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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

路子善最近一看見她就眯著眼嘿嘿笑,似乎看穿什麼一樣。而他這樣一笑,阿京便總是果然如被看穿一 樣臉紅了。

畢竟是路安的二叔,如同父親一樣。不過也是她的師父嗎。憑什麼這樣嘿嘿地笑她?

阿京只敢在心裡悄悄嘀咕。不過現在有人替她出頭了。

路安在路子善嘿嘿笑著的時候好悠閒地站在門口,白色的襯衣被風吹鼓起來。他說:“二叔,是不是最 近的飯菜做得很好吃很可口,所以你高興成這樣子?”

路子善沒回頭,背對著路安,衝著阿京又是眯眼又是皺眉,這一回便輪著阿京嘿嘿地笑了。偏不幫腔, 路子善只能大大地嘆氣,嘟囔:“這下好了,兩股繩擰在一起合力來欺負我了。”

阿京笑眯眯地湊過去,聲音甜甜的:“師父,你若不欺負我,我就不和他合著欺負你了。”

阿京練功又進一步了。雖不能像路子善說的,能將針眼兒看得如磨盤大,卻能準確地在三米之外看清楚 他有沒有把細線穿進針眼裡去。

路子善喜滋滋地告訴她:“第二學期畢業了。”

阿京歡喜地問:“總共有幾個學期?”

“嗯,若是順利的話,十二個學期便夠了,若是徒弟兒你愚鈍了些,就要十五個學期了。”路子善倒是 答得一本正經。

這麼說,她才進了個門坎。阿京臉上便沒了高興的神色,哀哀地嘆氣。路子善便打氣:“乖徒兒,若是 平常人來練你這兩個學期,至少也要三五年才成。你看看你多快啊。”

第三學期的練習,難度便加大了。

路子善將那顆細細的針用那根細細的紅線穿了,吊在一根同樣細細的繩子上,繩子另一端牽了一根橡皮 筋出來栓在一個小鬧鐘的分針上。分針每跳一格,便帶了橡皮筋牽了繩子搖晃,吊線上上的針便來回晃盪。

“盯著它。什麼時候能看清楚它的運轉軌跡,什麼時候換傢伙。”路子善指指盪來盪去的小針。

阿京瞪大眼睛,眼珠兒跟著針走。這實在是有難度,靜止的物體忽然開始運動,才看一會,便兩眼發澀 ,又酸又脹。

“可要受些苦,”路子善看著阿京眼淚直流的樣子,哈哈笑著:“眼神兒也要受些煎熬,才能脫胎換骨 。”

這個練習果然是苦了些。每一回下了八仙桌,阿京都要回去好好休息眼睛,饒是如此,眼睛仍紅腫如桃 ,時時流淚。

在路子善的督促下,電視不敢看,電腦也不敢開,將這些現代化的色彩刺激全數都隔離了,只為保護好 如路子善所說“在脫胎換骨”的柔弱的雙眼。

路安看得心疼,卻阻攔不得。只有時時燉些枸杞銀耳菊花之類來做些食療。

這一天,阿京早早地過去了,卻被路安半途攔下:“今天不練了。別把眼睛弄得又紅又腫的。”

把阿京堵回房間裡,耳鬢廝磨親暱了好一陣,便叫阿京換上衣裙,自己開了車出來。

“要去哪裡?有什麼安排?”阿京連問了三次,路安總算笑而不答。

上了車,風馳電掣般上高速,開了一陣,阿京看出些端倪,疑惑地望望路安。這路,去的是小鎮的方向 。

雖然開得極快,也還是耗了五六個小時。路安把車開到山下停著時,已近中午。

阿京坐在車上,半天都沒有動。眼睛又開始痠痛。想要流淚。這山上,埋著親愛的爸爸。她一年來掃一 次墓,還總是想法和媽媽避開。

只是,她從沒有告訴過包括阿錦在內的任何人,路安,又是如何知道的?

