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遑論煉製精血丹有如此多的環節，參與者更是眾多。
珍饈樓乃是一家靈廚酒樓。
此時。
珍饈樓後巷。
主廚張三仔細檢視新送來的幾頭妖獸，十分滿意，點出幾塊靈石，交給茅氏的僕役。
妖獸被斬殺之後，若是不及時放血，血液在妖獸體內凝結，後續處理起來十分麻煩。
而且沒有放血的妖獸屍體，更加容易腐爛。
血液滲入肉中，也會導致血腥味濃重，味道和口感都會變差。
最近茅氏送過來的妖獸，都是放乾淨血的。
這一點讓他最為滿意。
雖然他時常叮囑供貨的放血！放血！還是放血！
但很多人當時滿口答應，回頭就忘。
或者這一次送來的是放過血的，下一次又給忘了。
若是斬殺妖獸的，和送貨的，不是同一個人。
他都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傳達到位！
有時候食材不缺的時候，他直接就拒收了。
缺食材的時候，卻只能硬著頭皮收下。
而茅氏，非但不用他每次叮囑，主動給妖獸放血，放得還特別乾淨。
就算他親手處理，也不過如此了！
張三讓幫廚將一頭妖獸搬進後院，其餘的放入冰窖儲存。
幾個幫廚已合力將妖獸吊起。
張三一拍腰間的儲物袋，取出刀囊，將其展開，抽出一把分割刀。
他身為靈廚，專為修士烹飪食物，一組刀具皆是法器，否則難以處理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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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順著妖獸的肌肉紋理，將妖獸一塊塊分割。
此時。
珍饈樓東家，徐豐來到後院。
張三不由誇讚起茅氏。
“大部族就是不一樣，送來的妖獸全都是放乾淨了血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最近一直有一個傳聞。
各大部族得到了一個將妖獸精血煉化的方子。
叫做精血丹。
服用精血丹，效果與修士精血無異。
不會像沒有經過煉製的妖獸精血一般，無法被修士吸收。
原本這個訊息剛傳出來的時候。
沒有人相信。
都覺得是無稽之談。
甚至有人認為是正道散佈的謠言。
血魔宗當年可是吃過妖獸精血的虧的。
卑鄙的正道修士！
想要讓他們再吃一次虧？
無法在正面擊敗妖魔聯軍，就使出這樣下作的手段？
他們牢記著當年的教訓！
不會上這個當的！
但是卻有人發現。
各大部族正在大肆獵殺妖獸！
有人不以為意。
他們覺得各大部族未必是為了妖獸精血獵殺妖獸。
有人覺得各大部族愚蠢。
竟然相信了這樣的謠言。
當年的教訓還不夠嗎？
並且怨天尤人。
這麼愚蠢的人，怎麼就生在大部族呢？
有個好祖先罷了！
換成是我……
還有人覺得各大部族是想要試藥。
萬一是真的呢？
他們小門小戶，命是自己的，可不能學大部族的做法。
有一小撮人期待大部族試藥的結果。
大部分人仍舊認為大部族是在白白浪費人力物力，白白葬送族人的性命。
對於大部族為何大肆獵殺妖獸，解讀很多。
徐豐卻覺得每一種都有疑點。
有人覺得是巧合，但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剛好流言四起，剛好各大部族不約而同做了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
就算不是因為傳言中的精血丹，也絕對有重大的事件將要發生。
至於說大部族愚蠢。
從來不乏這樣的人。
若他們真的愚蠢，早就被人吃幹抹淨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各大部族坐擁無數資源，掌控無數血奴。
