在乎這個兵。

他快步朝大牆走過去。

那個戰士追了兩步,喊:“站住,你給我站住!”

白寶山不予理睬,走到牆邊,動作敏捷地一縱身跳了出去。

裡邊的士兵沒再追。

他認為這個進入兵營的人可能是想偷東西,把他嚇跑也就行了。

回去之後,他把看到的情況向班長做了彙報。班長說了要提高警惕那樣的話。就當時的情況而言,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翻牆者帶著自動步槍,他的目的是搶劫大門哨兵。由於沒發生直接衝突,兵營也沒丟失物品,事情也就放了過去。

白寶山的心情是緊張的,他來到牆外,與吳子明會合。

他說:“快走,遇到人了。”

兩人趁著夜幕掩護,疾步向南走,迅速離開軍事訓練中心。

大約走了兩三公裡,他們來到奎屯郊外。這是一條石子路,前邊不遠處就是312國道(烏伊公路)。這時候前邊開來一輛吉普車,雪亮的車燈打在他們身上。

這本來沒什麼不正常,任何走夜路的人也難免遇到來往的車輛。然而,吉普車開到跟前,嘎吱停住了。車上下來一名軍人——白寶山剛從軍營出來,因此把對方誤認為是軍人,其實這是兩位巡邏的警察。

這位民警攔住他們,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白寶山說:“我們是過路的,去烏伊公路。”

民警說:“我們在執行任務,請你們把身份證拿出來,我們要檢查。”

吳子明立刻走過去,先接受檢查,白寶山煞在後邊。

這時候白寶山還沒想開槍。他沒有身份證,但吳子明有,編個理由總是可以搪塞過去的。

然而,民警檢查了證件,並沒放過他們,又說:“請把你的包開啟。”

這一下白寶山覺得,無論如何是混不過去了。吳子明的包能查,他的包不能查,他包裡有槍,一檢查非露餡不可。在吳子明接受檢查的時候,白寶山已經把裝槍的長包端了起來——他來不及取槍,甚至來不及丟掉包槍袋,隔著布袋就摟響了扳機。“砰砰”兩聲——因這個動作制約了射擊的準確性,子彈不知道打到哪裡去了。

民警一見對方有槍,立刻抽身上車。吉普車本來也沒熄火,司機見自己人上來,一踩油門猛地就開走了,這一連串的動作十分麻利。

白寶山沒再打第三槍。

槍聲一響,兩頭心虛。“軍人”開車跑了,他們撒腿也跑。吉普車向北開過去,兩人就貓著腰,朝東南方向跑。沒敢走公路,深一腳淺一腳地跑到戈壁灘上。

這件事在我們內部鬧了一個不應該有的誤會,以致於本來很重要的線索長時間被擱置起來。兩位民警回到派出所,立刻彙報了所遇情況,因事情蹊蹺——奎屯市治安情況良好,多年未發生過槍擊案件,兩人又均未受傷,吉普車上也沒留下彈痕,他們的報告似乎存在著疑點。第二天,奎屯市公安局領導親率刑警隊和派出所民警到現場勘查,找到了出事地點,卻沒發現彈殼和彈頭,這事情就愈加說不清楚。有人懷疑他們報假案,甚至有人背後挖苦說,想立功也不能這樣搞啊?言外之意這起槍擊案件是杜撰出來的。事情弄得真假難辨,兩位民警抱著委屈,事件也幾乎成了笑談。直到白寶山連續在新疆作案,造成了重大影響,直到自治區公安廳向全疆發出通報,這條線索才反映上來。奎屯市公安局領導向區廳楊德祿副廳長直接做了彙報,引起廳裡的重視,此案作為一個重要環節而發揮了應有的作用。

當時的白寶山和吳子明著實嚇一大跳。

他們認為這件事一定驚動了當地公安局和奎屯駐軍。因他們鳴了槍,暴露了自己。

兩人沒敢走烏伊公路,也沒敢乘坐火車和汽車,更沒敢在路上停留。他們先向東南,再折頭向東北,在荒無人煙的大戈壁中連續步行了20多個小時。直到第二天下午,兩人來到石河子下野地墾區的141團場,才乘坐班車返回147團場住地。

此之後相當長一段時間,他們沒敢再去奎屯。

141團場,距白寶山服刑的新安監獄較近,這也是他做零星犯時常來的地方。

請記住141團場。

不久之後,這裡發生了一件奇特的說不上是什麼案件的案件,曾使當地警方久久困惑不解。

那是白寶山選定的又一個攻擊目標——白寶山的這個決定,與他敗走奎屯,途經141團場有關。

就算是觸景生情吧,白寶山回憶起,141團場有個軍械庫。當年白寶山服刑時,同監的一名人犯在141團軍械庫盜竊過武器,白寶山曾詳細詢問過這個軍械庫的情況和他盜竊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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