“下來吧。”路安開啟車門,山風吹進來,他揹著一個包,在陽光下溫煦地笑著,向她伸出手來。

阿京跳下車來,卻撲過去擁住他。無論怎樣,她感謝他有這份心意,願意陪她一起來看爸爸。

路安輕輕拍她。兩人手牽手一起往山上走。

父親的墳地被仔細地修整過,很乾淨。周圍群山環繞,墳頭種著高大的松樹。阿京親手在四面種下的小 樹也都長得高高大大,蔥鬱密實地圍繞著。

路安放了一掛長長的鞭炮,又從包裡拿出一對紅燭和一把鮮花。

阿京恭恭敬敬地跪下磕頭。路安在她身邊跪下,和她一.asxs.燃香燭。插上鮮花,一起祭拜。

阿京在心裡默唸:“爸爸,這是我最愛的人,他帶我來看你了。你要保佑我們,保佑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

正午的太陽很辣。兩個人沒有呆太久,把香燭滅了,除了火患,一起下山。

路安走到中途,拉起阿京的手,合在胸前,望著她:“生日快樂。”

阿京楞了一下。撲進路安的懷裡,眼淚終於流下來。原來,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過過生 日了?這個日子,幾乎連她自己都要忘記了。

“謝謝你。”阿京聲音哽咽起來,“真的要謝謝你。安子。這是我第一次,在爸爸的墳前沒有放聲痛哭 。從前,每來一次,我都會傷心。生活是那樣讓人失意,我從來都是一個人來,每一次來了,都恨不得要爸 爸帶我走。今天,我真的不再傷心了。”

“也不想和爸爸走了,是嗎?生活這麼美好,以後的路,都是我和你一起走,哪裡,都會有我陪你,對 吧。”路安吻她的臉。給她承諾,也要她的承諾。

阿京滿臉淚水地點頭。路安笑著替她擦眼淚:“不能哭了,不然眼睛又腫了。”

下了山,坐在車裡,阿京仰頭問他:“這就是你說的,要送給我的驚喜,對不對?”

路安笑著不答。阿京低下頭來,再一次低低地重複:“謝謝你,安子,真的謝謝你。”

車開出來,卻並不是往回走,反而進了鎮子,開進了鎮東的一處新建的小區“錦苑花園”。

車在小區的林蔭道下停了。路安下了車拿出電話來打。阿京聽得他說:“是的是的,已經到了。”原來 他在這裡也有朋友。

路安開啟後備箱,招呼阿京幫忙。阿京跑過去,哇,那麼多的東西。兩瓶茅臺,兩條極品印象的香菸。 一大條紅豔豔的禮品裝宣威火腿,一箱的傣味手撕牛肉,還有兩箱時鮮水果。

阿京咂著嘴:“你這禮可送得夠重的。”

有人急匆匆走過來,阿京彎起腰來。立刻呆了,走過來的人,滿頭白發,身材高瘦。“任叔叔!”

阿京困難地咽口水,叫出聲來,心裡還有些不敢相信。

“阿京,出落得這樣秀氣!”任梧桐過來握住阿京的手,“孩子,這麼多年,你受苦了!”

阿京的眼睛立刻又不爭氣的紅了。說不出話來。

她從來都只是遠遠地看,從不敢走近和媽媽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打招呼。這麼多年,她每年都會匯錢給任 梧桐,從來都只寫,請轉交給媽媽。甚至都不敢落款。她從沒奢望過,會有面對面的一天!

路安卻和任梧桐很熟悉,笑著打招呼:“任叔叔,東西多,您先提這酒,我來搬其它的。”

阿京迷惑又感動地看路安,後面,還會有什麼?她竟然突然有些害怕了。

“傻丫頭,愣著做什麼,抗火腿。”路安向她笑。

“這樣多!安子,你費心了!”任梧桐笑著,大大方方接了酒,回頭招呼阿京:“阿京,快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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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京扛了火腿,又把煙夾起來,忐忑不安地跟著任梧桐。並不遠,進了單元,上二樓,房門開著,很清 爽的小躍層住宅。客廳中早擺了滿滿一桌的佳餚,倒了紅酒。

看來是早就準備了。

房間裡靜悄悄的,並沒有其它人。阿京出來幫路安搬了水果,一起堆在客廳的角上。

“坐,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任梧桐招呼。

阿京想起來,問任梧桐:“伯母還好嗎?”