誰不想據為己有。
因為實力？
只要不是無敵於天下，實力再強，總有能對付他們的人。
哪怕是同為血魔宗的各大部族之間。
若是有一個大部族出現頹勢，其他諸部會毫不猶豫將其瓜分。
試藥之說也是說不通的。
若只是試藥，不會如此大肆捕殺妖獸。
“茅氏是何時開始給妖獸放血的？”徐豐問道。
“大概半年前？”張三大概說了一個時間，他也記不太清了。
半年前！
正是關於精血丹的流言鬧得滿城風雨的時候！
各大部族被發現正在大肆獵殺妖獸的時間稍晚。
但這是被發現的額時間，而非他們開始獵殺的時間。
他推測，兩者的時間是一致的。
茅氏可不是半年前才開始給珍饈樓送妖獸的。
從前怎麼從未這般仔細過？
放血……精血……
“難道精血丹真的存在，而且已經被各大部族證實是有效的？”
徐豐喃喃自語著離開後院。
張三搖搖頭。
“掌櫃的在唸叨什麼呢！”
……
血雨學宮。
茅高在小考中進步極大，被教習誇獎。
放課後。
茅高一時間如同眾星捧月般，被一群人圍繞著，爭相恭賀。
不遠處。
段江見到此情此景，雙拳緊握，指甲陷進肉裡。
入學時，教習查驗他的天賦之時曾經惋惜道：“天賦很好，可惜不是生在大部族。”
當時他便想。
難道出生不行，就註定不能出人頭地嗎？
他要證明，普通人只要天賦高，只要付出努力。
哪怕是大部族的嫡系，也可與之一較高下，甚至更勝一籌！
今日之前。
他與茅高在小考中互有勝負。
這讓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今日的小考，令他道心破碎，心灰意冷。
短短半年，茅高便甩開他如此之遠。
他已經失去了繼續與茅高爭鋒的勇氣。
在他胡思亂想之際。
茅高昂著頭向他走來。
“段江！今晚我請同窗們到某家酒樓小聚，你來不來？”
若是以往自負的段江，定然不會答應。
此時的他，卻已經放下了往日的高傲。
低頭道：“我去！”
茅高很滿意。
區區螻蟻，依附於茅氏部族，還敢與他這個茅氏嫡系爭鋒！
很好！
這才是螻蟻該有的樣子！
某家酒樓。
茅氏部族內另一家靈廚酒樓。
並非酒樓東家懶得動腦筋，隨意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而是酒樓東家剛好姓某。
如果東家不姓某。
而是姓張，姓王。
那這家酒樓就會叫張家酒樓、王家酒樓。
聽起來就沒有某家酒樓這般隨意了。
某家酒樓以祖傳靈酒聞名於茅氏部族。
靈酒名為某家酒。
某家酒以靈果輔以靈藥釀造，酒香醇厚而不過豔，有澹澹的花果香味，飲之唇齒留香，且大有裨益。
常常吸引貪杯者前來品嚐。
此時。
酒樓包間內。
茅高請同窗在此小聚。
今日小考進步極大，加上壓服了段江這個死對頭。
茅高開心至極，興致正濃時怎能無酒。
某家酒口感柔和，酒味清甜，加上茅高興致正濃，便多喝了幾杯。
一個血雨學宮學子此前來過某家酒樓，喝過某家酒。
見茅高一杯接一杯喝個不停，勸道：
“某家酒雖是果酒，但後勁極大，再這麼喝下去，茅兄會醉的！”
修士自然不會被區區酒精醉倒。
但酒家釀造靈酒之時為了模彷出凡間酒水醉人的效果，會在其中新增致幻的靈藥。
因而喝多了同樣會醉。
甚至會比凡人的醉態更加不堪。
而且不同修為的修士，一般只能喝相應修為的靈酒。
低階修士不能亂喝高階靈酒。
否則可能出現嚴重後果。
傳說中。
曾經有一個元嬰期修士，忍不住偷喝了師尊釀製的美酒。
大醉千年，直至壽元耗盡都不曾醒來。
茅高沒有聽勸，一邊繼續一杯接一杯喝著，一邊不斷重複著“我沒醉！”。
一般說自己沒醉的，都是醉的最厲害的。
一看茅高這個樣子，眾人就知道他醉得不輕。
此時有人趁機問道：
“茅兄此次小考進步如此之大，可有什麼秘訣，拉兄弟們一把啊！”
眾人不由安靜下來，期待地看向茅高。
段江也燃起一絲希望，抬頭看向茅高，期待他的回答。
若是真的存在捷徑……
在場還有其他茅氏子弟，聽到這番問話，再看茅高的醉態，不由神色一變。