任梧桐倒著水,停了一下,回轉身來:“她......兩年前生病過世了。”

“對不起。”阿京低下頭來。心卻嘭嘭狂跳起來。那麼,那麼,鞋架上那繡花的女鞋......

“坐。”路安拉著僵站的阿京,坐到自己身邊。

任梧桐站起來,衝著樓上叫:“阿惠,下來吃飯了。安子來了!”

阿惠!阿惠!阿京險些從沙發上跳起來。路安摟住了她,拉著她一起站起來。

有人咚咚走下樓來。齊耳的短髮,藏青的裙子,老式的繡花鞋。

阿京的心狂跳起來,眼淚湧上眼眶,喉頭像被巨大的氣團堵塞住,如果不是路安緊緊拉著她,她幾乎要 奪路而逃。她沒想過要面對,她沒有一點準備,巨大的緊張和莫名的期待把阿京緊緊地裹著,呼吸困難,動 彈不得。

下來的女人臉上有一些皺紋,卻依然很動人。只是眼神有些飄忽,似乎很看不清楚,一步一步,小心試 探著踩穩了下來,走到了房子裡,站直了,才抬起頭來微笑:“安子來了嗎?”

她站得那樣近,近得讓人窒息。阿京驚惶而熱切地瞪著她。

看到她望著自己時,凝固下來的笑容,微微發抖的嘴唇和手。

“阿......阿京!”母親從喉嚨深處發出顫慄而細微的呼喚。伸出手來,想要撫摸什麼。

“媽媽。媽媽。”阿京撲過去緊緊擁著她。八年了。母親原來是這樣瘦小,這樣羸弱。

原來,跨出這一步並不艱難,只是她不敢嘗試,只是她退縮著不敢越雷池一步。當年,她實在受刺激太 深,被傷得太厲害。竟苦苦背負著一個酸澀的包袱,痛苦而遲緩地走了那麼多年。

母親在她的懷裡發抖,哽咽這撫她的頭:“阿京,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

阿京說不出話來,只是一聲一聲的喚著媽媽。那麼多年的委屈,那麼多年的苦楚,那麼多年的傷害,似 乎都可以被淚水沖走,留下來的,只有諒解和親情。

“好了,別太激動,坐下來慢慢聊。”任梧桐拉開她們。

母親這才擦去眼淚,湊近了細細地看她,伸手來摸阿京的臉,眼淚依然止不住地流著:“孩子,長得這 樣大,這樣秀氣了。媽媽眼睛不行了,看不清楚了。你那樣狠心,一走,就果然不回來了。媽媽傷你,傷得 太深了,太深了。”

“媽媽。”阿京拉著她的手,又哭又笑:“我很好。我一直在你身邊,我只是不敢靠近。”說著眼淚也 流下來,止不住抽泣:“媽媽,我只是不敢靠近啊。我常常來看你,我常常來的啊。”

“阿京,開心一些。阿惠身體不好。”任梧桐夾菜給阿京。

“沒什麼,”母親微笑著:“我是悶出來的。人老了,總是要有病病痛痛。”

路安一直沒有說話,夾些菜給阿京,看兩人都平復了些,才向宋媽媽笑著:“伯母,我一直沒讓任伯伯 告訴您我其實不是他的學生。您沒生氣吧。”

“我怎麼會生氣?”宋媽媽笑著,眼淚卻又來了:“阿京找到你這樣的孩子,我安心了。”

任梧桐給她舀一碗湯,說得小心翼翼:“阿惠,很多事都不敢告訴你,怕你不肯接受。這房子,是安子 買下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安子打點的。”

宋媽媽的筷子停了一停,嘆了一口氣:“我說呢,你哪裡有這樣體貼周到的學生。”

阿京聽著,心裡又傷心起來:媽媽嘆的這口氣,與她平時,何其相似!她以前的日子過得灰心,媽媽, 何嘗不也是時時嘆氣?

母親轉過頭來,端起酒,看著阿京,眼神裡透著慈愛:“阿京,你有這樣的夫婿,媽媽真的高興啊。今 天是你的生日,媽媽一直記得。年年如今天,我都在祝你生日快樂,平平安安。”說著便眼中又有淚光閃動 。

阿京掉下眼淚來,喝了酒,低下頭來。心裡滿滿的都是溫暖。

任梧桐夾菜給阿京,誠懇地望著她:“阿京,你一定很意外。讓我們搬過來,還是多虧了安子的勸說。 老皮老臉,總走不出這一步。阿惠身體不好,我也是孤身一人。我的孩子們,還是高興我能和阿惠一起,互 相做個伴。你......”

阿京站起來,端起酒杯:“任叔叔,您這麼多年照顧媽媽,我感激都來不及,您能和媽媽在一起互相照 顧,我求都求不來。我敬您和媽媽,希望您和媽媽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任梧桐笑起來,高高仰頭,一飲而盡。

一家人一邊吃飯,母親絮絮叨叨問些阿京的生活狀況。從言談中,阿京聽出些原由來:路安上一次和她 來過以後,便留了心,知道老房子要拆遷,便在新區買了這套小小躍層,又聯絡上任梧桐,代她做了主張, 牽了這樣的紅線,讓兩位老人互相照顧。一直以來,來來往往,都只是藉口是任梧桐的學生,沒有告訴過宋 媽媽真相。

阿京抬眼看路安。他應該是很忙的,從哪裡抽出那麼多的時間來做這些?阿京滿眼都是感動和感激。路 安輕輕地笑笑,伸手來在桌下握著她,又端酒出來和她的杯子輕輕碰一下,微笑:“生日快樂,天長地久。 ”

阿京端子杯子來,老太,你一定要保佑我和他天長地久。我的生活,現在變得很圓滿。我好滿足。你一 定要保佑我們天長地久!

下午的日子閒適而親切,阿京陪著媽媽在小區裡散步,扶著母親,心頭萬分感慨。她從不敢期盼這一天 。她又回來了,回到媽媽的身邊,現在,她又有一個家了。困了累了煩了苦了,可以回媽媽這裡來。有媽媽 的地方,就有溫暖和寵愛。八年,不過是時光流逝,她大了,媽媽老了。親情,永遠停留在這兒,等著她的 迴歸。

兩個人靜靜的走著。心裡有一塊傷痛,兩個人誰也不敢去碰,誰也不願再提。那是一顆炸彈,曾經把她 們炸得鮮血淋漓,也是一團惡火,傷了整整八年。如今,因為一個天使一樣的男人,這團火,被澆熄了。永 遠地埋起來。

母親不說,阿京便不問。這樣就足夠了。能挽著母親的手,走在花園裡,走在樹陰下,這曾是她不敢企 及的幸福和溫馨。如今都到眼前來,這樣多的快樂,她都快承受不完了!

溫馨的時光總是滑得飛快。黃昏的時候,母親和任叔叔送路安和阿京回城。

“阿京,有空就回來。”母親微笑著站在車窗邊。

阿京拉起母親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輕聲說道:“媽媽,我愛你。”

母親的眼睛便紅了,似乎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只抓著阿京的手,默默望著她。

路安啟動了車。兩位老人在夕陽下漸漸遠了。

阿京沒系安全帶,忽然偏過身子,從座位上斜靠過去,摟住路安的腰。

路安踩了剎車,靠在路邊停下,指一指路對面的公園:“要去走一走嗎?”

阿京點點頭,兩人下了車。公園裡有一棵很大的榕樹,又老又粗,獨自撐出一片綠色的天。

阿京在榕樹下站著,不遠處有人在散步,她卻止不住心潮翻湧,轉過身來,緊緊摟住路安。輕輕地喟嘆 :“安子,你對我這樣好,給了我這麼好的禮物,我該送什麼給你?我怎麼還得起這份情?”

路安俯下頭來親她,把頭埋在她的髮絲裡:“你就是最好的禮物。我愛你,阿京,我就希望你快樂。我 就會走進你的心裡。我是你的同盟軍啊。你的煩惱,我不來解決,誰來解決?你要還我嗎?一輩子在我身邊 陪著我吧。”

“當然,誰趕我也不走。”阿京抬起頭來,深深地凝望自己的王子,把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有力的心 跳:“安子,我也愛你。這輩子,永遠都在你身邊。哪裡也不去。永遠都不鬆手。”

路安不說話,低下頭來索吻,這一個吻,細細密密,綿綿長長,似乎要把兩個人的靈魂,都纏繞到一起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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