“族兄醉了，我先送族兄回去，各位同窗吃好喝好！”
說著便要去扶茅高。
“哎！別急著走啊！”
眾人急忙阻攔。
他們還等著茅高的回答呢！
段江的一顆心也被吊了起來。
但幾個茅氏子弟執意要走，他們不敢執意阻攔。
難道還能動手不成。
雖然他們人多勢眾。
但對方可是茅氏部族啊！
還想不想在茅氏部族，甚至整個血魔宗混下去了？
茅高卻不願意走，甩開扶他的兩個族弟，重新坐下來飲了一杯酒，而後說道：
“訣竅？當然有！那就是……我酒呢？”
眾人被吊足了胃口。
見茅高的酒杯空了，一名學子趕緊上前為他斟酒。
茅高再飲一杯，繼續說道：
“那就是多服用精血！”
幾個茅氏子弟提著心、吊著膽，此時總算松了一口氣。
還好族兄沒有說出剩下那個“丹”字！
眾人頓時覺得自己被耍了。
段江亦是再次陷入絕望。
比絕望更可怕的，是燃起希望之後，再度被打下深淵。
誰不知道多服用精血能增進修為？
他們修煉的就是血魔經啊！
問題是上哪去找這麼多精血？！
為茅高斟酒的學子放下酒壺，勉強笑道：“茅兄還是自己斟酒吧！”
茅高不以為意。
提起酒壺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有學子不死心，又問了一句：“茅兄可有門路搞到精血？”
一個學子小聲滴咕：“這不是廢話嗎？茅高的精血還能是誰給的，當然是茅氏部族給的，誰讓我們不姓茅呢！”
另一個學子卻有不同的看法：“倒也未必是廢話，茅高又不是近日才變成茅氏子弟的，為何往日都是平穩修行，只有這半年進步神速？”
“這倒也是。”
“嗝~”茅高打了個酒嗝，“誰讓我爹是個丹師呢！”
說完，茅高趴在酒桌上久久不動，徹底醉倒，不省人事了。
幾個茅氏子弟當即將他扛走。
“酒錢記在茅氏部族的賬上！”
留下一眾發懵的學子。
“丹師？丹師與精血有什麼關係，難道是因為丹師能賺靈石？但茅高的父親也不是最近才成為丹師的啊！”
“會不會是……他爹最近突破了？”
“不會！我與茅高無話不談，他從未談及此事，他倒是曾經提及他爹突然從前線調回。”
眾人疑惑不解之時，有人站出來說道：
“你們是不是忘了，精血和丹師並非毫無關系。”
經他提醒，幾名學子反應過來，其中一人驚呼道：“你是說精血丹？”
“難道精血丹的傳說是真的？”
段江陷入沉思。
精血丹的傳聞……前線丹師突然調回……各大部族大肆獵殺妖獸……茅高突然間進步神速……
此時，有人告退。
“小弟家中有事！先走一步！”
“我也是，楊兄，我們同去！”
……
隔日。
血奴市場。
孟定是茅氏部族最大的血奴商人。
一路摸爬滾打至今，他這個名字就是活招牌。
不管是買還是賣，只要是血奴交易，在茅氏部族這一畝三分地，很多人只認孟定這個名字。
如今孟定已經極少親自處理交易，平日裡都由屬下打理。
只是今日來的是貴客，而且是一筆不小的買賣。
孟定這才親自出馬。
“茅莆兄真是稀客！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不僅茅莆，整個茅氏部族，在血奴市場都是稀客，特別是茅氏嫡系。
他稱茅莆為稀客，可不是客套。
不僅茅氏部族，各大部族都極少在領地內的血奴市場進行交易。
交易無非兩種，買，或者賣。
買？
血奴市場根本滿足不了各大部族的胃口。
貨少，成色不好，價格還不便宜。
各大部族更願意到正道疆域“購買”血奴。
賣？
即使各大部族時不時到正道疆域去“零元購”。
血奴卻永遠沒有多餘的時候。
小家小戶可能會因為血奴不適用了，想換個更好的；
或者手頭緊，轉讓血奴救急；
諸如此類原因賣出血奴。
但大部族一來不會手頭緊，二來族人龐雜，永遠不會有血奴不適用的時候。
買賣都少，自然極少光顧血奴市場。
今日茅莆並非獨自前來，而是帶著數百血奴。
帶著血奴前來，自然是想將他們售出。
這是孟定樂意見到的。
血奴本就供不應求。
不愁賣。
可以這麼說，把血奴收進來，靈石就已經到手了。